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闪躲着眼神:“殿下不像是胸无大志之人。”
“何为大志?何为小志?不过都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罢了。”
雨微笑着没有说话,李浲接着道:“左右今日无事,你随我去个地方,就当是兑现承诺,陪我散心了。”
“殿下又想去宫城上?”
“那里晚上去才有看头,白天去没什么意思,还容易被人发现,更何况自从上次咱们在那儿闹了一出之后,守卫也加严了,你要再想去,除了从宫里那面的墙边翻上去之外,恐怕还要再等一阵子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本就是我答应过殿下的,无论殿下想去哪里,我都奉陪。”
李浲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想和你一起走走而已,我们先出去吧。”
两人乘着马车走了一会儿,李浲掀开帘子看了看窗外,忽地叫马车停住,雨问:“怎么了?”
“你随我来。”
雨下了马车,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巷子里人头攒动,不禁奇怪道:“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李浲拉着雨拨开人群走上前去,两株十分奇特的紫薇树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们树干紧紧相缠,仿佛相互攀援又相互支撑,树枝上挂满了嫣红的花骨朵,还未完全盛开,树叶茂密间,一根根挂在树上的红绳随风摆动,还有不少少女正踮着脚尖往树枝上挂。李浲笑道:“这两株紫薇树据说已有数百年了,每年到了花开之时,总会有许多少年少女来此,祈祷自己的好姻缘。”
“为何是姻缘?”
“你看那两株树,它们紧紧缠在一起,如此已有数百年,世上有谁不希望能和自己所爱之人如这两株紫薇树般,紧紧相依,白首不离?”李浲拿过一根红绳,笑看着她道,“你要不要也挂一根?”
“不要。”雨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决绝了一些,眼神闪了闪道,“姻缘天定,人力如何为之?”
李浲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一笑:“天定不假,可也事在人为。”说罢,他伸手将手中的红绳挂在了树枝上。
雨讪讪而笑:“您还相信这些。”
“以前是不信的,”李浲放下手,“不过后来就信了,其实信这些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心里也有个寄托。”
雨看着身旁的少年少女们一边挂着红绳,一边闭上双眼喃喃祈祷着,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她抬眼看向李浲,却看见他正蹙眉望着路的另一端,不禁奇怪道:“怎么了?”
“是他?他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谁?”
“那个打更的。”
“打更的?”
“就是马陵的打更人,朱成琮案子的人证。”
雨一下子紧张起来,忙仔细看去,只见一个个头矮小的男子正低着头在路上走着,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男子,看似离他有一段距离,可他的一举一动显然都在那两人的控制之下,打更人面色发黄,看上去有些害怕和焦虑。李浲摇头道:“在大理寺时老听他嚷嚷着要回家,如今录完口供又不急着走了,反倒在京城里逛起来了!”
雨皱眉,李浲或许认不出来,可她却清楚得很,那跟在打更人身后的两人其中的一位,正是晋王的暗卫之一,有一年皇家围猎,他故意引安王进岔路,想将自己甩开,最终还是未能得逞,他平日里极少露面,若不是那次围猎雨跟的很紧,破坏了他的阴谋,怕是也看不到他的容貌。
晋王的暗卫为什么要跟着人证?难道这打更的是被晋王控制住了吗?雨心中一惊,不好,他才在安王的授意之下翻了一个对张邵阳有利的供词,这么快就被晋王控制住了,只怕是有所图谋。雨向李浲陪笑道:“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办,改日再陪您。”
李浲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雨将自己的膀子拽出:“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下次再去找您。”
“你忘了你曾答应过我什么了?难道你的承诺不算数了吗?”
“我……我自然会说到做到,只是今日恰好有事,改日再……”
“不行,”李浲斩钉截铁地道,“说了是今日就是今日,方才还答应得好好的,你要去哪里,办什么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雨咬了咬牙,看着他道:“那么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可好,我办完了事,即刻就过来找您。”
李浲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雨有些心虚,可仍尽量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后,李浲才终于点了下头:“好,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