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桃园已经是郁郁葱葱,大大小小的桃树错落有致,那长长地树叶泛着油亮的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远看去,就是一片深绿色的海洋,随着风波浪般的起伏着。那长短不一的石堰和劳作的人们都淹没在了这迷人的绿色之中了。
杜明辉和大伙一起,在为桃树疏果。就是把枝条上过于稠密的果实摘下来扔掉。这是一项繁琐而又精细的工作,需要大量的人手。而且,还需要耐心和经验,因为桃子过多会长不开,个头长不大,桃子过少了又减少产量,必须要弄得恰到好处。杜明辉其实并不懂,全靠那个雇工张成连说带比划的他才知道了点皮毛。
正在他聚精会神干活的时候,山下有个女人的喊声传来:“杜明辉!杜明辉——!”
他不知道是谁,便大声地回应:“我在这里!”
喊声时断时续,由远而近:“杜明辉,你死哪里去了,这半天还没看见你!“
他这才听出来是刘小娟来了。她来这里干什么呢?自从在冯四哪里见到她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冯四的家里。他怕见到她,不是怕她,是怕她的那张嘴。他时常纳闷,同样是一张嘴,怎么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就那么难听呢?叫谁也受不了。于是,他大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你。你这混蛋快点下来接我一下!累死我了。”
“我忙着哪。我又没有请你来。是你自己愿意来的,那你就慢慢地走吧。我没有功夫接你。”在树冠的下面,透过树的缝隙,他见她正艰难的往上移动着。于是,他只好朝着她上来的方向走去。走近了她,他就站下看着她,她仰着脸,气喘吁吁,几乎连话也说不出了。
“你在这里当猴王啊,快下来拉我一把!”她擦着满脸的汗水,一根腿伸在前一根腿蹬在后,随时都有倒下去的样子。
杜明辉往下走了两步,找了块石头坐下:“别往上去了,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刘小娟一屁股坐下:“你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我都累得喘不上气来了。哎呀我的妈啊,这里可真是世外桃源,安静、清凉、好玩。”
“一会儿是破地方,一会儿又好玩。你这说话的水平又见长啊。快说吧,找我啥事?”
“这桃园好大啊,得好几十亩吧?”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左看右瞧的打量着。
“一百多亩那,还好几十亩,你啥眼神啊。”
山风吹来,到处“莎莎”作响,人坐在这里倒是凉爽惬意。杜明辉又催促道:“大老远的老找我,啥事?”
他竟然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口气也很是柔和地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啊。”
抬起眼时他发现她眼睛里充满了责怪和忧伤,甚至还有泪珠在闪动。于是,他说:“没事你就回去吧,我还得忙那。”说着,就站了起来。
她也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恼怒的说:“人家走这么难走的路来找你,就这样打发俺回去啊?”
“你又没事,来一趟就算是旅游了。还想怎样?”
“起码得招待俺喝点水,休息休息吧.?”
“我没有时间,你要是想喝水,就自己到那边的石楼里去喝吧,喝完快点回去。”
“我怎么能找到啊,还石楼的。再说,到处阴森森的我也害怕,遇到个狼啊虎啊的把我给吃了,看你怎么给冯四交代。”由于刚才上山的时候太热,她把外套脱了搭在手腕上,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倒也显得精明干练,成熟大方,也觉得比以前稳重了许多。
明辉无奈,只好说:“好吧,我带你去。”说完,就转身朝着那个石头楼走去。
刘小娟高兴地跟在后边,由于她穿的是高跟鞋,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磕磕绊绊的怎么也追不上,又不时的有低垂的树枝挡住道路,一会儿就落下了一大截。她喊道:“杜明辉,你等我一会儿不行啊,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要去死啊!”
杜明辉并不言语,一个劲的往前走,只是走得太远的时候稍微的站立一会儿,等她赶过来的时候就又迈开了步子。始终跟她离着一大截子的距离。时间不长,他们便来到了石头楼里。他给她倒上了一杯水,说:“喝吧。喝完快走。”
刘小娟把外套放在一根树枝上,找了个凳子坐下:“你这么急着让我走干什么?”
“我忙。耽误我干活。”他说。
她喝了几口水,说:“去你那楼上面参观一下吧。”
“你去吧,随便你看。”
“不行,你得陪我。”说着,就站起来去拉他。他怕她纠缠,就跟着她上了二楼。
楼上有床,他不愿意回家的时候就在这里住,也有几样简单的家具,但也都是破旧不堪,上面落满了灰尘。推开窗子,放眼望去,一片绿色的世界。清新而又凉爽,她不禁深深的喘了口气。对明辉说:“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在云彩里那,好漂亮的风景。一眼都看不到边。”
他说:“人家都说像是在碉堡里,你倒是说像是在云彩里。”
她凝视着他:“因为有你在。你在的地方什么都是好的。”说着,她向他靠了靠。他一惊,忙往后挪了挪。她白了他一眼:“看吓得你,我还能吃了你呀?”接着,就把整个身子扑在了他的怀里。
杜明辉一阵发懵,双手举得老高:“你、你干什么啊,快点闪开。”
她不但没有闪开,反而贴得更紧了,还用手抱住了他的腰,她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忍辱负重的跟着冯四都是因为你。开始的时候就是想利用冯四报复你,可是我对你只有爱,没有恨。你的影子天天在我心里,夜夜在我梦里。”她哭了,趴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起来:“你抱抱我,抱抱我吧。”她孩子似地央求道。
他想推开他,可试了几次都因为她抱得太紧没能推开,于是就说:“你已经是冯四的人了,咱俩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了,你快点走吧。”
“过去的一切你都忘了吗?你好狠啊。我跟了冯四混都是你逼得。”她在用牙齿撕咬他的肩膀。
她和他都记得很清楚,那是在他们认识不久的一个晚上,杜明辉把刘小娟从她工作的被服厂接出来,去了外乡镇一家卡拉ok厅里吃饭唱歌,玩到很晚才回来。送她回宿舍的时候,四个人的宿舍里空无一人。刘小娟就把他留了下来:“可能是都回家了,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可以吗?”他一脸的不安和激动。
“可以,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就可以。你睡我的床,我在她们的床上睡。”她脸色红润,动作混乱,用手胡乱的指点着室内的几张床。
从此,只要是她宿舍里没人的时候,他都会来陪她,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时光。
想到这里,杜明辉的手慢慢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喘息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急促。忽然,他一下子推开了她:“不行,你已经成了冯四的人,我不能......”。
她哀怨幽幽:“我跟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从没有当过真。再说,冯四是有家室的人,我和他也长久不了。以后,只要你不嫌弃俺,俺就经常过来看你。”
杜明辉断然说:“不行,我不会和你有进一步发展的,你就好好地跟着冯四过吧。我想他不会亏待你的。”
她有了一些怒气:“好你个杜明辉,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今天就算我没来过,我走啦。你、你真是想气死我啊!”说完,气哼哼的下楼,拿起自己的外套就沿着下山的路走了。杜明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