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苍茫的山峦之间,丁逸宛如一名不世魔君疯狂飞纵,周身那汹涌澎拜的五色灵气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天地之间剧烈的燃烧着。
“杀!杀!杀!……”
一声声好似梦中呓语般的声音不断在他耳中回响着。
此时的他双目一片猩红,周身沸腾着熊熊怪火,浑身上下残破不堪的衣衫在猎猎作响着,一阵阵凌厉的狂风早已吹散了他的长发,整个宛如不世魔王一般发疯似的疾飞狂纵着。
他此刻竟然未曾借助任何法器只身飞纵,天阴杖遥遥伴在他的身旁,紧紧尾随在他身后,与他周身轰然巨响的怪火所融合,径直形成一片绚丽的光华,这片光芒竟是那样的璀璨。
只顷刻间,紫竹峰便在他的脚下,成片的竹海被他那激荡雄浑的气息充斥的疯狂摇摆了起来。
转眼间,紫竹轩那一片恢宏的屋宇便映入他那双血红瞳孔当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极为喜庆的红色海洋,此刻映照在丁逸那血红的双目之中更是一片鲜红。
此时,每个人都是兴致勃勃,脸上挂满了喜冲冲的笑意,每个角落都洋溢着轻松欢愉的氛围,到处都是一阵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谁也不知道一个冤家已经上门了。
“噗通!”
一声闷响,丁逸悄无声息的立在紫竹轩庭院前石阶的尽头处,望着眼前一派繁忙和喜庆的场面,那隐隐透着五彩光芒的眉心却紧紧的蹙在一起,周身的火焰也逐渐的熄灭了,在一瞬之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一阵阵针扎般的剧痛蓦然在他的脑袋中发作开来,耳朵中响起一声极为尖锐刺耳的锐鸣。
“啊!”
强烈的苦楚使得他痛苦不堪,当即双腿一软竟是跪倒在紫竹轩门前的一片竹海当中。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要骗我!”
丁逸的双手紧紧的插在发根里,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头痛,两手亦是用力的撕扯着。
“杀!杀!杀!……”
蓦然间,耳边那呓语般的声音再次回响起来,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毅然向着紫竹轩的庭院当中迈开了步子。
“是谁?”
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厉声喝问,只见斗云峰大弟子徐志远一脸戒备,充满警惕的望着丁逸的背影。
此时,徐志远正盘膝坐在一边一块石台之上,虽然天苍剑派正举行着盛大的仪式,不过依仗掌门和首座的吩咐仍是没有放松任何警惕。
面前那个曾经受尽屈辱的少年,如今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也难怪他没有认出来。
慢慢回转过身躯,一张血红的双目立刻令徐志远浑身一震,他倒吸一口冷气,望着眼前这个猩红双目,面容被强烈痛苦折磨的有些扭曲的脸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你是丁师弟?”
徐志远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才隐隐约约辨别出眼前这个宛如魔王临时般的少年竟是丁逸。不过他却与先前的反差太过巨大,致使徐志远一时竟完全没能认出来。
“丁师弟……你不是应该在缚龙潭吗?到这里来干什么?”徐志远手中的玄龙伏魔扇被他暗暗的握在掌心,眼前丁逸的样子令他不由不加以提防。“丁师弟,你刑罚未满,不得私自离开缚龙涧,不管怎样我劝你还是自行回去吧,你我原本也算是同门一场,我也不愿与你兵戈相向,你且回去吧!”
“她为什么骗我!她为什么骗我!”
丁逸一阵喃喃自语,徐志远一怔,也是觉得丁逸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不过当他听清楚了丁逸的话语,这才想起这小子似乎与林月瑛师妹情投意合,而如今林师妹却另属他人,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子,这的确令人无法承受,不过这件事丁逸应该没有理由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离开那缚龙涧,而知道此事的?就在徐志远暗自思忖间,身边又见一人的身影自竹林中闪现而出,却正是紫竹峰越紫箐门下大弟子罗素芸。
她此刻正也负责着今日紫竹峰上的安全,与徐志远一起巡视,正好寻找一周返回来便遇到了眼前的一幕。
刚才的话,她也听了个大概,毕竟林月瑛自小便与自己情同手足,能够给自己师妹一个极好的归宿也是她十分希望的,如今看到了丁逸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起了他与自己师妹之前过往的种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想来师妹与他断绝了关系,当真是极为正确之事。
想到此处,当下冷笑一声道:“丁逸,今日便是我师妹与玉清门大师兄庄玉轩大喜的日子,我劝你不要乱来,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赐你一壶喜酒,怎么样?”言罢,轻笑一声,她只希望如此一说,能让丁逸对林月瑛完全死心,并借此机会告诉他他们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再有什么事发生了。
看到丁逸好像并没有反应,于是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很喜欢瑛儿师妹,不过老实告诉你,师父早已答应将瑛儿师妹许配给庄师兄了,我看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如果死心的话,就乖乖回到缚龙涧中受刑去吧,早一日说出异族的下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
此刻罗素芸那一声声刺耳的话语如同钢针一般狠狠的刺入丁逸的耳膜,脑袋里那隐隐的痛楚竟是越演越烈。
不甘!绝望!愤恨!
