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一转弯,庞德忍痛驱马上山间,一将骑一匹驽马,横一枪挡在面前喝道:“此路不通,将军还请回!”儒雅衣襟,一顶巾帻,彰显此人敦是不凡。
庞德哈哈大笑,觑得身后的周泰还有数丈远,便向面前之人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我去路?汝不畏死乎?”说完此话,庞德再不多言,一绰手中大刀就砍向此人。
挺枪向前一击,与庞德相交一合,感受着敌方虽然力竭,却依然绵延无穷的劲道,贾逵暗叹一声自语道,久不习武技,现在竟然生疏至斯。
枪去刀来,贾逵、庞德两人瞬息间交手已过三合。
贾逵自知非是庞德之敌,出枪招式多为拖住他而施展,并不抢攻,一心只等着周泰赶上来将庞德给擒下。
而庞德眼见退路就在面前,却缘由此人阻路不能避退上山去,一时间心中惊怒异常,庞德惊的是周泰麾下一文弱儒士竟也有这般身手,怒的是再纠缠片刻,自己真会退无可退,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其势汹汹,刀刀搏命,意欲在周泰追过来之前,将此人杀败。
然此际的庞德已经到了灯枯油尽境地,方才一阵奋力拼杀,才从重重包围中突阵而出,已是用尽了他全部力气,再不复有其他余力。
走马观花一般的又是三合交手之后,庞德气喘吁吁,他狠厉的怒视贾逵,仿似是一头择人而噬的负兽,心有不甘,却啸月无力。
身后的喊杀声逐渐停息下来,一骑如同重负一般拖着一串“踏踏…”声在勉力爬上来。
“哈哈!”大笑一声,周泰的笑声自庞德的背后响起,庞德听得他喝道:“庞德,如今你还能逃往哪里去?”
周泰的话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在此一刻,越发震魄人心,庞德心如死灰,却不曾坠了气势,向贾逵勉强砍了一刀过去之后,喘着粗气回道:“周泰,我庞德就在此,你能奈我何?”
惬意的驱马后退一步,贾逵长枪迎上一架,顺势一掠,将庞德的大刀带往侧向,举枪再搠向庞德之际,贾逵脸上已经带上了怜悯之意。
庞德是勇,不过前路有自己阻挡,后面周泰已经近身,他庞德再无回天之力!
听得庞德这般强硬的话语,周泰长槊向他背后刺出,口中同时大声厉色喝道:“庞德,你杀我大将,我周泰岂能容你?”
前有贾逵的长枪,后有周泰的大槊同时袭来,庞德如同是困兽犹斗,奋力大叫一声,把持起大刀,后击前挡,做最后一搏。
庞德其势已弱,就算是站在他面前的贾逵也无所畏惧,见他刀来,手中用力,持枪猛刺过去,竟欲一枪捅穿他的胸腹,将庞德刺杀在当场。
贾逵是如此,周泰更不放过,长槊其势不变,双目圆瞪着庞德背心,稳稳前搠,直抵庞德身形而去。
“呯!”
“沧!”
“啊!”
接连两声之后,庞德痛苦的叫了一声,这是周泰长槊沉重,庞德仅仅是避过了要害,没有将他的兵刃给完全挡开,让周泰一槊刺中了自己腰际。
负痛忍受着这一阵催人身心折磨,庞德身形踉跄着架开了贾逵的长枪,伏鞍垂手,长刀脱手而落,掉坠下地。
贾逵、周泰两人脸上都有喜色,各个上前,就待来擒拿庞德之时,突一阵箭雨自头顶射落下来,让两人措手不及的同时,连忙舞动兵刃来拨开箭矢。
“速去几人,将庞将军给我抢回来!”一人大声喝道着。
不用其他人等提醒,已经快陷入濒死之际的庞德,恍惚中夹马踏步上前,此时贾逵刚巧为躲避箭雨,退至靠近山坡的一侧,没有阻住庞德的去路。
眼看着即将擒拿住的大将庞德要趁机逃脱,贾逵怎会甘心?
催马来追,不料胯下马不堪使用,在一箭击中它的腿腹之时,悲鸣一声矮身倒下了。
久疏征战,贾逵怎会想到在这样紧要关头自己的坐骑竟会突然倒毙?
