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俩依计行事。一头和阿娇换了座位,我俩整个上午以桌上厚厚的书堆作为掩体,埋身于下,精心谋划剧本。直到铃响,我原以为课间休息,却不知已经放学。我读这么些年书,第一次感到时间就像洗澡水哗哗的流。中午回家随便吃了点,起身就走。我故意装出忘记了一样,匆忙折身回来。
“妈,老师让交费。二十元,说是乙肝疫苗。”我像是汇报工作一样不疾不徐的说道。
“又交费,又是疫苗。刚打了几天,又打。我看你们老师是真欠打!跟老师说不打了。真是没病找罪受!”老妈一听什么疫苗,辅导书,校服,就把学校说成是一个巧借名目乱收费的地方。
“上次是什么荨麻疹还是脑膜炎的,老师说可以不打。但这次必须打。不打就不能继续上课。”我以读书之名威胁她,而老妈每次遇到这个问题总是无计可施。
“之前可以不打,你怎么还打?下次问明白了,别什么事都往上冲。老师说话就像圣旨,我说话你怎么就不听。整天要钱,从天亮睁开眼睛就要钱,........”她又开始叨叨我的不是。我有的时候真想劝劝她,别再那么啰嗦。你每天说那么多,教育我那么多,束缚我那么多。我不知道该去听哪一句,于是我哪一句也不听了。
“其实我也不想打那些玩意。人家小姑娘都撸胳膊挽袖子玩了命的抢着打,你说我要是缩头缩脑,人家是不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没关系,关键是儿子不能给您丢人。”我巧舌如簧的辩解道。
“行了,你!我说一句你有一万句等着我。就这一次,没下次了。”老妈说着将二十元塞进我胸前口袋,拍了拍我后背上不知又从哪席卷的尘土。看着我跑远的身影,她再次喊道,“路上慢着点!”
“知道了!”我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回答道。
村外河边石桥上,我看着一头骑着车风一样的驶来。在我面前一个漂亮的急刹,甩尾。然后我俩同时伸向自己口袋,各自掏出了一张充满智慧的二十元。这二十元是我与老妈斗智斗勇的结晶,对我来说,此次战役成功的意义不下于百团大战。我俩得意的驶向学校,突然感觉迎面的风都是香的。这一路上“****哨”就没停过。
我们俩把车停在了校门口的小卖部。小卖部胖婶看见我俩进了屋,便像是看见自己儿子一样毫不客气的说道“小兔崽了,又来买什么?”
“婶啊,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好歹我俩也是你的顾客。经营之道的首条是什么?“顾客是上帝”。你老这么对待上帝,小心上帝会生气。”我又开始和胖婶调侃起来。
“小兔崽子,整天一套一套的。这都是哪个老师教的?”胖婶虽有时这么说,可我知道他并不厌烦我的说道。我还记得,她曾当着她那个呆若木鸡的儿子夸过我能说会道。她还说我这种人比四眼书呆子活泛,以后肯定会有前途。胖婶还要招呼其他人,便不再纠缠,说道:“说吧,想要什么?”
