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沫篇三(1 / 1)

白凜宫宫主与凤羽零华领头者的大婚惊动了整个天下,北冥沫作为第一师姐,自然是要出席自己看做亲妹妹一般的人的大婚,尽管自己对于玉珩此人有诸多不满,但对于都以放下过往接纳这个真正关心她爱她的人,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去反对。

望着那一片火红,她才发现自己的师妹经得起任何衣着妆容的修饰,那一袭艳红如血的嫁衣,金钗玉翠在万众瞩目的风华中,展现出无限光辉,右眼的魅蝶诉说着蝶影亘古不变的身份,亦是霸道地向世人宣布,玉珩,他固然是天下人的公子,可同时,也只是她一人的玉珩。

北冥沫望着二人甜蜜的笑容,那一阕诉尽艰难苦恨的《璧》,那婉婉动听的词章回旋在这片土地的上空,脑海中,为何会浮现那紫色不羁的身影,那片山林中突兀的紫色,被这个身影牵挂了六年,如今,他又在何处。

北冥沫感觉到自己衣袖被人人微微牵扯,低头,是北冥晔干净的星眸望着自己陷入回忆的脸。

北冥沫蹲下身子,看着已五岁的北冥晔,那眉眼,像极的那人,那个叫陈烨的男子。

“阿晔怎么了。”唯有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北冥沫才会卸下所有的冰冷防备,没有刻意的亲近,只有发自于内心的温柔。

因着外人从不知星陨阁阁主的容貌,但苍云长公主的容颜在座的人恐怕知道的不在少数,数月前苍云长公主战死沙场的消息早已遍布天下,故而在这样的场合,北冥沫选择了面纱掩面。

“阿晔想出去走走。”北冥晔贴着北冥沫的耳廓请求道,他固然是喜欢当时寄住在星陨阁的小姨,但是这样的场面,太过冗长繁杂,有些无趣。

“阿娘陪你。”北冥沫对于北冥晔这样的请求会心一笑,起身时,恰好蝶影的目光过来,二人无需多言,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蝶影微微一笑,北冥沫领着北冥晔悄然退出了大殿。

初春时节,定城的天气有些反复无常,北冥沫牵着北冥晔的小手,缓缓在微冷的春风中行走着。

“娘亲。”北冥沫轻声唤道。

北冥沫闻声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笑着问道:“阿晔怎么了。”

“娘亲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北冥晔到底还是五岁孩童,无论平时表现得有多么老成冷静,但方才见蝶影大婚的情景,还是忍不住问一问她的娘亲当初是否是这么幸福,他的爹爹,又是谁。

北冥沫闻言一愣,不由回想起六年前那寥寥几日中,对于自己人生发生的改变。

北冥晔见北冥沫眸色冷了几分,一时间竟有些心慌,想着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阿晔想知道什么。”北冥沫恢复过来,她不想让自己痛苦冰冷的模样吓到北冥晔。

“阿晔……”北冥晔突然有些惧怕,不敢多问,目光也有些躲闪。

北冥沫却是慈爱地摸了摸北冥晔头,温声道:“娘亲有些累了,阿晔是想自己走走,还是随娘亲回去。”北冥沫并不是在间接要求北冥晔回去,她询问着北冥晔的意见,在这里,还没有人这么大胆敢对出自星陨阁的北冥晔不利。

“阿晔想自己走走。”

“好。”北冥沫温柔一笑,摸了摸北冥晔的头,起身缓步离开。

北冥晔望着北冥沫远去的背影,五岁的稚童眼中的娘亲永远是那么和蔼温柔,哪怕在没有他的爹爹的情况下,永远不自怨自艾,永远是那么坚强,坚强到让他在这个年仅五岁的人都心疼。

