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与琴琬住在一起,章钰熙也喜欢上了蜂蜜,每日饭后和睡前一杯蜂蜜水,是他最惬意的时候。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乐颠颠地跑到琴琬的卧房,等着龚嬷嬷把蜂蜜水送上来。
眯着眼,吧唧着嘴,他享受地对琴琬说道:“琬姐姐,你这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蜂蜜,是父皇送的吧?”
“你的嘴倒是刁,居然能尝出来。”琴琬点头道,“这是皇帝伯伯差人送来的。”
章钰熙吃味地撇嘴,“父皇偏心,好东西都往你这里送。”
“你那里的好东西还少了?”琴琬好笑地说道,“比起你那些兄弟姐妹,你手里的东西可是最好的。”
“可是没琬姐姐这里的好。”章钰熙贪心地说道。
琴琬也不恼,只好笑地说道:“你要是这么喜欢这些蜂蜜,回去的时候,带点回去。”
章钰熙忙不迭地点头,“明儿七哥要来,我让他带点回去。”
琴琬无奈,“你是担心琬姐姐说话不算数吗?”
章钰熙嘿嘿一笑,宝贝似的端着自己的杯子。
章逸晔到相府,是迟早的事,所以琴东山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只是有些吃不准华贵妃的心思。
朝堂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华贵妃与皇后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华贵妃把章钰熙送到相府的目的!
琴东山有些激动,这是不是说,他入了华贵妃的眼,对方在向他示好,把章钰熙寄放在他这里,不过是对他的考验?
琴东山虽然是章睿舜的人,可以他小心谨慎的性子,不到最后,不会公开表明自己支持的对象,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镇山王与章逸晔走得很近,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说两人联盟,可镇山王的举动,很能说明问题。
一时之间,琴东山想了很多。
这也就导致了他现在立场上的不坚定。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与章逸晔交好的心思,若能渔翁得利最好,要是不行,他可以作为“通风报信”之人,为最强的那方效力!
琴东山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仕途重要。
所以,这次他费尽心思准备了一番。
章逸晔脸上的气息比平日里更疏离了几分,特别是见到琴琬的时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心,他把身上的威压加重了,站在他身边的琴东山面色一紧,而看戏的琴琬却笑得开心。
“七哥。”在自己同胞哥哥面前,章钰熙还是收敛的。
章逸晔瞟了章钰熙一眼,“这几日你可有给白姨添麻烦?”
“绝对没有!”章钰熙摇着脑袋,说道,“这几日钰熙都跟着琬姐姐,就在京城里转了两圈。”
岂止是两圈!
想到章钰熙身边的人,每日做的汇报,章逸晔就气不打一处来,“安平县主,这几日麻烦你了,钰熙平日里被约束得紧了,出了宫难免被迷了眼,还望你多看着点。你也知道,依着他现在的岁数,最好还是多读点书,待在书房,比外面更让你省事。”
好婉转的说辞。
琴琬鄙夷地撇嘴。
不就是说不能带着章钰熙疯玩,不能耽误他的功课吗?
她好心好意带章钰熙出去见识,这位倒好,非但不领情,还教训起她来了。
“七哥,”章钰熙怯生生地说道,“这些日子,钰熙都有认真做功课。”
“那就好,”章逸晔看向白芷水,“白姨,钰熙的性子就是个皮的,他要是犟起来,不听道理的时候,你直接用打的,侄儿来的时候,母妃也说了,不用顾忌钰熙的身份,就把他当平常人家的孩子。”
“这怎么使得?”能这么大惊小怪,诚惶诚恐的,只有琴东山了。
章钰熙一脸坦然,想是早就知道母妃会有这样的嘱咐,所以一脸的无所谓。
“无妨,琴相照做就是了。”
琴东山赔笑道:“得知殿下要来,微臣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家常菜,还望殿下赏脸。”
既然是来看章钰熙的,自然要从衣食住行入手。
说是家常菜,却远远超过相府平日里的排场,虽然不及御膳房的精致,可别有一番情趣。
为了让章逸晔觉得温馨,琴东山别出心裁地将用餐的地方安排在了主院,用的也是家宴的借口。
只不过,比起平常的家宴,今儿的气氛要严肃很多。
也不知琴东山出于什么心思,这次的午膳叫上了他所有的庶女。
琴琬冷眼看着琴东山,作为前世被他放弃的女儿,她太清楚琴东山的心思了,只是他也真敢想,以为相府的女儿个个都是金凤凰不成?