“一头!你喝什么?酸奶还是汽水?”我首先征求他的意见。
“酸奶!”他没有犹豫就答道。
“一瓶酸奶,一瓶汽水。”我把还没有捂热的二十元拍在了柜台。
两个人,一人一瓶饮料走进了教室。中午一点钟,教室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没回家的趴在桌上睡午觉,秀芬就在其中。我和一头对闪了一个默契地眼神,就像导演电影时的“action”。我俩从教室后排踮着脚尖走上前,一左一右停在了秀芬后面。他咬开他的酸奶,我拧开我的汽水。秀芬还在无声无息的继续着自己的黄粱美梦。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女生如此安静的睡觉,就连呼吸都很轻,趴在她们的鼻尖方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在游走。
到此我要提一笔关于打呼噜的自私看法。本身我不愿意提及打呼噜,但我一听到睡觉的女生喘粗气我都会喘不上气。但凡打呼噜的女生该统统乱棍打死。我每次听到女生打呼噜,都会感受到她们的肆无忌惮。那种声音是对我听觉神经的撕扯,脆弱神经上仿佛架起一把锯条,来回抽动。每次听见这种声音,都会让我忆起家里在N年前养过的四头大白猪。它们吃饱喝足后,就乖乖趴在石板上。一两分钟后,就会奏起毫无章法的交响乐。只要让我在院里听到它们这么放肆,我就会拿起竹竿把它们一个个敲醒。老妈每次撞上我这么干,她也会手持竹竿满院子追着我敲。而恰恰它们也是母的。其实就单纯的行为习惯而言,我根本无权干涉。何况我知道她们也不想,是真的发于心的不想。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这种恨,不知为何。要说这种鸡毛小事本不该为我这样一位男子汉所在乎,可有些人对有些小事的苛责令人发指。有的男人对女人当众放屁感到汗颜,有的男人对自称“老娘”的女人嗤之以鼻,有的男人对抠完脚趾缝以后把手指放到鼻头嗅一下的女生惊呼“我滴个神那!”种种这些,我都能免疫。唯独打呼噜,对我来说,这就是观音姐姐的紧箍咒。如果上天让我娶一个会打呼噜的女人,我宁愿头也不回的去死。
我俩同时举起了手中一滴也没舍得喝的饮料。他放到了秀芬脖子的位置,我放到了她屁股沟的位置。她的破屁股牛仔裤全部是低腰款式。好多时候她坐着或蹲下,你都可以饱览到她腰间明晃晃的白肉。我抬起左手,手指比划,心里默念:“一,二,三”。我俩配合的天衣无缝,几乎同时将手中的饮料瓶翻转一百八十度。就听着瓶中的饮料像是决堤般“咕咚,咕咚”猛灌进我们所要求的地方。秀芬像是被噩梦惊醒了一般,一跃而起,倒把我俩吓了一跳。我俩明白已然算是大功告成,不能再浪费自己花钱都舍不得喝的琼浆玉露。随后我俩拿着手里大半瓶饮料疯狂逃窜。身后传来一声嘹亮的嘶喊,“大雷,我草你妈!”。
我不能忍的就是别人骂我可以,独独不能骂我的亲人。但眼下我还要顾全大局,何况她马上也要成为我俩复仇的炮灰。再让她嚣张一下也无妨。我没有停下脚步回身找她算账,也回了她一声雄浑的狂吼,“秀芬,我草你!”
我们俩再次被狗哥没脸没气皮的训导了一番。依然是他讲他的,我想我的。就他的狗身子猪脑袋实在没什么新鲜招数可以让我俩弃恶扬善。他心灰意懒之下草草判决,以给秀芬赔礼道歉作为对我俩无可奈何的惩罚。我和一头像之前一样悄无声息一左一右的站在秀芬身后。她像是突然之间练就了三只眼的本领。我俩还未发出声响她好像就已经知道我俩站在身后。她抓起桌上刚泡出色的滚热茶水转身泼了过来。直直激在一头的脸上。一头嗷嗷叫了起来,引的整个班的人齐刷刷侧目。一头的火让她一杯热水点着了,而且是熊熊大火,有燎原之势。我看着他睁着一双鹰眼,张开一条劲腿就一脚飞踹了出去。秀芬的凳子腿被他一脚踹断,她坐立不稳,屁股墩在了地上。多亏她屁股上肉多,看来并无大碍。她噌的起身,不哭不嚷,身体倾斜着跃起,朝着一头就飞扑了过去。一头重心不稳,被她扑倒在地。
我原以为一介女流之辈,哪怕是女流氓也不可能是一头的对手。横看古今,不乏巾帼红颜。花木兰替父从军。安国夫人梁红玉披挂上阵平苗傅。佘赛花年于花甲上阵杀敌。但我不信这些。我一直认为女人能做得到的,男人是没有不行的。当然孕育繁殖工作排除在外。打架斗殴更本该是男人的专利。虽说一头被她骑在身下,但我依然替她担心。不过让一头收拾她一下也好,省的她整日无所畏惧,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想等她实在招架不住我再出手打圆场。如此一来,她日后定会对我心存感激。