北冥晔转身迈开步子,不失规矩地玩闹起来。

楚宸烨静静听着从殿中传来的礼乐之音,玉珩很好地照顾到了蝶影的心思,并不是那些听的厌烦的宫廷浑厚大气的靡靡之音,乐音中有着乡野桃源的宁静,有着野鹤闲云的自由,九天之外,何处无乐。

阿沫,你在哪……

楚宸烨依旧是紫衣华服,闲适地倚在树干上,视野中闯进的稚童将采用从回忆中拉回。

北冥晔自然也是看见了一袭紫衣静立着的楚宸烨,出于好奇,跑到他跟前,干净神采奕奕的星眸映着楚宸烨似笑非笑的神情。

“叔叔也是嫌大殿里礼乐吵杂才到这来的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北冥晔并不觉着陌生,竟忘了该有的礼节。

楚宸烨只觉着这小孩甚是可爱,不想其他孩童一般顽劣,也不似礼教下的木偶一般一板一眼,同样,让他在不自觉中卸下防备,蹲下身子,笑道:“我印象中小孩是最喜欢这些热闹的,怎么,你不喜欢?”

面对楚宸烨的反问,北冥晔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楚宸烨衣摆上所绣的花纹,道:“叔叔衣服上的曼陀罗。”

面对北冥晔肯定的话语,楚宸烨一挑眉,笑道:“这花很是罕见,你怎的认识?”

“娘亲曾经种了一大片曼陀罗,可只开了一次花,听嬷嬷说第二次花期将要到来的时候,那一整片曼陀罗全死了。”北冥晔嘟着嘴,样子甚是可爱。

“那你娘亲甚是伤心罢。”

“娘亲也没有太过伤心,只是默默叹气。”北冥晔回想当时的情景,其实自己也是不解,不解北冥沫明明如此用心照料这片曼陀罗,为何还是枯萎死绝,不解北冥沫为何没有这样忧伤。

“你娘亲也喜欢曼陀罗?”楚宸烨也是无心问着。

“娘亲最喜欢竹。”

竹……

阿沫,会是你吗……

“你出来多久,我送你回去可好?”楚宸烨对于这孩子的母亲有着探寻之意,细细看这孩子的眉眼面容,竟有些像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楚宸烨牵着北冥晔的手,笑着问道。

“阿晔。”北冥晔抬头望了一眼楚宸烨,又补充道:“娘亲是这么唤我的。”

“炳炳烨烨的烨?”

“词晔春华。”北冥晔说出这四字,露出稚嫩一笑。

“少爷。”不远处迎来一侍女穿着的人,恭敬一福身,北冥晔见状向那人跑去,扑在那人腿上,甚是可爱。

“多谢公子将我家少爷送回。”那侍女一福身,其余也不多言,便领着北冥晔回去了。

北冥沫与北冥晔并没有多做停留,蝶影自然是想留下北冥沫多些时日,只是北冥沫态度坚决的样子,蝶影也是做不了挽留的。

“望你好好待蝶影。”临行前,北冥沫还不忘告诫玉珩一声。

“玉珩谨记师姐教诲。”

辘辘车声带着北冥沫所有的思绪,回星陨阁。

“上回你曾说你要寻的那人与星陨阁有所牵连,此次可有借机询问星陨阁主。”蝶影偶遇漫不经心散步的楚宸烨,想起方才送走的北冥沫,问道。

“星陨阁主?”楚宸烨却是反问道。

“便是昨日我身侧那位绿衣蒙面女子,看样子你们倒是错过。”蝶影无奈叹息一声。

“她走了?”楚宸烨不由皱眉,心中不知为何像是失去什的重要东西,颓然陷下一大块。

“上午启程回的星陨。”

“告辞。”楚宸烨匆忙拜别蝶影,快马加鞭,前往星陨阁。

然而当楚宸烨到了星陨阁却被告知,星陨阁阁主与少主一路游玩而来,还未到星陨阁。

楚宸烨不由失望,于是便在离星陨阁不远的地方寻了家客栈住下。

一连过了数日,楚宸烨手下密探才传来星陨阁阁主回阁的消息,楚宸烨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去。

