语滢堪堪起身,双脚落地时眼前竟是一片眩晕乌黑之像,沁竹沁梅连忙上前扶住。
“小姐这又是何必,您自己身子未好全,外边又天寒地冻的,王爷于王府,又有重兵看着,怎会有差池。”沁梅颦眉关切,将语滢的心思直接点出。
语滢却是微笑道:“终归是要亲眼目睹才放心,再者,外边又怎地是天寒地冻了。”
沁竹沁梅依旧想劝解语滢放弃此念头,只是见其神色坚决,也只好服侍其穿衣梳洗。
厚实的貂皮斗篷裹着因重伤而消瘦十分的身躯,苍白万分的憔悴脸庞毫无生气,墨发轻挽,沁梅被想塞给语滢一温暖的手炉暖手,却想起语滢如今双手的现状,不由黯然,将手炉换成暖袖,将语滢双手轻柔伸入其中。
语滢见状只微微一笑,她或许比沁梅更明白自己双手如今的无用。三人踩着清晨霜露出门。
只是不尽人意的是,守于院口的士兵不肯让语滢进去,字字掷地有声是奉圣上之命,即便是身为靖安王妃的语滢也不得随意入内。
“属下参见王妃。”
语滢闻声回头,成离身着墨色长袍恭敬行礼,语滢本是虚弱,如今这般折腾,不得不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倚于沁竹沁梅二人身上。
“天气寒冷,王妃重伤未愈,此举也是怕王妃因牵挂王爷而毁了自己的身子,王爷有属下等人照料,并不有差。”成离见语滢面色苍白,身子亦是有些摇摇欲坠,只得先让语滢安下心来。
语滢轻咳几声,回头深深一望那平日在熟悉不过的楼阁,嘱咐成离道:“且用心着,如有好转或是醒来,立刻来报。”
“是。”
语滢由沁竹掺着,缓步离开,未看见出成离眸中叹惋的哀怜。步至长廊中,语滢体力完全不支,不得不坐下休憩,倚于柱上,心口莫名的疼痛一阵一阵地席卷这个身躯,冷汗岑岑,连气息不稳。
沁竹欲执过其手诊脉,却被语滢以微微摇头的动作拒绝而停下,只听其以毫不连贯的声音吩咐道:“寻个机会,探其究竟。”
“是。”沁竹不做他问,以如今语滢的状况实在不宜做过多交谈。
“小姐是不放心。”沁梅轻声询问道。
语滢无力点头,疲惫地闭上双眸。沁梅见状也只好闭口不言,与沁竹交换眼神。只是沁梅未看出的是,沁竹眼眸深处的动摇。
“你不放心的是他,而我不放心的是你。”熟悉的男声于身后响起,语滢自然能辨析出那声音的主人,只是却没有力气去回头看那明明了然于心的关切神色。
忽的,语滢只觉身子一轻,身子被谨洛横抱起,不由分说迈出的步子与眉间关心与微怒交织的神色把语滢包裹于浓浓暖意中。语滢坚持了许久的倔强于此刻全盘崩塌,陷入昏迷。
沁兰李颜二人见谨洛抱着状态极其不好的语滢大踏步而来,连忙迎了上去,沁兰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谨洛凝眉望着李颜,眉宇间有太多不善,将语滢安置于床上,又退到一旁让沁竹诊治。
“小姐身子本是虚弱至极,方才的一番折腾又是令其不好几分,如今只得靠药材养着,不然性命堪忧。”沁竹自然也是将真实病况加以润色委婉出口,其实连她自己都是吓一跳,她没想到原来旧日狠历坚韧的蝶影虚弱起来竟会如此岌岌可危,她更没想到那夜,竟是出手如此重。
“那便用药材养着,命有了,才有了一切。”谨洛浓眉不展,隐于袖中的手早已握成拳,万种情绪皆忍而不发。
沁竹开始忙起来,沁梅李颜亦是跟着其照料语滢。谨洛转身大步出屋,沁兰念着语滢处有可信之人照看应当是无恙,故而紧跟着谨洛出了屋。
谨洛猛地一击身旁大树,树剧烈摇晃一阵,滴滴鲜血合着树干残渣坠落于地,吐到空气中霜白的气息伴着急促的呼吸声消失又接连出现。
沁兰匆匆赶来,见谨洛此番模样更是心疼,柳眉微颦,温声道:“我知道你的怒意,可如今语滢未好,玉珩院中又不得入内,无法探知其具体情况。此时语滢最需要的,便是我们了。”
“我恨,我恨自己为何选择那晚离开天越,只怕晚一点点也好,即便如今是我重伤又如何,她身子本就不好,这些年一直苛求自己更是令其身子不佳,如今……”
“茗彦。”沁兰打断谨洛深深的自责,道,“她是你妹妹,更是与我朝夕相处十余载的人,蝶影的实力你我都清楚,当年醉茓宫是何等实力你我明了,那晚刺客我们虽不得知其具体实力,但若与醉茓相比,应该是远远逊色。玉珩蝶影二人实力如何,默契如何,纵有寡不敌众之说,可事发地是在凤羽零华,如此一来岂不有太多可疑之处。如今语滢身子有沁竹与恪翎王妃,而这些事只能你我来处理探个究竟。”
谨洛闻言冷静下来,凝眉沉思,经沁兰一番言语,谨洛细细探寻不免有太多可疑之处,光是语滢武功这一点便是令他难以置信之处,此事必有大文章。
夜风凛冽,渐渐颓败的枝桠发出与风擦肩的呼啸声。屋内不时地发出发红的炭火的爆鸣声,烛火明晃,暖意融融,侍女安静垂首而立,不出一声。
“参见贵妃娘娘。”一侍女恭敬上前向横卧于榻上的魏贵妃行礼禀报,“皇上今夜去了洛妃处。”
魏贵妃轻勾唇角,双眸缓缓睁开,美艳的俏脸不由露出一丝阴狠,笑道:“他们这安稳日子也是时候到了。”
翌日,江北呈上因连日大雪霜冻,死伤数十,河流冰冻,不得航运,道路上亦是积雪重重,难以通行,棱帝派恪翎王乾轶尧前往江北五郡治理恪翎王妃李颜奉旨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