如同是大山倾倒,贾逵被这一匹黄骠马给压在身下,山上的弓弩手觑得机会,更不放过他,齐齐瞄准着贾逵向他射来。
在庞德身后准备追袭上去的周泰眼见这般,心中并不迟疑,当即就舍了庞德,拨马回转,俯身一把就拉扯住贾逵的臂膀,催动坐骑间,贾逵借力跃上了马背后。
双双看觑了一眼庞德的背影,周泰、贾逵齐齐叹了一口气,转向山下驰去。
这山上喊话之人自然是成公英,于山上主持大局的他本不待来救庞德,不过念及其为夏侯渊所推崇、曹公所爱戴,若不救庞德上山,与自己并无半分好处,乃在觑得山下一片混战之际,一将持一枪绕道庞德身后之时,成公英自山上驱军下,来援救庞德。
稍迟毫厘,便会让庞德给周泰给擒拿了去,成公英暗中擦拭了一把冷汗,看着缓缓坠马而行中的庞德,成公英心中有些焦虑,立即令左右将庞德扶下来,搀进营帐去医治休息。
随着庞德负伤回营,这一日的战事基本上就结束了。
周泰、贾逵两人扼腕叹息回营的同时,喜见雷铜率着残兵回,当下不以战事波折见罪,而是安抚有加,勉力数句之后,令他为后阵殿军,徐徐退回营寨内。
待等三人先后归营之后,才获知今日一战,非止自己一军不顺,陈翎、高顺两军亦无建树,俱为曹军阻在半山不得攻上半步。
稍顷,陈翎有使来召周泰过去议事,周泰遂将营中大事交付给雷铜之后,便携贾逵引着一哨人马驰向陈翎大帐。
至陈翎大营,此处乃是一山谷地,三面有山,两条路通向梓潼以及自己营盘,还有一条指向阳平关的道,被定军山给截为两半,由此可见,定军山不下,陈翎大军经过此处攻向阳平关实属妄想。
旗帜飞扬中,把守寨门的卫卒上来一一见礼,然后放行让周泰等一行人进内。
进得营寨内,周泰见遍地都是伤卒,各个唉声叹息,愁眉不展,不由得向贾逵说道:“看来今日一战,子仪折损颇为严重。”
贾逵颔首,说道:“夏侯渊也算一人杰,有他驻守看持着汉中门户,定军山难攻在意料之中。”
闲话间,周泰携贾逵在陈翎大帐门前停下,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左右护卫之后,就抬步登上大帐。
大帐台阶数层,在下之时,不能见其中的人影,待等两人登上来之后,便见除去少数几人之外,陈翎帐下的将校谋士都在此了。
见周泰进内,除去陈翎之外,其余人者俱站立起身,向着周泰拱手作礼称道:“见过大将军!”
没有停步,在贾逵含笑还礼间,周泰罢手走向居中上坐的陈翎,在他面前数尺内站定,抱拳说道:“子仪,今日战事如何?”
左手请坐间,陈翎笑了一声,说道:“还能怎样?没有输,也没有赢而已。”
听得陈翎这话,众人皆大笑,周泰亦笑,随即欠身撩袍转身坐到陈翎的左手边,向着对面望去,愕然说道:“高顺这中郎将还没到?”
中郎将不是渺视之言,相反是带着尊敬的意思,当高顺已经是中郎将之时,此刻在坐的这许多人,当时大部分还不是吕布这一天命之子的臣工。
如今能唤上一句高顺为中郎将的并不多,而是非常少,足见高顺尊崇。
摇头,陈翎解释着说道:“往日议事中郎将大人不是第一人,便是第二,少有今日这般,不过…”陈翎笑了一声,说道:“既有前使所报无碍,想必没什么大事,幼平且等等罢。”
“嗯”了一声,周泰点点头,也就不再说话,静待着等候高顺的抵达,再开始商议这面前的战事。
高顺的确没什么大事,如今的局势很明显,夏侯渊若想据守住汉中,就必须持重稳稳的当在定军山,让陈翎投鼠忌器,不敢直接犯关而去。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又在刚刚击退了陈翎一拨攻势之后的他,想必不会轻易犯险过来偷袭诸人营寨。
约一顿饭的工夫,高顺来到陈翎大帐,上得台阶之后一面向在座诸位致歉的同时,一面目带喜色着说道:“非是本将有公务耽搁,又非是曹军来袭,使得本将拖不开身,…”
听得高顺说的有趣,众人皆笑。
高顺亦笑了一声,走近陈翎,向他施了一礼,然后就势坐了下来,然后一顾帐内所有将校,才接着说道:“顺恬为大军监军,实则并无大用,不过朝廷往来的书信,有我过目之后,方才交付给大人观看。”
高顺说着,自他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了陈翎,在众人瞩目关注,各个暗自思虑到底何事值得高顺如此喜悦的同时,陈翎展开书信一观,悚然动容,向高顺说了一句,众人听得清楚,陈翎是这般说道:“竟有此事?!”
是什么事令得一向稳坐中军帐不动容的陈翎,悚然而惊?
众人翘首以待,就等着陈翎将此一事告知在坐的诸位,也好消了自己的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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