“公子稍等,容属下进去禀报。”

楚宸烨不知为何,明明只有半盏茶的时间,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去等候,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希望还是绝望,但是,这一日,他等了六年,悔恨了六年。

“公子请。”

楚宸烨随着侍从的步子走着,微微出汗的手心出卖了楚宸烨脸上所有的淡然冷静,仅仅是一丝希望又如何,相比起之前的绝望,这无疑是好上太多。

星陨阁正厅中,一绿衣女子坐于案前,面纱掩面,手执笔,不间断的动作令其没有抬眸看进屋的楚宸烨一眼,随动作缓缓摇曳的银质流苏,一半挽起一半垂下额鸦发,额前被一圈银制额饰所修饰着,清冷,却又不失威严。

那侍从也不等北冥沫发话,自己便先退下。

楚宸烨静静等候着北冥沫将手上事情处理完毕。

估摸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北冥沫才是冷冷道:“越戈太子到访,不知有何要事。”北冥沫将手下最后一字,抬头看着厅中一袭紫衣的楚宸烨。然而,无与伦比的惊讶令北冥沫加紧了手上力道,生生将手上的玉制笔杆折断,碎渣和着点点墨迹,缀满了案桌。

六年,六年前山林相逢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个不羁的紫衣男子,那个无意间与自己生出默契的男子,那个,为了解毒毁了自己清白第二日了无踪影的男子,带着他高贵的身份,带着他不变的紫衣,回到她面前,踏进了她创立的星陨阁。

楚宸烨,原来这是他的真名,越戈太子,原来这是他的身份,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她被蒙在鼓里不知的东西,还有什么……

一丝丝冷冽危险的气息蔓延在大厅中,露在空气中的双眼竟是流露出一丝杀意,他来做什么,嘲讽,还是炫耀?

楚宸烨对于北冥沫的反应有些不解,自问自己与她本是素不相识,何以引来北冥沫如此大的杀意。

“阁主容禀,我来寻人。”楚宸烨不管这诸多疑惑,将自己的位子倒是放得极低,毕竟沉淀了六年的愧疚恐怕是不会轻易得到谅解。

“谁。”北冥沫凌厉的眼神伴着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回旋在室内。

“一女子,名唤北沫。”

“她死了。”北冥沫盯着楚宸烨,想从他脸上寻出一丝别有用心的疏漏来,但是楚宸烨的神情无不诠释着愧疚与歉意,一时间,北冥沫竟是后悔了自己方才说出的无情的三个字。可想想自己所度过的六年,生生将这想法折了回去。

楚宸烨闻言却是如遭雷击,手突然收紧,指甲陷入掌心的痛觉令楚宸烨恢复过来,控制不住的苦涩声音,道:“何时。”

“六年前,在苍云青眉郡郊外的山林中,含恨而死。”北冥沫何尝不是双手握拳,克制着自己要冷静,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足以冰封万里的声音道:“来人,送客!”说罢,也不等楚宸烨离开,自己绕过案桌,经过楚宸烨身旁,连目光都不经过地离开。

楚宸烨步子有些虚浮地步出大厅。

“她死了!”

“含恨而死!”

北冥沫冰冷的声音回响在楚宸烨耳边,含恨而死,是啊,她是恨自己,这一点,毋庸置疑的。

楚宸烨自嘲一笑,突然,喉间一甜,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北冥沫望着病榻上脸色苍白的楚宸烨,六年,楚宸烨的容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反而更加俊秀沉稳了些,依旧是一袭紫衣,北冥沫不是没发现他手中的折扇,这折扇跟了她数年,一眼便能认出。

听闻,越戈太子手中不离一扇,听闻,越戈太子数年未娶正妻,不纳姬妾。

便是这柄吗?便是为了那个名叫北沫的女子吗?

