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一片狼藉,一碟红豆包最上面是被姜城咬了一口露着饱满的红豆的半只红豆包,桌子边素白的手帕上粘着几粒从姜城脸上擦掉的红豆,似乎还残存着他指尖的温度,姜城的眼神落到那方手帕上,有些儿恍惚,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拿起那方手帕轻轻地摸着,手指肚不经意间碰触到有些儿粗糙的地方,不仔细看不会发现那是用同色的丝线绣的玫瑰,又是玫瑰?她呐呐自语,看这手绢的边缘有些儿破损,应该是用了很久了,又想到他刚才对着手绢的神情有些儿忧伤,虽然只是一瞬,但可以想到这对他很重要。
他住的院落开满了玫瑰,一院子的玫瑰开的如同火焰一般耀眼,白色的建筑如童话般的世界,为什么室内没有一缕的阳光,真是个怪人?
“小姐,你的红豆包要打包还是现吃?”服务员礼貌的问。
思绪像大海里的海带,长的找不到边际,如发丝般凌乱,你越是动来动去,它就把你缠的越紧,姜城有些儿凌乱了,玫瑰花?忧伤的眼神?红豆包?这些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我问他的时候他看上去很挣扎很痛苦。
“打包,谢谢!”姜城勉强扯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回答。
满心的疑问把她压的快喘不过气来,姜城无精打采的拎着红豆包回学校。
徐苑
浅浅的水池里清澈见底的水流涓涓流动,充满了生机,一大片玫瑰被打理的没有一根乱枝,朵朵丰硕搔首弄姿,在微风吹拂下,轻柔的摇曳着,看的出种植者有多用心。
白色的木质小屋房门半开着,室内唯一见的光亮的地方就是徐风所在的桌子边,一盏台灯照亮半面墙,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手握着画笔在宣纸上一点点的移动,勾勒着每一个线条,每一笔都像是勾在他的心上一样,动一下痛一分,笔下的少女调皮的笑着,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红豆包,六年了,五年了,思念从来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减少,反而更加的入髓。
五年前,初一的他用少儿美术比赛国际奖的奖金买下了这块地皮,建了这个房子,看到苏晗的笑容,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值的了,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了。四年,苏晗走了四年,这座房子的所以门窗再也没打开过,只要不打开,苏晗的气息就会永远的存在,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微微一笑很倾城,房间里到处都挂着同一个女子的画像,她们都穿着红色的裙子,红色的发丝像是从彩虹里随意拿了一条红虹化作她的发丝,每一幅画里她都是笑着的,明媚的笑容似乎她不曾感知这世上的肮脏与污浊,在她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红色的颜料一抖,本快要完工的画被红色的汁液染开,他深邃的眼眸变的惊恐不安,害怕,无助,画上的人像是被一团火包围,艳丽的唇依旧微笑着,眉眼里都带着笑意,他拼命地去擦,袖子上,脸上弄的都是红色的颜料。
“对不起,对不起,小晗,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看你的裙子都脏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好,咱们再买新的,买新的,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我带你离开,我们离开这里,不要怕。”徐风抓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又小心翼翼的贴在桌子上吻着那幅画,他的眼神里有些兴奋也有着害怕,内心挣扎的伸出手去摸她的眉眼,又紧张的不敢靠近。
桌子上的画依旧是微笑的姿态,似乎在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情人,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他说的情话。
一张纸的距离,生与死的界限。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你不认识我,而是我们彼此相对,而我却无法抱着你,徐风的灼热的眼泪落在画上那火焰般的唇上,最终那幅画连漂亮的眉眼也被泪水涂的没了原本的面貌。
外面阳光依旧灿烂,画姹紫嫣红的开着,黑漆漆的室内,徐风狼狈的靠着桌子躺在地上,那幅画始终搭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再也无法被抢走了,他的哭声带着忏悔带着悲伤,却始终压抑着,低的几乎听不到。也许他的哭声本来就只给一个人听,就像是他的爱永远只属于苏晗一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