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她速度太快。只见秀芬轻微挽了点袖子,接着两只手上下翻飞,像当年我俩徒手刨地瓜一样,在一头脸上,脖子上挠了起来。她的指甲修长,仿佛预感到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她可能在想,苦苦等了这么久,今日终可一试这随身利器。当真的是有备无患。我站在鲜血四溅的恐怖现场,突然脑子里想起一首诗,“十年磨一剑,双刃未曾试。今日把试君,谁为不平事”。太残暴,太血腥,太不给人脸了。一头的脸已经一道道山沟,一道道梁了。也就短短的一分钟,一头的脸上和脖子上血沟纵横交错,像是一张充满智慧的藏宝图。
“救我啊!大雷。快把她拉开!”一向不服软的一头居然让一个骚兮兮的女生给打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我还不明所以的傻傻站着,暗自庆幸自己的侥幸。可再不出手,一头就成了秀芬九阴白骨爪下的道具了。我一把抬起秀芬的两条胳膊,即便这样,她还在不依不饶的凭空乱挠。她分明已经挠红了眼。我把她抱起后,一头才得以抽身。一头脱离她的魔爪后,一溜烟跑的没了影。徒留我一个人面对这位暴露本性的母夜叉。我紧紧抓住她的两条胳膊,不敢轻易撒手。我下定决心:只要谈不拢,我死都不会放手。一头的脸怎么毁都和原生态差不多少,我可是一张24K纯帅的脸。
“差不多了啊!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你打也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赶尽杀绝啊。咱可是有交情的同学啊,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玩耍了?”我再次拨动三寸不滥之舌好颜相劝道。
“开玩笑?有你们这么开玩笑的吗?现在我身上还是恶心的黏腻。他,我是打过了。你,我还没打呢?你别想在我这相安无事。没门!”说着她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我的怀抱。由于我两只手努力前伸才可控制她两只不老实的胳膊。因此,我的前胸紧贴她的后背,我的“二哥”紧贴她陡峭的屁股。她不想放弃对我的报复,一直扭动身体,想方设法摆脱缠锁。她的屁股来回摩擦我正在休息中的“二哥”。况且她穿着硬质仔裤,摩擦系数比一般裤子的都要大。我不是柳下惠。不消片刻,“二哥”被她唤醒了,怒气冲冲地顶在她两瓣屁股中间的峡谷中。
秀芬好像感应到“二哥”的不自在。她认为我是在欺负她或者是在威胁她。不知一个女人从哪来那么大力气,她居然挣脱了我的枷锁,并且狠狠的在我耳朵根抓了一道痕。而这道痕似乎是她不计后果丧失理智之后的条件反射,比之一头所有的抓痕都要深。从此他就给我打上了一生的烙印,这一道痕一直伴随着我到现在。
“臭流氓!王八蛋!大雷,我草你妈!”她红着脸骂道。
“我警告你,不要侮辱我妈!别以为众目睽睽老子就不能怎么样。再说草我妈,我就真的草你!”我声色俱厉的吼道。她两度对老妈的不敬让我深感我不是个好儿子。
没有酝酿和积攒。在我说出我草她之后,她眼泪掉了下来。无声的哭泣。只是看着我不停的流泪。她的眼泪里面饱含着委屈,让我刚刚启动的嚣张气焰大打折扣。
我明白她是有苦难言。我声情并茂的大呼“我草你”,这是一个阳刚少年的正常渴求。男人们不会太过指责,甚至有些男同胞会心生同样的心里诉求。他们心中所盼所想被我当着当事人揭开,有些人不免心中暗叫过瘾。多数女生会对我的教养和素质不屑一顾。无所谓了,反正我对她们也是懒得搭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就有那么些事事的女生。她妈的,老是背地里嘀咕老子不是东西,混账,杂碎,王八蛋……一切我会用的骂人词汇都给我用上了。还有一些稀奇古怪我从未听过的脏话都泼在了我的身上。那些个词比起我直来直去的粗口更加阴毒。试问,你们她妈的素质比我高在了哪里?
