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吩咐完毕,几个狱卒就各自忙乎起来,有两个人架着善保几乎无力的胳膊把他捆在施刑台上,当牛皮绳子把他的身体几乎勒成了一块麻花,火红的烙铁冒着热气在他的眼前晃悠的时候,善保才有一丝的知觉,他拼命的挣扎着大声喊道:“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有话要说。”
那王老三看到善保这副反应,心里甚是满意,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在精神上先把犯人摧垮,他得意的笑道:“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进了顺天府大牢的人就没有不喊自己冤枉的,哼,我还以为今儿个遇到了个硬茬子,没想到你也是个西皮怂包,家伙还没上呢,就直接怂了,早知如此,咱们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了,你贺大哥也太抬举他了,哈哈哈。”
那贺老二笑骂道:“他奶奶的,真他妈不禁抬举,张麻子那家伙说这小子有几下功夫,谁知道三言两语下去就直接拉稀了,王老三,还是你******有一手。
那王老三笑道:“就这样的文弱书生一鞭子抽下去,想不让他招都难啊。”
“问问这小子想说什么,是不是想通了,想明白了要孝敬孝敬各位爷多少银子啊。”那贺老二笑道。
“你小子想说啥,有话快招,有屁快放,别说大爷我不给你机会。”那王老三上前一步骂道,这是在暗示善保赶快拿银子来,不然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善保缓过一口气来说道:“各位差爷,你们也是吃朝廷俸禄的,应该懂得朝廷的规矩,我是秀才身份,见了你们府尹大人也免下跪的,你们没有经过大堂审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给我私自用刑!你们还讲不讲王法!大清朝没有这个例,难道你们就不怕朝廷的法度吗!”善保使出全身的力气说道,几个抓住善保胳膊的狱卒一时顿时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那贺捕头和牢头王老三心中也是一怔,他们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还如此伶牙俐齿,可是他说的却也是实情,两个人不禁为难起来。
王老三甚是懊恼,他瞅了瞅贺老二,想看看他是什么个意思,其他的狱卒也全都没了主意面面相觑。
贺老儿见此情景心中甚是恼火,突然猛拍桌子大声的吼道:“王法,你还给老子讲王法,告诉你,在这顺天府大牢里,老子就是王法!我叫你现在就死你活不过午时!看来不给你动点真格的你是不知道阎王爷的手段。”
“你敢!你这是执法犯法,按照大清律可以千刀万剐了你!”善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求生的欲望让他不得不放手一搏。“你不过是未入流的刀笔小吏,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如此放肆,审案断狱还轮不到你一个捕快头上!你们若是不把我放开,继续执迷不悟的话!刽子手的大刀就要砍在你们的头上!”
善保这一声怒吼着实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他们平时欺负老百姓习惯了,何曾见过这样的硬茬字,他们本意不过是想哄骗几个钱财,若要是真的动刑,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
“好大的口气”那贺老二心里也开始发虚,他平时在大牢里作威作福惯了,不肯在嘴上服软,他气的青筋暴突,仍要坚持动刑,王老三等一帮人生怕弄出什么事端来,连忙的劝住了。
王老三安抚道:“贺大哥,你先喝杯茶消消气,咱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在这大牢里咱弄死他就根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这小子我瞧着可能有些来头,带我先问问他的底细再做打算,咱们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儿坏了咱们的前程。”
贺老二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甚是有理,于是就坡下驴道:“那你去问问他,这小子若是耍滑头,给他点厉害尝尝,大不了弄死他找个犯人顶罪就是。”
王老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领神会的笑道:“贺大哥,你就在这喝喝茶,看好吧,看小的们怎么从他嘴里翘出个口子来。”说完招呼其他人把善保押进审讯室。
虽然天已经大亮了,审讯室里却仍是不见天日,不过点起的火把却也使得屋内如同白昼,只是气氛却异常的恐怖,犹如人间的地狱一般,善保被捆绑在机架上,王老三领着几个老吏带着阴狠的笑容看着善保,旁边一个书办模样的人在研墨弄纸。
“你是何人?姓甚名甚?家住哪里?”一个王老三厉声的呵斥道。
善保似乎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仰视着上空不做回答。
