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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正午,阳光正好,李浲和雨见过护国公之后,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凳上喝茶,李浲将一碟晶莹剔透的豌豆酥往雨的面前推了推:“这是我特意命人去客来居买来的糕点,你快尝一尝。”

雨凝视着摆放在一旁客来居的点心盒子,心中酸涩,轻摇了下头:“谢殿下,只是我这会儿不饿,吃不下。”

“只尝一口吧,这糕点很好吃的,听他们说,为了买这一盒糕点,竟然排了半天的队,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买东西也要排队的。”

雨微笑:“客来居的糕点,容兴记的芝麻酥糖,天香雅叙的女儿红,这京城三绝,哪样都要排队,不过店家想来是不知道买的人是殿下,否则一定亲自送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既在宫外,又不是大事,觉得没有必要罢了。”李浲顿了顿,又道:“你方才说的哪里?天香雅叙?那里不是一个歌舞坊么?“

雨笑着说:“天香雅叙的歌舞誉满京城,精心酿造的女儿红更是千金难求,然而就算肯一掷千金,也需提前下定等候。听闻这女儿红是由歌舞坊里的姑娘亲手所酿,酿造过程极为复杂,有时等上很久也未必能喝上,不过即便如此,名流士子依然趋之若骛,在天香雅叙,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喝着女儿红,才是第一赏心乐事,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浲被说得心动,不禁道:“若真有这样的美酒,倒定要去尝一尝。”

雨垂目不语,天香雅叙的女儿红之所以被如此追捧,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男子们为了在喜爱的舞女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财力,小小一杯女儿红,便成了权利富贵的象征;二是在温柔乡中喝酒,只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怕再普通的酒,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会变成了美酒,何况还有一个美人亲酿的噱头呢。然而,李浲这样久居深宫的天家贵胄又怎会懂得其中奥秘?

李浲看着雨道:“一直听闻你久病缠身,缠绵病榻,想不到你对外间之事知道的还挺多的。”

雨抬头道:“就是因为病着的时候不能出去,才特别喜欢听别人说外面的事。”

李浲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如今你身子好了,外面好玩有趣的地方都可以一一去体会,不用再只是听人说起了,”他又将豌豆酥推到了雨的面前,“很好吃的,你不尝尝看么?”

雨沉默地注视着那一碟糕点,眼前忽地掠过安王的浅吟低笑:“客来居的糕点最是精巧,你一定喜欢,快尝尝看。”

她紧咬着牙,有些生硬地说:“我不爱吃甜的。”说罢,她抬眼看见李浲探究的眼神,轻叹了口气,“好吧,就尝一块。”

雨拿起一块豌豆酥咬了一口,熟悉的滋味充盈在唇齿之间,是满嘴的清甜,却转瞬就变成了苦涩,是因为依然这样清晰地记得,所以才会痛苦么?

李浲问:“好吃么?”

雨笑着点头:“好吃。”

“好吃的东西会让人快乐,可我觉得你并不快乐,反而还有些哀伤。”

雨的眼神闪了闪,“殿下多心了,我并不哀伤,只是没有什么事值得我快乐罢了。”

“怎么会没有呢?”李浲站了起来,透过一串串繁复盛开的紫藤花看向湛蓝的天空,“这样好的天气,这样美丽的花,还有好吃的糕点,可以交谈的人,这些难道不都是值得快乐的事情吗?”

雨愣了愣,这些都是值得快乐的事么?似乎从她离开安王府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雨苦笑了一下,点头道:“殿下说的是。”

李浲猛地俯身凑到雨的面前,雨吓了一跳,向后躲了躲,不解道:“殿下?”

李浲狡黠地一笑,他的笑容看起来很阳光,却又透着一丝深藏不漏的隐晦:“我在想,到底什么事情才能让你真正快乐起来呢?”

雨心中默叹一声,真正的快乐么?这辈子只怕是不会再有了。她定下心神,微笑道:“出去玩呀,成天闷在屋里,要我怎么快乐呢。”

李浲直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刚要开口说话,陈嬷嬷上前请安道:“二小姐,该请齐王殿下去用膳了。”

雨如释重负,忙站起身道:“殿下,请。”

午宴设在正厅,护国公和闻人哲作陪,雨坐在下首,只需陪着笑脸即可。一翻觥筹交错之后,李浲对护国公道:“国公爷戎马半生,实在令人敬佩,外公曾对本王说过,国公爷当年在平定燕胡之时,曾带一队骑兵深入敌营,出其不意,破敌致胜,立下奇功,本王听后一直向往不已。”

