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清倌闻声进来,看二人竟然都衣冠楚楚,纳闷了。
琴倌衣服一撩道:“客官,你瞧好了。”
二人在床上,生生将三十六种姿势都走了一遍。迟衡捧着七八罐膏药,喷着鼻血跑出来了!
全身上下猛浇凉水才给压下去,这一折腾都到子夜去了,岑破荆被吵醒了:“怎么?看你还挺高兴的,和朗将说好了?”
迟衡唔一声。
躺在床上将今天的事回味了一遍,又甜蜜又疼,甜蜜的是反正破罐子破摔得手了。疼的是,背上真特么的疼,火烧火燎的,这才忍不住哼唧起来。岑破荆给他掀开衣裳,困惑地说:“你这伤全是新伤啊,怎么回事?”
“皮肉之伤,好得快!”
岑破荆哈哈大笑,拿药给他抹了一气道:“难怪你专指着朗将犯事,打了不疼是不是!皮糙肉厚,经打经踹!对了,明日是封赏大宴,你能起得来不?”
迟衡跳了起来:“你说呢?”
次日,下午,全军封赏。岑破荆和池亦悔等四人封为将军;迟衡封为中侯;远在石城的容越被封为都统;而骆惊寒依旧是端宁侯,调至炻州,任职亦是与一州之主相当……当日封赏不下百人,此不细表。
迟衡自然很不是滋味。
口里虽说不在乎,可那不止是一个职位,更是军权,所以闷闷不乐。同一桌酒席之上,同为中侯的红眼虎难得也来到元州城。相比两年前,红眼虎横阔多了,膀粗腰圆。见了迟衡,欣喜万分,大力拍着肩膀:“迟衡,两年没见了!你小子现在威风得很啊!”
威风吗?
威风就不用在这喝闷酒了。
红眼虎很豪气,哪管那么多,拎着酒坛子就猛灌迟衡,一边大大咧咧地说:“欸,你都忘了,还说要介绍辛怜给老子呢!现在?人呢?她弟辛阙都长成半大小伙了!诶,曲央也跑苦兹郡了,当初我真以为能跟你们过完这辈子呢!”
辛怜、辛阙,一干往事漫上心头。
可不是,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想过会分离;而一旦分开后,就不能奢望重逢,以为的一阵子,也许会是一辈子……迟衡揉揉额头,看向另一桌的颜鸾。
颜鸾谈笑风生,一如既往。
迟衡仰起脖子猛灌了三碗酒,一旁的红眼虎惊了,拍着大腿说:“你小子豪爽多了,再来一碗。”
那一天,都喝高了。
迟衡脚步踉跄,但脑子是清醒的,冷风一吹,酒劲一点一点吹散了。
想着段敌和梁千烈都是酒桶,灌起人来不要命,朗将又豪爽,肯定喝到后半夜去了。所以,迟衡跑到纪策房里,纪策果然先回了,挑眼看他:“胆子不小还敢来啊?可算是把朗将气到家了,昨天一回来就摔东西。”
迟衡咂舌,故意问:“昨天为什么生气?”
纪策极无辜:“我哪知道,我问了一句是不是受伤了,就给轰出来了。你以后少来将军府,摔一地的烂摊子,为难的是侍者。”
迟衡龇牙一笑:“今天,朗将的心情好吗?”
“一天都忙封赏的事,哪有空生气。你别一天尽惹是生非,颜鸾还想把重事大事托付给你呢,就现在这样,九条命都不够气的。”纪策难得正色,“有件事你们都不知道,朝廷有令:待兵不发。颜鸾为这事都快气得快吐血了。”
不让攻击西南王?迟衡顷刻明白,肯定是奸臣郑奕授意、昏庸的皇帝胡乱下令的。如此一来,颜王军就只能固守现有的几个州吗?时不待我,延迟进攻时机,只怕别的势力就纷纷壮大了。
迟衡讷涩:“我不知道,那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迟衡想了一想不服气地说:“就算皇帝下令了我们也可以阳奉阴违、暗度陈仓啊。”
纪策照着脑门狠狠拍了一记:“长不长脑子!皇帝被钳制,咱们干什么他也不知道,知道也当不知道。但郑奕是吃素啊?他盯得比门缝都紧,一个不慎,就险了。”
迟衡被拍得稀里糊涂。
“颜鸾不怕郑奕,也不怕皇帝,更不怕硬拼抗旨。但颜氏全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都天子脚下,株连九族能是闹着玩的啊!颜鸾能一个涉险把他们全推入火坑啊?!”
迟衡被绕得有点儿晕,不明白纪策想说什么。
纪策斜了他一眼:“知道朗将为什么派你去北牧城吗?北牧城那个地方有什么好守的,犯得着派你去吗?你怎么都不动点脑子想一想!”
迟衡懵了:“为什么啊?”
“要想不做傀儡不受郑奕的要挟,颜氏家族必须挪个地!只要远离京城,他郑奕拿什么要挟!所有平定的城池里,只有垒州最合适。所以第一拨颜氏子弟先送到北牧城,再接去垒州——这种事,怎么能公开说?本想着你办事沉稳可靠,没料到你还来这一出,唉,走哪哪不省心!”纪策叹了一口气,把书卷一拍,“我要是颜鸾,那天就直接把你乱棍打死算了!”
