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崩坍,
西水断流,
人生剧变,
颠倒迷乱无常无义复奈何?
犹自期盼,
心中坚守为爱为情可重来?
别时艰难见更难,
当日惨别,今日重遇,
却在你与他人婚礼中,
你之美依然,娇媚更胜,
可在我眼中,
尚不及初遇时万分之一,
心痛不知,泪流不觉,
你似乎依然触手可及,
但距离已是万里之外,
我张口欲呼,却呜咽难言,
我不敢,
犹如不敢拨开云层看娇月,
因为不知是圆是缺,是晴是阴。
我不敢,
还不能,我,
是深井之蛙,
处于地底深处,
难望天际,
即使对青天思念欲狂,
但纵使跳断长腿,
亦无法触及最近的那一缕阳光,
天青朗朗,
井底幽冷依旧,
青天高高在上,
永不晓井底之蛙为何不断鸣叫,
但那青蛙依旧,
鸣叫不停,
唯有它自己才明白的鸣叫,
每三声,
都是“我爱你。”
——小蕊,一生安好,杨平。
顶级别墅,豪华新房。
伴娘提着昂贵的开门要求,神态高昂,眼神高高在上的新郎毫不在意的拿出厚厚的红包,一个个往门里塞。
但绝美的新娘此刻却泪流如注,眼神充满痛苦和绝望,看着手中的诗句,呜噎不成言:“‘我……还是处男’?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诗中对往事没有任何解释,但刻骨铭心的爱和深入骨髓的痛,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心,碎成千瓣。
新娘旁,一个同样很美的少女,脸色非常担忧的抱着新娘低声道:“姐姐,公主和青蛙不过是美丽的传说,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别忘了父亲和哥哥都被双规了,你婚礼结束后,他们才会出手营救……”
新房内外依旧在闹。
但他们并不知道,新娘的心已碎,不为新郎,为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而新娘也不知道,令她心碎的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
另外一个时空,异世。
心湖郡,华兴宗,外院。
夜,风满西楼月如钩。
一间简陋石头屋的屋顶上,淡淡月光下,正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抬头仰望云月,神色黯淡凄苦,泪水滚滚而下。
“小蕊,我真不应该让你知道我的消息,让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那样会令你更痛苦……我错了,真的错了。”少年长长的叹息一声,往事一幕又一幕的在脑海里重现。
他现在叫高长昊,但他,或者他的灵魂并不是这个奇妙大陆的人,他原本叫杨平,来自太阳系某个蔚蓝星球,就是绝美新娘手中那首残诗的作者。
少年时,他出身草根,父母是贫困农户,有一个哥哥,哥哥十分聪明,读书成绩很好,父母为了供哥哥读书,一直耽搁了他,他直到九岁半才能开始上学,而且他还必须一边读书,一边干农活,包括他哥哥的那份,所以一直到初中,成绩都一般。
不过,他没有怨言,谁让他没有天生聪慧,人如其名,资质平平?而哥哥又是那般优秀?年年成绩第一?
他读完初三,哥哥也考上了全国排名前三的学府,家里终于资财不支,父母为保证哥哥能安心读书,只好让他辍学,出去打工。
被逼辍学,他虽然心中苦痛愤恨,但看着父母一脸的皱纹和灰白的双鬓,他并没有将苦痛和愤恨表露出来,将怨言深埋心底,转身就拿起包袱,带着几十块钱,在全村人为哥哥庆贺的隆隆鞭炮声之中,和外出打工的老乡悄然远去。
转折到了南方最繁华之地金海市的时候,他才十七岁,他住着最简陋的窝棚,做着最辛苦的建筑小工,默默的让自己活着。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自己,拼命节省,三年后,终于攒够读夜校的钱,每个夜晚,在舍友打牌喝酒之时,他都能坚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课。
这一年,他二十岁,恰逢他的几个老乡合伙当了小包工头,也拉上了他,不过他后来发现那几个老乡居然通过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来赚钱,忍不住好言相劝,却不料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错愕之中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举报,只是在老乡们大骂他蠢驴和胆小鬼的咆哮声中黯然离去,重新换了个工地,继续着白天当建筑小工,夜里读夜校的生活。
那也许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发财发迹的机会,就这样被他自己放弃了,因为几年以后,他依然穷到叮当响之时,他那几个老乡都成了有钱人。
三年后,也许是基础太差,也许真是资质平平,他并没有得到夜校专升本,推荐到全日制正规学校上本科的名额,只能勉强从夜校毕业。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非常开心,毕竟这样他也算是一个有知识的人了。而且,就在夜校里,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温玉,初恋了。
温玉,本地女孩,和他同班,人如其名,温良如玉,娇美,美得令人心疼,也不知道为何会看上他这个草根,但总之两人相爱了,这个女孩,让他人生之中,第一次领略到爱与被爱的无尽欢乐。
可惜,也正是这个女孩,让他领略到人生之中,第一次深入骨髓的痛。
痛如刀割,刀刀入骨,刀刀留痕。
他虽然读的是热门的西医专科,但却是毫无名气的夜校生,又无好出身,无人帮扶,在正规大学生多如牛毛的金海市,如何能找到工作?他只好计划离开,往小城市甚至小县镇去寻找机会。
那时候,他二十三岁,他很爱很爱温玉,所以向温玉的母亲求亲,想让温玉和他一起离去。
可惜这只是他的幻想,他太年轻,太天真了,不知天高地厚。
温玉的母亲是个绝对现实的金海女人,并没有呵斥和驱赶他,而是十分平静、但万分坚决地向他提出三个提亲条件,第一,证明他在金海市有一份稳定的高收入工作;第二,给阿玉买一套至少在金海市郊、至少八十平的房子,房产证写阿玉的名字;第三,入赘,因为阿玉是独女,以后他们的儿女姓温。
他一听三大条件,顿时脑海一片空白,坠入深渊,无助的看向温玉,但温玉显然对她母亲妥协了,向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于是,他只好低头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并没有发出狠言,说什么要等他几年,他一定会达到条件,然后回来迎娶阿玉之类的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做不到就不要说。以他的出身、能力和资质,想要做到阿玉母亲的条件,别说几年,十几年都不行,难道他要他深爱的温玉苦苦等他十几年等他一辈子?他自认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他人生第一次,向现实彻彻底底的低下了卑微的头颅。
那一夜,他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烂醉如泥,在明月之下,与阴沟为伴。
不过,第二天酒醒,他就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背起行囊,离开了金海市。
一年多千万般挫折与煎熬后,他才在东北一个小县城找到工作,成了县立医院的临时工。
这时候,他心中对父母的怨恨终于完全消除,已经七年多没有回家的他,决定春节回去一趟,将自己可怜的积蓄给父母一半。
虽然父母全副心思都在哥哥身上,冷淡对他,但毕竟还是养育他长大,供他读到了初三,他不想做一个不孝子。
年初三,他终于买到最便宜的火车票,坐了二十多个小时,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