“殿下谬赞,老臣愧不敢当,老臣的这些功勋,不过是陛下抬爱罢了,哪敢在秦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当年我与秦将军同在军旅,如今秦将军依然为国戎守边关,而我则解甲归田,不复当年之勇了。”

“国公爷何须自谦?如今您虽已不在军旅,却依然在朝堂之上为父皇分忧,父皇曾多次说,‘国之大事,需与护国公、大学士共商之。’足见父皇对国公爷的倚重,而二位闻人大人如今更是中流砥柱,本王能得到国公爷的教导,实在是有幸之至。”

“承蒙殿下不弃,老臣定当倾囊以授毕生所学,愿对殿下有所助益。”

闻人哲用眼神示意雨,雨端起酒杯道:“语儿有幸,能陪伴殿下聆听爷爷授业,愿共饮此杯。”

李浲举杯:“共饮此杯。”

放下酒杯,闻人哲道:“因是临时留殿下用饭,准备不周,不知饭菜可还合殿下胃口么?”

李浲笑着说:“全是本王爱吃的菜,还说不周么?闻人大人费心了。”

闻人哲说:“如此臣便放心了,这些菜平日里也常吃,看来与殿下的喜好是不谋而同了。”

李浲说:“以后免不了要多多打扰,如此甚好,”他看向雨,“语小姐也爱吃么?”

雨一愣,忙道:“自然爱吃的,谢殿下关心。”

“可语小姐似乎用的很少呢。”

闻人哲说:“殿下见谅,小女体弱,进食一向少。”

“原来如此,”李浲似笑非笑地看着雨,“语小姐要多保养身体,多吃一些才是。”

“多谢殿下关心。”雨暗暗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菜。

李浲笑着低头吃菜,护国公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马陵春赛了,殿下此番可要凑个热闹?”

雨瞬间有片刻的失神,马陵春赛是在京郊马陵举行的一年一度的盛会,是京城贵族子弟之间比试、切磋、相互学习的好机会,比赛分文试和武试两部分,各自有各自的精彩。武将们精湛的招式让人目不暇接,而文试更有看头,考官出了题目,比试的两人各执一方,相互辩论,最终胜出者,会得到皇上的亲自嘉奖。这是一个出风头的大好机会,所有年轻的贵族子弟都不会放过。安王知道雨喜好研究武学,自她入安王府以来,每年的马陵春赛,安王都会带她去看武试,安王坐在隐席,有低垂的帘幕遮挡,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场内的比试,而外间的看台却看不清隐席中的人,雨扮作安王的侍女,可以尽兴地观看。往事历历在目,原来这么快就又到了春赛的日子,只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李浲笑道:“本王观战即可,亲自下场可是不敢,倒是诣公子,前几年因在外求学,都未曾参加,此次办差回来若是能赶上,也可让大家一睹王夬高徒的风采。”

闻人哲说:“殿下过誉了,犬子才疏学浅,怎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

“是闻人大人过谦了,诣公子声名在外,连父皇都多次夸赞,委以重任呢。”

护国公说:“全凭陛下抬爱。”

李浲说:“依本王之见,此次春赛,有两人最为出挑,一个是卫晟公子,另一个便是诣公子,二人一武一文,定能拔得头筹。”

护国公捋了捋胡子,笑了笑说:“京城的才俊太多,历年春赛不时有黑马杀出,头筹之事,确是难说的很。不过春赛的本意也是让后生一辈多相互切磋,为陛下选贤与能,只要尽力便可。”

李浲看向雨:“语小姐从前身体不好,怕是没有看过春赛吧?”

雨看了闻人哲一眼,做出为难的样子,闻人哲说:“殿下说的是,且这类比试,女子怕是不爱看呢。”

李浲笑着摇头:“闻人大人这可是说错了,本王瞧着每年的春赛,女眷席上可是坐得满满的,连本王妹妹都去看过,不论文试还是武试,场场不落。”他看着雨道,“今年的春赛,语小姐不妨随本王一同前去观看,妹妹若知道你去,一定会很高兴的。”

雨抬头,见闻人哲轻点了下头,便微笑着说:“殿下邀请,小女恭敬不如从命。”

用罢午饭,护国公和闻人哲亲送李浲到门口,雨盈盈行了一礼:“殿下慢走。”李浲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着上马离去。

护国公看着李浲远去的背影,问雨道:“你和齐王见过几次?”

雨垂下头回到:“也不过三两次而已。”

护国公点点头:“这样也好,要记住,你的姓氏是闻人。”

雨敛了一礼:“是,语儿记下了。”

护国公转身回府,闻人哲拍了拍雨的肩头,什么也没说,跟着护国公进了府,雨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心想: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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