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一听善保如此说来,痛心疾首的大呼道:“你个奸人,我真是瞎了狗眼了,竟然上了你的当!罢了罢了,我早该想到的,你是满人,自然会向着你们清廷的主子,总舵主,我没有完成任务,我对不起你啊。”那老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一个衙役吼道:“别哭天抹泪的啦,咱们大老爷没有砍了你的头,你就烧高香吧你,谁让你吃里扒外呢,行了行了,快跟我们吃去过堂!大老爷正在等着你呢。”
这时另一个衙役又上前对善保说道:“你刚才想要禀报什么事情啊,要老实交代,不然,哼哼,瞧见了吗,他就是你的榜样。”
善保小心的禀道:“这位兵爷,刚才这位老人要我帮他办件事,事成之后有重金酬谢。”
那位衙役鼻子一哼笑道:“呦,这都一半身子入了土的老东西居然还藏有银子,”说完伸出一只手道:“把银子拿出来。”
善保陪笑道:“他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模样哪有银子给我,”
那衙役道:“是你自己说他有银子给你的,快给我老实交代,要是让本大爷搜出了银子来,我可饶不了你!”
善保道:“兵爷,他是说有银子给我,可是不是现在,他要小的出去后给他家里人捎个信,每年清明节的时候给他烧点纸钱,然后他家里人自然就会重谢我。”
那衙役笑道:“这种空头支票的话,你也相信,真是个棒槌。”
善保笑道:“是呀,我也不信哪,非要他给我现银不可,就他这副模样看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家。”
衙役笑道:“你有这觉悟,就说明还是个明白人,不过刚才我看见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是不是银子啊。”
善保心里一惊,立即又恢复常态道:“兵爷,您看错了吧,他刚才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拿啊。”
那衙役突然提高了嗓子厉声说道:“快给我拿出来,想吃独食,哼,你还嫩的很呢!”
进来的其他几个狱卒听说善保身上藏有银子两眼直冒火光,随即一齐指着善保说道:“银子呢,马上交出来,不然让你生不如死!”说完紧紧的逼了上去。
善保看着一群衙役面露凶光的逼了上来,不由的后退,几个狱卒一哄而上,在善保身上摸来摸去,一个狱卒眼光一亮笑道:“有银子。”说完掏出一个钱袋出来。
领头的那个衙役一见钱袋,露出贪婪的凶光,他一把夺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旋即掖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说道:“他奶奶的,幸亏老子眼尖瞧见了银子,不然啊这银子又要落入贺老二的手里了。把这老东西拖走,真他妈的臭死人了,”说完垫着脚尖晃了出去。
进来的几个狱卒像拖条死狗一样扯着那老人的双腿把他拖了出去。
善保左看右看发现周围再也没有人时,连忙把那封信捡了起来,他拿在手里感觉有千万斤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他翻开自己的靴子,又看看自己的衣服内里口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才能保证这封信的安全。
就在善保犹豫不决该把密信藏在哪里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喊声,那声音几乎惊醒了大牢里面所有的犯人,大家都带着惊恐和不安的眼神张望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并纷纷猜测着这惨叫声从何而来,这噩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善保也被这惨叫声惊呆了,两只手哆嗦着不知该干嘛,他这个年龄的公子少爷哪里会体验过牢狱之灾的惨状,又哪里经受过如此骇人的情景。他第一次开始真正懂得了大清朝的牢狱是什么样的情景,第一次了解了人在屋檐下的悲哀。
一时间善保拿定主意,他解开自己的裤带,把那小小的信件塞进了自己的两股之间,一股恶心之感瞬间袭来,但他强忍住了,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老人要为他送信,就绝不能失言。
咣当咣当,善保听到了狱卒拖拉着人时铁链与石板的摩擦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像一道道强烈的光线直刺入自己的耳膜,插进自己的五脏六腑。
善保一回头差点吓的晕厥了过去,几个狱卒拖拉着一块肉只能说是肉了,扔进了监狱里,临走时还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嘴比茅坑里面的石头还硬!”这还是人的模样吗,全身一片模糊,几个肢体几乎快要连不到一起了,善保一摸那老人的气息,几乎完全没有一点知觉了,