扫了一眼从一进门起就低眉顺眼的几人,琴琬嘴角含笑。
琴明丽因为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缘故,所以很守本分,就是这次难得有机会与皇子吃饭,也是目不斜视,埋头吃饭,而琴明月,因为先前在章钰熙面前落了面子,所以现在更是憋了一口气,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不搭理章钰熙不说,连章逸晔也不理了。
琴明柔的目标不是章逸晔,而且,她现在的身份还是订了婚的,所以不会主动出头,唯一看上去对章逸晔有兴趣的,就只有琴明箐了。
即使她掩饰得很小心,可琴琬还是无意中发现了她偷偷瞄向章逸晔的目光。
这下有意思了。
琴琬恶趣味地勾了勾唇角。
一顿饭,众人吃得心思各异,饭后,琴琬照例端起了一杯蜂蜜水,而章钰熙也有样学样,眯着眼,享受地嗅着甜腻腻的蜂蜜味道。
章逸晔不禁多看了两人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道:“没想到才几日的时间,钰熙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嗯,嗯,味道不错,七哥也可以尝尝。”章钰熙老气横秋地说道。
琴明箐左右看了一眼,接话道:“六妹妹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甜的,这蜂蜜水啊,每日更是要喝上两三回,难怪六妹妹养的这么好,这张小脸啊,都能掐出水来。八殿下跟在六妹妹身边,被六妹妹影响也难怪,不过多喝蜂蜜水也好,养生。”
到底是养在乡下,又是跟在琴老夫人身边的,尽管琴明箐再三斟酌用词,听起来也不伦不类。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没在意,所以谁也没看到琴琬在看向章钰熙美滋滋地喝着蜂蜜水时,微微皱起的眉头。
本以为今天会无惊无险地结束,却不想,在午饭后,宫里突然出了一道懿旨,还是皇后亲自下给纪氏的!
这下相府又一次炸锅了,琴东山匆忙换上朝服,领着一行人到前面接旨,章逸晔与章钰熙也在其中。
一家人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而琴琬因为有老皇帝的特赦——免跪,所以安静的站在一边。
纪氏扶着丫鬟的手,跪在地上比谁都紧张。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影响到琴明月,所以一直都很低调,千辛万苦地培养琴明月,花了那么多心思,不就是为了母凭子贵!
双眼猩红地盯着太监手里明黄色的懿旨,纪氏喘着粗气。
双耳像是被厚重的牛皮纸蒙住了一般,她能看到太监的嘴一张一翕,却无法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那尖细的声音,隔着很远的距离飘过来,还没传进她的耳朵里,就飘散在空中。
她惶恐地朝琴东山看去,只见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到最后竟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姨娘……”琴明月喜极而泣的声音拉回了纪氏的思绪,耳边渐渐清晰的话,让她明白了懿旨上的内容。
她被皇后抬为了贵妾!
虽然只是恢复了她以前的地位,可她知道这有多么的不容易,尽管有些遗憾不是平妻,可纪氏知道这只是开始,平妻?
她的目标从来都是正妻!
吐出一口浊气,她扶着丫鬟的手起身,从公公手里接过懿旨,扬眉吐气地笑了。
那人,果然没有骗她!
章钰熙拉了拉琴琬的手,“琬姐姐,不用担心,不过是个妾,蹦跶不出白姨的手掌心。不过是因为琴明月的身份,所以才勉强给了她一个名分。”
“你才多大的一个人啊,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琴琬亲昵地刮了刮章钰熙的鼻子,再抬眸时,眼底是轻轻浅浅的笑,“别说一个贵妾了,就是平妻,我也没放在眼里。”
认为琴琬无所不能的章钰熙一个劲儿地点头,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事能难倒琴琬。
倒是一边的章逸晔多看了她一眼,最后终是说道:“这道懿旨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琴明月是未来的太子妃,甚至可能是东宫皇后,要是她生母的地位太低了,太子脸上无光不说,就是日后,恐怕也不能统领六宫。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出手的事,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不能保证能帮你做到什么程度,至少,不会让白姨被人欺负。”
能让章逸晔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不易,琴琬甚至还瞄了一眼头顶的太阳,确定它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因为有了这道懿旨,纪氏仿佛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更有气势,她现在的位置,是皇后钦赐的,即使是个妾,也与一般的妾不同,白芷水不能轻易拿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