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餐,老弟说要买东西出去了,我陪老爸在大厅看电视,大门“咚咚”的被轻轻敲响,我以为是隔壁家的,没在意。过了一会儿又“咚咚”响起来,我跑出去打开门一看,见郑祖山流着眼泪站在那里。一时间我不知所措,心想如果叫他进来让老爸瞧见必定觉得奇怪,于是回到屋里对老爸说我下楼一会儿。
出了门,郑祖山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又搬走了……呜!”
我怕被人看见,便让他平静一下,然后和他下了楼。
车里。
郑祖山盯着我,说:“你真狠,删我微信,电话也不听,不是说好做朋友吗?不是说好保持联系吗?”
我说不出话来。
“你真是个没心的人,有心的话会这么狠?就算你的心是铁做的,也该能被捂热吧?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怕我想你会控制不住联系你,就删了你了。”我说。
“哼!”他更生气,“你会想我?你前夫来了,你要和他再续前缘就把我删了!”
“不是这样的,我只能把你放在心里,但我不能主动联系你,否则我们又耦断丝连,这样太痛苦了。”
“说好做朋友的,你怎么不遵守诺言?你答应过我的!”
“没有不和你做朋友。”我说。
“那你删我干嘛?你想和他双宿双飞,就把我拉黑了,过河拆桥,朋友都不和我做,你真牛啊!”
我忍不住大声反驳:“什么过河拆桥?你讲点理好吗?他来我家是因为要和女儿过年,再说我和他在不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你有家庭的人。”
“是,不关我事!但我恨你!你居然这样对我!居然拉黑我,你说过心里会有一个地方始终放着我,说过我们要做好朋友的,你怎么忘了呢?”他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对不起。”我伸出手抱他。
“那你加回我,快点。”他不由分说从我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
我于是加回了他,把他电话号码也存了,他又万分委屈的样子,说:“我们是朋友,那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不行,我要陪老爸的。”
“你是要陪他吧。”他神色黯然。
“没有,他回乡下了。”
“真的?那我去你家吃饭。”
“哎你怎么这样?”我瞪他,“不说了,以后我不会再删你,我要上去了,我老爸一个人在家。”
于是他又要我再三保证不再删他,又说如果删了他就会恨死我。看着他孩子气的一面,我忍不住笑了,在我面前,他的城府、他的儒雅、他的一切坚强外壳都拿掉了,只是孩子般的纯真,面对这样的他,我的心硬不起来,我不忍伤他,不忍拒绝他。
中午,没有让他上来我家吃饭。不过,他每过一会儿就发个微信给我,问这问那,或只发个表情过来,我猜他是心里没安全感,一再确定我有没有再把他删了,或许重新加回他,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有点激动。我说要睡午觉,然后去卫生站打针,他才没再发来。
到两点半,电话响,他说在我楼下,等着带我去打针。
唉!谁答应要他带的?
他说:“你感冒头晕眼花的就不要自己开车了,那个前夫又不在,还是让我代劳吧,等你前夫回来,有人照顾你,我就自动闪一边去。”
这个霸道的主儿也会有自动闪一边去的一天——爱就是成全。
打完针,医生叫我要好好休息,但慢慢康复也要适量户外运动,天气好要去跑跑步啊什么的。
于是,郑祖山说趁有阳光,一起去爬山,出一身汗排排毒。
车子在森林公园的山路上开着,弯弯曲曲的单行道。郑祖山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试图挣脱,叫他好好开车。他却握得更紧,生气地鼓起两腮,说:“不!你不让我握着我就使劲开,我们两个一起撞到山下去。”
好吧,在这危险的时候不应该和小孩子计较,便一直让他握着。
停好车后,他跑过来帮我打开车门,牵起我的手等我下了车,一起向山上的石径走去。他开心地微笑着,依偎在我身边,像一万年不曾见面了似的,双目凝视着我,说:“宝贝,和你在一起真的好开心!”