秀芬就不一样了。她不敢当众直言“我草你”。不仅她不敢,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敢大声疾呼“我草你”。纵览岛国人肉片,能放出如此狠话的也是屈指可数。什么是伦理道德?这就是!当下盛行的意识潮流中,一个男人玩弄一个或者多个女人那是本事。若一个女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信口胡说一个关于性爱的专有名词,她也会被唾弃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尽管我一天之中几次三番对着她讲“我草你”,但她也不敢原汁原味的回我一次,metoo。她是怕我当真,还是担心自己说话不算数呢?都不是!
从秀芬穿衣打扮时能考虑到让同学们饱览她肚脐这一点上来讲,他是挺对外开放的。但我们往往会有一种外在的偏见。一个穿着暴漏的女人总会有一颗饥渴难忍的心。秀芬不是我们邪恶偏见下的女人。她好像一直是阳光普照下的形象,开朗,激情,活力四射。从她与我在身体和言辞上连败两阵的战绩来评价,她真的是一个内里健康的好女生。我不愿调戏像她这种顽固不化的传统女人。她们本应得到尊重与善待。
“对不起了!刚才就是专门来向你道歉的。我们不得已才向你身上浇了一些饮料。有时候吧,人在江湖真的身不由己。”我似是而非的解释道。
“怎么就身不由己了?是不是非得弄的我一身黏糊糊你们就舒服了。行了!你快别说了,说了我也不信你。我认了!”她对我的油嘴滑舌已经显出不耐烦,于是大度的原谅道。
“你这样让我们俩更加心里有愧。怎么着也得让我俩打盆热水给你脱了裤子洗洗吧。就当将功补过!”我想要营造一种尽释前嫌的气氛,于是我又调笑着说道。
她张开两只手,两只用鲜血染红的手对着我,轻松的说道:“我差点忘了,还没挠过你呢。我说怎么老觉着你皮痒。”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中指指缝里还有一块已经被鲜血浸染的碎肉。
“别,别。我真的错了。为表示我的诚意,我这里还有十块钱。你拿着,晚上去大头那洗洗,十块钱可以洗单间了。”说着我掏出剩余的赃款,咬着牙将十块钱依依不舍的递给她。
她像是理所应当似的,一把抢了过去。而后她再也不再理我,手里拿着我给的十块钱翻来覆去的看。我看的出她算是饶了我。我便不再和她纠缠,脚底抹油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我满校园的找,几乎把我和一头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了。每个犄角旮旯我都没放过。终于在只有属于我俩的一个地方找到了他。那是一处每到下课只有我俩会去撒尿的地方。不是公厕,是教学楼后面紧靠麦地的墙角。他孤独的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像是一个发烧的病人,满脸通红。我还未靠近他便警觉的发现了我,继而舒了一口气。我走上前,盯着他的脸。我本想安慰一下他,毕竟已是伤痕累累,痛苦难当。可我还是没做到,噗嗤笑了出来。他见我没有遭此酷刑,不由满脸诧异的问道:“她怎么把你放了?”
“没办法啊!哥长得太帅。她不忍辣手摧花。再一个,她担心自己真把我花了会成为万千女生的众矢之的。”我洋洋得意的胡侃道。
“长得难看也是罪吗?况且我长得那叫标新立异”。一头一百个委屈的说道,“不过,那女的性子也太烈啦。以后谁娶她谁肯定死。”
“嘴不要太损了啊。小心生孩子没屁眼。毕竟是我们不对在先,人家顶多算是自卫反击。”我难得公正的说道。
“咱是不是惹错了人?要是她知道我们打她的主意,她会不会再挠我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男儿膝下是有黄金。但面对她,我宁愿磕头磕死也不愿被活活挠死。”他心有余悸的说道,“你给我说实话,为什么她就轻易放了你?”
“告诉你吧。你是身疼,我是心疼。我把买饮料所剩的十块钱给了她,我这平安可是拿钱买的。”我还在为损失了十块钱而心疼。
“你知足吧。咱俩换一换,我宁愿给你二十。”一头苦笑着深有感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