“怎么?,你敢藐视本官?”王老三眼见善保如此目中无人心中不免动气,使个眼色过去,旁边几个身强体壮的狱卒立刻拳打脚踢起来,霎时间善保满脸淤青,鼻子嘴里流出血来。
王老三鼻子一哼冷笑道:“怎么?你还不愿回答本官的问题!刚才不是喊着有话要说的吗,本官现在给你机会,你却又不说话了。”
善保吐了一口嘴里的血丝道:“哈哈,本官?你一个未入流的刀笔小吏也配自称本官,试问一下你是几品大员的官,是堂堂顺天府尹呢,还是区区芝麻点的七品知县?抑或是九品小官儿”善保说完哈哈一笑。
那王老三被抢白的面红耳赤,这是他的心病,平时也最忌讳被别人说他不入流儿,可他转念一想,此人对官场竟如此熟悉,看来是有些背景的,于是忍住了心中的愤怒说道:“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此时善保真是虎落平阳任犬欺,竟被几个小卒肆意的侮辱。“横不更名,竖不改姓,钮钴禄善保,家住驴肉胡同,”善保挣扎着欲要起身吼道。
“还是个旗人,”那书办听完善保报出姓名后,手一抖脱口说道,问话的王老三说话时也不流畅了,旗人犯罪由他们本旗旗主审理,地方官员无权处分,且这些个旗人祖辈都是从龙入关,说长道短的都能和当今的皇室扯上关系,地方官员一般都不敢得罪这些个人,更何况他们这些个无名小卒。钮钴禄这个姓氏乃清朝八大贵族姓氏之一,王老三虽然是无名小吏,可是却对京城里的名人望族甚是了解。因而几个人心里一阵紧张,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话。
“你现在从事什么行当,你父亲是干什么的。”王老三又问道,只是声音却不似刚才那么严厉生硬,
旗人天生的优越感让善保油然升起一股骄傲,他不无嘲讽的说道:“家父现在从军,在福建副都统任上,在下不才,目前在咸阳宫官学读书,不知道还要不要报上座师的名讳。”
善保娓娓说出,听着的人无异于平地听到一声雷响,脸上露出了诧异和不安的神色。几个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王老三不敢怠慢,他先其他人在此守候,他要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贺老二。
此时贺老二正在喝茶,他听完王老三的汇报,喝茶的手停在半空中也僵住了,他不安又埋怨的看了王老三一眼,心中又不无怨恨起张麻子来,如此看来自己竟然被张麻子给算计了。把这么一块烫手的山芋给了自己。
那贺老二心里开始发抖,那天他喝了点救酒,又听从董师爷的吩咐,借着酒劲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捆进了大牢,哪里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如今眼看情势不好收拾,他的额头也慢慢的沁出一些汗来。
其他的狱卒疑惑的看着贺捕头和王老三,不知道该如何办是好,那贺老二心知闯了大祸触了霉头,但他仗着是受了董师爷的吩咐才拿的人,出了事儿一切有董师爷挡着,于是梗着脖子说道:“你们先去审问,看看那小子是不是撒谎,老三,咱们再商量商量。”
等其他人都走后,王老三不无担心的说道:“大哥,看来这次咱们看走了眼,竟然把这么个难缠的小鬼请来了,如今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吧,弄不好咱们俩这脑袋都得搬家。”那王老三像泄了气的球一样不安的说道。
贺捕头红着脸说道:“我受董师爷之命拿人,只求一时痛快,哪里想过这么多的事情,现在不是咱两互相埋怨的时候,还是好好想想咱两怎么办吧。”贺捕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他的心里不停的在挣扎着改做怎样的决定。
“那还能怎么办啊,赶紧放人呗,不然咱俩吃不了兜着走。”王老三说道。
“放人?这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这么着把他放了,你就不怕这小子找你后账啊。”贺老二似乎不想这么轻易的给自己留下祸根。
“怕找后账我们又能怎么样,人家是大爷,咱只能给人家装孙子,改紧给人家赔礼道歉乞求原谅呗,不然你还有什么法子,继续把人这么耗下去,府台大人要是知道咱们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还不得扒了咱两的皮!万一这小子在外头把这大牢里的事情说了出去,那还有咱俩的好,赶紧放入吧!”王老三分析着眼前的形势不无担心的说道。
“法子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贺老二似乎下定了决心,脸上露出了凶光说道。
“你有什么法子先说说看,”王老三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眼光一亮说道。
“无毒不丈夫,继续怕他把咱们的事情说了出去,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那就不让他出去!先把他弄结果了再说!”贺老二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一字一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