“真的?”我微笑着看他。
“当然了!过年这几天见不到你,我天天吃不好睡不好,但是又没办法,在那边天天有亲戚来拜年,要和他们一起吃饭、打牌,应酬不断,而且知道你前夫和你一起过年,我不好发信息打扰你,怕你生气。如果不是你前夫来了,我就不会去那边过年,我是怕我控制不住来找你,那会出大事。”
“现在我们只是朋友啊。”
“如果我去找你,他见到了肯定感觉得出来我和你非同一般,到时候如果我和他打架,你帮谁?”
“他绝不会打你,你不打他就行。”
“真的?那我可以去找你?”
“不可以!”我严肃地说。
快到山顶的地方有个亭子,到了那里我已气喘吁吁,又咳嗽起来,他心疼地拍着我的背,轻轻的叹气说:“天哪,这要什么时候才会好呢?都是我的错,不能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我真没用……”
我对他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
两人扶着栏杆休息,眺望远方的风景,他站在我身边帮我挡风,一只手搭着我肩上,头靠着我的头,半晌,他说:“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才安,真想就这样幸福地死去算了。”
我吃了一惊,这家伙又说胡话了,我转过头瞪他:“傻了吧?大过年的说什么呢?”
他笑起来,说:“放心,我不会死,我们约定60年的,还有58年又10个多月呢!给我点时间,一切都会安排好的,到时候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给你点时间?才不呢,也许我明天就遇见个大帅哥一见钟情闪婚了,你可别对我抱有什么幻想,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你好好珍惜你的家庭,好好过你的日子吧,我们只是……”
“朋友!”他接着我的话说着,“我知道了,你是大美女,追你的人多,我算什么呀。”说完又嘟着嘴哼了一声。
游人慢慢多起来,一群人过来亭子休息,他牵起我的手下山,说山顶风大,不要上去了。
一路下山,两人没有太多的话,只觉得在一起只是看着,就很美好。他偶有抱怨,说我删他的事,又说我总是不联系他,等我的信息就像中大奖一样的机率,微乎其微,他只能每天克制自己不能联系我太多,怕我烦。
下了山来,天气渐晚,我弟弟发信息叫我买点菜回家,我才发现我没带钱包,去打针是前一天交了费的。于是让他送我到超市买,可以用微信支付,买好我自己走路回去。他说超市离我家远,还是到我小区门口的小市场买,他给我钱,我走路回家的时间省下来让我们再多呆一会儿。我不同意,坚持要去超市,他说:“那借钱给你买总行吧?”
我们坐在车里,他一直坐着就是不开车,我催他,他生起气来:“时间还早,和我多呆一会儿就那么难受吗?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就算是朋友,也可以多呆一会儿吧?我又没对你怎样!”
好吧,车是他的,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回到小区门口,他把钱包给我,我拿出一百元,然后下车和他道别,便转身去买菜。
买好菜回到家,我老弟接过菜去厨房煮饭,我坐在沙发上,收到郑祖山信息问我回到家没,我说到了。他说他还在我小区门口,说舍不得离去,然后说谢谢我的陪伴,说这是他过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这个傻瓜,让我说什么好呢?
想了想,回复他:“真的吗?我也谢谢你陪我,我也舍不得你呢,你等一下,我跑步出来见你。”
跑步出去,见他果然还在小区门口不远处。
上了车,他很激动,说:“宝贝,见到你真开心,你怎么又出来呢?”
我笑着说:“舍不得你呀。”
“真的?我太开心了!”他灿烂地笑起来,“我真的太开心了,如果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的话,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我说以后不要来我家找我,也听我的?”
“嗯,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不找我也安心点。”然后握着我的手,感动得差点滴下泪来。
“好了,”我说,“我只是出来见你一下,我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回去吧,天晚了风凉。”于是他又开车送我到楼下。
他依依不舍,但很开心的样子。我下了车,拿了一百元放在车上,说还他的,便关了车门转身而去。
他在我背后大声咆哮:“什么意思?你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不管他,径直跑了上楼。我知道这样真的好煞风景,但是我真的不想欠他的,哪怕一点点,我和他早已“两清”了,煞风景就煞风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