楚宸烨,你这算什么,抛弃我六年,如今费劲千辛万苦寻到星陨阁来,又是为了什么。

属于二人的空间里,北冥沫不知为何流下清泪,她不知为何看着楚宸烨现在的样子自己会心痛,是因为恨吗,可又为何恨,恨他当时经过反复的挣扎用那种方式为自己解了毒?还是恨他第二日踪影不见?北冥沫内心一片混乱,根本理不出一丝可以解释的思绪。

“楚宸烨,你醒过来,被你伤害的北沫她在这里,你快点醒过来。”当冰冷消失殆尽的时候,只有不堪一击的脆弱,只有痛彻心扉的伤疤。

一连几日,楚宸烨都在深深的昏迷中,北冥沫用尽所能用的药石,却还是不见一丝起色,她无比悔恨自己当日的无情,明明已让他在惶惶不安的紧张中等了数日,自己又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知道他在寻找北沫的下落,这一丝好不容易寻得的希望是被自己无情的话语所毁灭。

“楚宸烨,你醒过来,你的阿沫在这,她在等你。”

“对不起,是我,是我不该因一时之气厉言相向,不要这般惩罚我,我求你,不要。”

“在定城时你见过阿晔了对不对,他是你我的孩子,你醒过来看看他好不好。”

“宸烨,我与你分离六年,不要在这时候有延长这时间,好不好。”

“宸烨……”

北冥沫内心一直以来的坚强被彻底击垮,她以为,她恨楚宸烨,她以为,她此生与情无缘,她以为,她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原来到头来,不过是高估了自己,原来,在六年中,在自以为是的恨意中,自己已爱上那个名叫陈烨的男子。

“阿沫……”细若蚊婵的声音令北冥沫一喜,见到楚宸烨微微睁开的双眸,微微上抬的手似乎是要辨别北冥沫的真实存在与否。

“我在……”北冥沫握住楚宸烨大掌,粗糙不平的大掌俨然是受过许多苦难的,温热的温度告诉着双方这皆是真实存在的。

“好……”楚宸烨亦是紧紧握住北冥沫柔荑,六年来心心念念的人,终于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终于不再如六年中的梦境一样,在将要消散的时候消散。

北冥沫的医术医治好楚宸烨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为何对楚宸烨比哄北冥晔还要累上几许。

“将药喝了。”

“手无力。”

北冥沫看着对方如三岁孩童一般耍赖的行为,竟是如此无奈,将药汤送到楚宸烨嘴边时,望着对方狡黠的笑意,一时间,竟有些不好的预感。

夜间,北冥沫去查看楚宸烨身子状况时,才堪堪关上房门,后背便被贴上,同时,腰间亦是被还上有力的双臂,楚宸烨的下巴抵在北冥沫肩上,温热的吐息带给北冥沫脖颈一阵*。

“身子还未好,怎就下地了。”北冥沫笑着问道。

“到底是谁的过错,恩?”

面对有些责怪之意的楚宸烨,北冥沫竟是这般无力,楚宸烨任由北冥沫回过身来,褪下所有冰冷的眼眸带着笑意,竟是这样好看。

“我是不该……”

北冥沫的话尽数被楚宸烨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咽回肚中。楚宸烨细细吻着北冥沫薄唇,其中的悉心爱护便如六年前的那一晚一样,那么轻柔,那么美好。

“这样,便好。”楚宸烨露出满意一笑,随后,将其横抱起,床榻之上,褪尽铅华的那一刻,不再是那可怕的梦魇,这一世的幸福与美好,用六年的艰苦,甚是值得。

“叔叔怎的在这。”第二日北冥晔看见北冥沫与楚宸烨并肩于园中散步,一紫一绿,皆是绝世无双的容颜,极为相称。

楚宸烨将北冥晔抱起,北冥沫望着两张极尽相似的面孔,温声道:“阿晔,这是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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