那一切的一切心灵上的痛苦宛如长河决堤一般汹涌的向他袭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剧烈的痛苦,终是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
…………
喜红的烛台,跳动着欢快的烛光,铜镜之内一张绝美的容颜倒影其中,只是此刻却略显得有些苍白。
林月瑛头戴珠冠,身着大红的霞帔,身边一位表情暗喜的女弟子在帮她仔仔细细的梳妆。
“恭喜小师妹,终于能够和庄师兄结为伉俪,师姐也替师妹高兴呢。”那女弟子一边帮她梳妆打扮,一边喜滋滋的向林月瑛道喜。
“逸儿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铜镜中的林月瑛此刻却魂不守舍,小声的喃喃自语着,心中却好似被一把利刀在一寸一寸的割着鲜红的血肉。
脑海中丁逸那一双坚决而又充满傲气的眼神不止一遍的浮现而出,每每在心中看到他的面容,她心中的痛便又更加的剧烈。
“逸儿,你听到了吗?就算我的人已属他人,可是我的心却早已为你而死……”
“啪!”
一滴清莹的泪珠重重的砸在面前黑色的桌面之上,飞溅出一团剔透的泪花,仿佛消逝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身边的女弟子见状禁不住面呈诧异,奇道:“怎么?小师妹这大喜的日子为何流泪呀?”继而想到了什么展颜笑道:“该不会是舍不得师父吧,你可不知道,咱们紫竹峰中哪个姐妹们不想找到一位像庄师兄那样的才俊,师妹可是好福气呢!”
林月瑛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不住的摇着头。
女弟子一怔,转了转眼珠,立时惊诧道:“不会吧师妹,你该不会是在想姓丁的那野小子吧?”
林月瑛听了她如此一说,身躯蓦然一阵颤动,突然用力的拍在桌面上。
“哐啷”却听她面前的铜镜径直被震翻在地,摔得支离破碎。
那位女弟子顿时被惊骇的面色一阵苍白,耳中只听到林月瑛那冰冷的话语:“我不许你说他,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他!”
那女弟子立刻一阵语塞,直被林月瑛那张坚决的神情而惊骇的再不敢多说话,只暗自一吐舌头,再不敢多言,只默默的用手中的木梳替林月瑛小心翼翼的梳理着秀发。
林月瑛却陷入了一片深思,蓦然间越紫箐那苦口婆心的苦劝情形清晰的浮上她的脑海中。
“瑛儿!为师只求你一件事!望你能够真心的忘掉这一片孽缘,为了师门,为了天下正道,更为了你自己,你……能够做到吗?”
那时的林月瑛痛苦万分,面对着越紫箐一再的咄咄逼人,却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师父,徒儿真的……真的忘不了他,真的……”
“闭嘴!”
未等她说完,越紫箐便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道:“不论如何,我紫竹峰上决不允许有和妖邪之人有染的弟子,就算老身拼了这条性命也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若再敢我行我素的话,为师就先杀了你然后在自行到掌门师兄那里请罪,大不了也不过一条老命而已,师父陪你!”
“可……”越紫箐那一双苍白的唇缓缓的滴淌下鲜红的血,面对越紫箐的坚决和逼迫,她感到自己真的太累了,她实在无法再将这场无声的斗争继续下去,只好在不得以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唉,不是为师心狠,此事原本便是那小子所犯下的罪孽,如果不这么做,灵隐寺那些和尚与玉清门之人岂能善罢甘休?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不为师门着想,难道你也不为紫竹峰,不为自己着想吗?”越紫箐那坚定严厉的面容便在一瞬间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啪!”
蓦然一声脆响,手中的胭脂盒失手掉在地上,林月瑛的一只秀足狠狠的踏足其上,“啪”的一声便将其踏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