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贵这边刚回府,陈家那边就得了消息。
这也正常,毕竟陈思知既然算计了曾贵,那肯定是会盯着这边的,总不能算计过了以后,自己心里不清楚计谋到底成功了没吧。
对于陈家这种门户而言,派一个小厮偷偷盯着,其实并不难,而且,曾贵回府也不可能偷偷摸摸回来,所以,想要知道其实很容易的。
甚至,不用派人盯着,让下面的人和曾家的仆人套进些关系,让曾贵回来以后给个信就成,这方法多了去了。
“你想好没?”
陈念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轻声询问,这几天他可是一直都没在问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如今既然曾家那位回来了,他自然是要问一问了。
不管儿子是什么决定,陈念也都不打算强行干涉,管不住了,毕竟大了。
“想的差不多了。”
陈思知挤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意有些苦涩。
眉头挑动,陈念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满是苦涩的大儿子:“怎么想的?”
“是我错了。”
陈思知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丝的失落,这些天,他没踏出家门一步,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这件事其实归根到底并没有谁对谁错,毕竟,就算是陈思知和曾贵两人怕也是记不起当初他们第一次敌对是什么时候了。
记忆力,他们两个就是互相拆台,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以让对方丢人为目的,但的确,没有大的仇恨。
而且,若是从旁人的眼光里看,估计他们两个就是互看不顺眼的纨绔子弟罢了。
这些,都是这几天陈思知冷静下来以后所想到的,甚至,这些情况是他以前根本就不会想到的,这次是他老爹训了他而且还给他讲了那么多道理的原因他才会想到的。
他和曾贵之间,没有仇恨,甚至,他这次算计曾贵,用来练手,站在他这一方而言,没有错,但是,也谈不上对。
只能说是他有些冷血了。
但是,若是在把他老爹的那番话考虑在其中,这次的事情,是他太过小气了。
不论对错,是他陈思知没有容人之量了,若不然,这次他所谓的找个练手的,怎么就正好找到了曾贵的身上。
其实,说白了,就是他平日里对曾贵还是有恼怒的意思的,而这种恼怒一直都在累积,只缺一个爆发点。
缺一个让他能自己说服自己的爆发点,毕竟,他要表现出谦谦君子的模样。
点了点头,陈念自然能看的出他这个大儿子是真的认错还是假的,对于这点,陈念是十分满意的。
这件事,其实陈念也不认为真的能分出什么对错了。
身为锦衣卫,陈念见过太多不分对错的事情了,甚至黑白颠倒,这又能如何?最终胜者为王败者寇。
但是,文人的吃相可就不能这么难看了,文人哪怕是官居首辅,可还是看重名声的。
所以,文人可以吃,但是,表面的功夫最起码要做好了,不能落了名声。
而之前他这个大儿子的行为,就是有些吃相难看,不顾名声了。
瞧瞧那些高官,有些时候明明恨一个人恨的要死,可为何还不能动这个人,甚至有时候还会夸这个人几句好话。
这为的可不就是名声么?
若是他恼怒这个人,直接找机会寻个罪名给安上了,那传出去,不管是真罪名还是假罪名,若是官位比对方高,那叫做挟私报复,若是同级的存在那就叫做落井下石。
这可是不管你做什么了没做,都能一不小心就被牵扯进去的骂名。
而若是平时多说这个和他有矛盾的人些好话,甚至夸奖几句,旁人会说他大度,有容人之度量。
这其实就是取舍之间罢了。
而到底选择哪个,其实就看利益最大化了,有时候,隐忍一番获得更大的好处,不妨隐忍一番。
如今,陈思知认错,在陈念看来,其实就是他这个大儿子懂得了选择,懂得了放下心里的冲动和愤怒,去理智的选择。
这是为官最为重要的,永远不要失去理智,若不然,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为糟糕。
“为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太过幼稚了。”
陈思知叹了口气,这事说好听点,是他练手,学习下怎么害人的经验,可其实,就是他脑残罢了。
损人还不利已,做这种事情干甚?
甚至,最终这个损人不利己还会变成是损人损几,这种事情他竟然去做了,这几天反省过后,倒是觉得太幼稚了。
“不过好在既然曾贵回来了,那证明这次的事情要么他看破了,要么是当时根本就没听进去,这计谋算是失败了。”
“等在过几天瞧瞧,若是他没别的反应,那就是孩儿这计谋根本没用,他根本没听进去当时。”
“若是如此,孩儿自会找机会和他共弃前嫌,日后若能为官,在朝中互相帮衬,若不能为官,毕竟一个地方的,也能互相帮衬些,总比多个对手要强。”
“若是他觉察出来了,那,孩儿总不能在厚着脸皮前去了,怕是就算孩儿前去,他也会认为孩儿另有所图,而不敢彻底放心,既如此,不妨就此作罢,日后承了这份因果就是了。”
陈思知款款而谈,把这几种结果全都说出来了,这也证明他这几天的确是在认真的反思了,若不然,也不能说出这番话来。
对于自己儿子的这番话,陈念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道:“能说出这些,证明你彻底明白了。”
“文官不比旁的,名声最最要,哪怕是吃,也要吃的文雅一点。”
“你既然明白了此中道理,那也就足够了,若是真的曾家那位看破了,真记恨住了你,咱们陈家也不惧。”
陈念说这话倒是不假,他之所以训斥陈思知,为的就是让他明白这里面的道理,现如今,既然儿子已经明白了,那别的倒是不重要了,至于曾家,陈念倒是真的不惧的,锦衣卫就从来不怕这些官宦人家的,更何况,不过是京城的一个小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