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身体重重摔下去。好在坑不深,身体没有大碍。就是后腰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碰到,隐隐作痛。不对,这哪是什么大坑,分明是裂开的坟墓,后腰碰到的东西分明是骨灰盒,它才是墓穴的主人。灰白色的骨灰盒似乎不堪忍受活人的重压,发出吱吱的声响,随时会垮掉。陆言少赶紧把身体撑起来,不让身体的重量压在盒子上,万一盒子垮掉,被骨灰粘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对面的家伙居高临下盯着陆言少,露出阴阴怪笑,干瘦的十指捧着一束鲜花,把花瓣一朵一朵扯下来抛向墓穴,滚到陆言少身上。殷红的花瓣好像凝固的血滴,散发出血腥的香味儿。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味觉可能会改变,不然不会感觉到血腥味是香的,以前闻到腥味都恶心,现在却无比受用。陆言少不由自主把手背伸到嘴边,狠狠咬一口。血液顺着破裂的血管喷出,他贪婪地吸允几口,全然不觉疼痛。这是自己的血啊,怎么能吸自己的血!想罢手,却欲罢不能。
对面的家伙扔掉了最后一片花瓣,长长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简直不是手,是一对利爪。两只利爪抓向自己的面皮,用力一扯,整个面皮和头皮被生生扯下来,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鬼……”极度的恐惧使陆言少本能地一声惊呼。
对方被叫声惊动,两只空洞的眼眶盯着陆言少,尖利的十指对着他的心口猛戳过去。极度的恐惧使陆言少忘记了躲避,心里只想着解脱,而解脱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身体的血液流干,灵魂飞升天堂。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飞升的时刻。
噗噗啪啪……身边传来零星的撞击声声。同时感觉几只手抓住他的腰带,用力往旁边拽。陆言少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看见一个清瘦的家伙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抓住他腰带的是麦丽丽和王万顺。
“你们刚才哪去了?”陆言少略带埋怨地问道。
“我们根本就没离开,是你自己产生了幻觉。先不谈这个,把他解决掉再说。”麦丽丽所说的他,自然指的是那个古怪的家伙。陆言少的手背在流血,不过没人理睬,只能自己摁住止血。心中非常后怕,自己竟然把自己咬成这样,如果不是麦丽丽及时搭救,自己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麦丽丽和王万顺一起动手,把神秘人的双手捆起来。没绳子怎么办,干脆让王万顺把上身的绿色衬衫脱下来。
“是你制服他的?怎么办到的?”陆言少简直不敢相信,麦丽丽就是一丫头,竟然能制服树妖?
麦丽丽一脸轻松,“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拍她一下不就得了。”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板砖。
陆言少一缩脖子,砖头都给拍裂了,这丫头可够狠的!
周围环境又恢复了原貌,根本没有什么墓穴裂缝,更没有什么骷髅头。
陆言少问麦丽丽是如何把对手制服的,一个弱女子有这么大能量?麦丽丽说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先离开再说。她脸上始终洋溢着喜色,能活捉布置风水阵的对手,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不仅意味着麦家的风水术威风不减当年,而且结下的仇也能告一段落,更重要的是能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些布置风水阵的玄机。
麦丽丽一直盯着对方的脸不放,好像很欣赏那张树皮脸。陆言少暗暗佩服这丫头的定力,换成是自己的话,多看一秒钟都需要极大的勇气。那简直不是人的脸,粗糙的皮肤比最严重的癣疥还要恶心。难为丫头居然面不改色。令人意外的还在后头,麦丽丽竟然伸手去抚摸那张脸,手指用力,扯下两块皱皱巴巴的肉皮。
陆言少睁大眼睛看着,心说丫头是不是疯了,即便对方是树妖,也不能虐待俘虏啊。后面的变化出乎意料,神秘人脸上的褶皱全部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庞。奶奶的,原来不是树妖,是正儿八经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的伪装实在太高明了,如果把脸紧贴大树的话,没有人能够轻易发现。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陆言少大为惊奇。
麦丽丽若有所思,说中国的易容术一般只改易性别和年龄,把人易容成大树还没见过。她推测可能是来自东南亚的一种古老的易容术,在缅甸、老挝和泰国有流传,学名叫“涂鸦术”。说白了就是伪装术,利用光线和地形地貌隐藏自己,达到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的效果。不过这种秘术一直流传在部落的巫师阶层,如今早已绝迹,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麦丽丽说到这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这个家伙比想象的还要神秘,与这样的人作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会招惹上一个大麻烦。
“咱是不是该走了?”一直很沉默的王万顺说话了。这家伙经历了一段地狱般的历程,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已经很难得。上衣被当绳子用了,光着膀子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样子有些滑稽。不过这种表现已经相当可以了。
三个人带着俘虏往公墓外面走,这家伙虽然做了俘虏,伪装也被揭穿,神情却出人意料的平静,不时冲三人做个鬼脸,一点也没有做俘虏的窘态。
“你叫什么名字?老实交代,不然小爷让你喝尿。”陆言少一边走一边审问。
“吹牛逼。”对方很干脆地回答道。
“我叫你吹牛逼,当俘虏了还吹牛逼!”陆言少狠狠踢了对方几脚。他心里早憋着一股火,风水阵把他折腾的够呛,好不容易转败为胜,对方当了俘虏还这么猖狂,由不得不发火。对方说出吹牛逼几个字,陆言少终于爆发了,冲着对方就要施展拳脚,好像要把心中的火气全部释放出来。
王万顺赶紧把他拦住,说你误会人家了,人家说的是崔流碧,不是吹牛逼。
陆言少勉强住手,对叫崔流碧的家伙怒目而视,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交代的是真名字,而是对他们的一种戏弄。
“这人有些奇怪。”麦丽丽说道。
“当然奇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不奇怪的地方。”陆言少不以为然。
“我是说还有更奇怪的地方。”
“哪?”
“她是个女人。”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陆言少奇怪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你怎么知道的?”他问麦丽丽。
“知觉,女人的知觉。”
“既然这么说,我得验明正身。”陆言少说着就要去剥崔流碧的衣服。
王万顺把他拦住,“陆老板,这么做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