迟衡半天说不出话。
纪策白了他一眼:“现在明白,黄花菜都凉了。你是不知道那天颜鸾多生气,要不是我拦着,当天他就要冲到县丞府再给你添三十鞭子。”
迟衡低声:“他为什么不和我说明白。”
“他能怎么说?临时接到的秘诏,第二天一大早就安排,哪有时间私下来细说!而且,当面抗军命,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吗?别说你想升到中侯,就连个小小校尉位置都不定能保得住!你现在这个中侯,都是梁千烈、岑破荆说破嘴了,段敌、池亦悔私下求情,颜鸾看这事没闹大,才算了的。”
迟衡沉默。
“为你这破事,我白头发都多了一把。好不容易这几天颜鸾气消了,跟你溜达一圈,昨晚回来又发脾气,你能消停一下不?再这么折腾下去,不把你发配到矽州我得短命十年!”
“我去和朗将说:我愿意去北牧城。”
“站住!”纪策长叹,“颜鸾秘密派石韦去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等得起?”
迟衡一惊:“石韦?”
“骆惊寒他们也已知道皇帝下旨,禁攻西南。所以石韦找颜鸾深谈,猜到颜鸾的用意,竟然主动请缨北牧城,颜鸾就同意了。”
迟衡更惊:“可是,朗将射伤过石韦。”
“放心,这种身家相托的事,自然要万无一失。石韦的品性值得信任——比你这半路撂担子的可信——他做事缜密、为人机智、又对垒州熟悉,是不可多得的人选。而且,将石韦派出去,更悄无声息,毕竟,谁也想不到颜鸾会将如此重要的事交付给曾经的敌人。”
愧疚翻滚而出,迟衡半天说不出话。
纪策起身:“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颜鸾的所有顾忌都在颜氏,若有一点儿闪失,他得后悔终生。你呀,别总这么冲动,他的不容易你一点儿也不知道。行了,赶紧回去,我得看看席散了没有,千万别又喝醉——我真怕了梁千烈喝酒的架势,不要命的喝。”
迟衡才知道,朗将对自己竟然是那么放心的——可被自己生生辜负了,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事。心里有百种滋味,至少有一种是愧疚和后悔。
迟衡静静地坐在颜鸾的门前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脚步声,其中一人步履不是很稳,但也没醉到踉踉跄跄。看来,朗将今天喝得有节制,要不就是梁千烈段敌灌得手下留情。果然,旁边的纪策只是微扶,看到迟衡竟然还在,不由地嘴角一抽。
颜鸾冷言:“什么事明天再报!”
迟衡涨红了脸,脚不安地在地上划着:“朗将,我就和你说几句,几句就行。”说罢,恳求似地瞅了一眼纪策,示意他帮自己说说话。
纪策扶了扶额头:“不是第一等要务就明天再来吧,晚上能干什么?”
迟衡坚定:“很重要!”
纪策揉着脑袋,推开门,将颜鸾扶上床,一边顺水推舟:“那就长话短说,朗将也累了,我去膳房吩咐弄些醒酒茶。”说罢白了迟衡一眼,离开了。
夜深人静,迟衡伸手要扶。
颜鸾一把甩开,步履轻浮地挣扎着走到床边,重重地睡下去,压着帐子都被带得要压下来。迟衡站在门边,把门悄然插上,飞快上前,拽起了帐子,坐在床沿上:“朗将,我给你带了疗伤药,有奇效!”
“滚!”
迟衡当然没有被吓跑,按住颜鸾的腰带一点一点往下扯。腰带束着腰,颜鸾能没感觉,一个手刀砍过去,只听见一声痛呼。
迟衡摩挲手腕,委屈道:“朗将,伤口要是溃烂就难办了……”
颜鸾气炸了:“给我滚!”
一股酒气弥散开来,迟衡一鼓作气,压住颜鸾的的腿,飞速地将腰带一解一抽一扔,失了腰带的束缚红裳很自然地敞开了,无力至极。
颜鸾气急,抬腿就要踢。
可他本就带着伤,又喝了酒,浑身瘫软无力。迟衡熟能生巧,将红裳左右一掀向下一扒,红衣就下来了。颜鸾被压制得无回手之力,气得浑身发颤,大声喊道:“你个混|蛋,一次就够了还敢来第二次!护卫!纪策!纪策!”
迟衡急忙捂住他的嘴。
颜鸾拳头乱挥,拳拳打在迟衡身上,力道不是很足。诸位亲,情须放纵,文需谨慎,请复制文案之私联数字,或邮箱,此略去浮艳千余字,索引,颜鸾酒宴之后。
刹那,万籁俱寂。
狂风暴雨之后,是风平浪静。
迟衡抚摩着颜鸾湿漉漉的鬓发和腮骨,眷恋地说:“朗将,今天让我睡在这里,好不好?”
没有回应。
颜鸾侧躺着,好像已睡着了。
迟衡为他拉好被子,欢喜地倚在同一个枕头上,揽着颜鸾的腰,自作主张地同床共枕了。虽然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叫嚣着要释放,他怎么舍得再伤颜鸾。
只得在心中努力想刀法,努力想垒州。
等浑身绷紧的肌肉都松懈下来,酒劲也缓缓蔓延开来,迟衡终于闭上眼,梦中一片绮丽,他追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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