善保只感到一阵悲伤之情涌入心中,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帮老人完成这次任务,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此刻已经完成的被震撼了,只因为他这把老骨头竟能承受的了这份酷刑,他就算得上英雄好汉!想道此处他竟然开始对大清朝产生了些许的失望和愤怒。
正当善保被捉拿投放进顺天府监狱的时候,此时的冯婉清正来到驴肉胡同寻找着善保的家。她要问问善保为何要失约,为何约了自己却又不来见自己,每每想到此处冯婉清又忍不住的掉起眼泪。
那晚,父亲突然来看她,虽然晚上自己和善保有约,眼瞅着就要迟到了,可是父亲在场,她只得规规矩矩的陪着父亲说话,当父亲走后,她飞也似的奔向聚宝斋时,聚宝斋里却并无善保的身影。
她在聚宝斋里苦苦等了一炷香的时辰也没有看到善保,一开始她还在为善保担心是不是途中遇到了危险,后来竟忍不住的掉起了眼泪,她决定明儿一早就要去善保家问个明白,为何他要如此的敷衍自己。
现在当她来到善保家门前的时候,她又开始踌躇不前了,她和善保仅仅是几面之缘而已,如此一大早的冒昧登门拜访,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闲话来,女人的羞涩以及世俗的压力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你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找善公子,现在既然来到了善公子门前,咱为何又不敲门进去呢?”冯婉清的贴身丫头小莲有些纳闷的说道
小莲的问话冯婉清感到难以回答,她刚才心里的一番活动更是难以对自己这个丫头启齿,她纠结的玩弄着自己的衣角矜持着不作回答,又似乎是在思考。
小莲看到小姐一副为难的模样,越想越是生气,于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小姐,您要是不好意思去找那善公子,你在这等着,我去敲门,我把他叫出来给小姐当面赔礼道歉,这人真是的,堂堂的一个男子汉,约好了别人却又不露面,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当我们是走街卖唱的天涯歌女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也不去打听打听咱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家。”小莲越想越是生气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莲儿,你这张小嘴啊可真是不饶人。”冯婉清说道,
“小姐,那也得看是对什么样的人,你就说这善公子吧,看着多吗光鲜善良的人儿,谁曾想竟是这样的人,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敲门,非要让他给咱们一个交代不可。”小莲说着转身就要去敲门。
冯婉清眼见小莲儿就要抬手敲门,心里一急脱口说道:“莲儿,你等一下。”
小莲停住脚步诡秘的一笑说道“小姐您这是怎么啦,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要找善公子问个明白,怎么这才刚到门前,您怎么就要打退堂鼓啊。”
冯婉清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哦,没,没什么,既是如此的话,我看还是散了吧。”
小莲疑惑的笑道:“小姐,那我现在是去敲门呢还是不去呢?”
“这,这,”冯婉清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小莲,我们还是回去吧,现在这个时辰就去打搅人家太不礼貌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小莲嘟哝了一下嘴儿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哎,可怜见的人儿,这真是见不着的时候吧天天想着要见,眼看着就要见到了吧却又不见了,我真是不太明白,难道这就是爱情吗?爱情若是让人如此神魂颠倒,我宁愿不要爱情了。”
冯婉清脸色微红,笑道:“小莲,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小莲又道:“小姐,您既然来了至少也得问问善公子为何失约啊,难道他又有了新欢把小姐您给望了?现在的男人真是朝三暮四,各个都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
小莲这么一说,倒让冯婉清有些不安起来,难道善保真的又有了别的女人,她的心里莫名的开始慌乱起来,这个让自己第一次开始心动的男人突然要离开转向别的女人的怀抱,她的心里有些难以接受。如果善保也像别的男人那样薄情寡义,她真的不愿意再去相信这世间的男子了,她宁愿一个人出家为尼孤老终生也不愿再谈一个情字。
“呵呵,好一张伶牙俐齿,你可以直接去当咱们大清朝的女状师了,保证能得第一名,你这样说来岂不是把这世间的男子都骂了个遍了,那些个好男人岂不是很冤枉。”这声音一出,冯婉清和小莲都不由的一惊。
冯婉清心里寻思道:“这是谁的声音?真是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