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黑泥平地上,李如冰伏在柳一身侧,正为其喂食愈身丸。
那天等到四只黑狼走后,李如冰走到虎类妖兽处,发现其已被啃食的只剩骨头了,之后李如冰在周围非常幸运的找到了一些野果,虽然味道有些涩,但至少可以食用。
这些天李如冰便是以野果充饥,同时以喂药的方式将食物喂给柳一,也没有忘记每天给柳一服用一枚愈身丸,仿佛习惯了这种方式,李如冰也没有最初那般羞涩了。
如今柳一身上的外伤已经全部愈合,只是不免留下一些伤疤,可奇怪的是柳一仍旧没有清醒过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第五日,李如冰如往常一样,将口中的嚼碎的野果渡入柳一口中。
昏迷过后,柳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一个白衣少女每天都来亲吻一下自己,可是即便近在咫尺,柳一始终无法看清少女的面容,每当自己凝神看去,少女的面容都是一片模糊,似有一层薄雾遮蔽。
今天少女依旧如常地走过来亲吻自己,柳一使劲看去,却始终看不清,可是今天的那种触感却是非常真实,而且柳一还能感觉到有异物落入自己的口中,黏黏的,涩涩的,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柳一想看清少女的面容,而且这种感觉这次犹为强烈,好像错过这次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陡然,昏迷中的柳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带着青涩的少女侧脸。
少女柔软的嘴唇贴在自己双唇之上,不断有细碎的异物从少女口中流入到自己口中,这梦中的景象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柳一顿时有些恍惚,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异物顺利流进肚子。
感受到柳一之前未曾有过的动静,李如冰眼中有些疑惑,轻轻抬头,望向柳一的双眼,四目相对,李如冰顿时一愣,呆立当场。
过了片刻,李如冰双眼微红,陡然将柳一紧紧抱住,身体微微颤抖着。
柳一闻着李如冰的发香,耳边响起低低地啜泣,回过神来,眼中闪过感动,就这样静静躺着,任由李如冰情绪的释放。
良久,李如冰渐渐恢复平静,伏起身子,温柔地看着柳一,脸颊微红,却没有闪躲,眼中还带着泪痕。
柳一给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接着双手撑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只是内腑的伤势似乎还未痊愈,这一动便扯动了内伤,紧紧地皱起眉。
李如冰见状赶紧搀扶过去,随即有些讶然地问道:“你的伤还没有恢复?你都已经吃了五颗你那黑黑的药丸了。”
“一名武师的两击,能保住命就不错了,那能这么容易就恢复的。”柳一有些无奈地说着,接着打量起四周,见环境陌生,然后询问李如冰如今的情况。
“那天我醒来后,发现…….”李如冰开始缓缓叙述起这些天发生之事,说到那五只黑狼吃掉虎类妖兽时充满了气愤,说到喂食柳一之时又充满了羞涩与温柔。
“晚上要休息时,那些臭黑狼,总是乱叫个不停,我真想去把他们给杀掉,只是我怕自己打不过它们,你又没有醒来,我就带着你爬到树上用树枝绑住,在树上睡觉,我可从来没在树上睡过呢,当时好兴奋…….”李如冰继续说着,带着气愤,带着快乐,带着激动,唯独没有对柳一的抱怨。
柳一听着李如冰的叙述,可以想象一个大家族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承受多少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惧与不安,即便如此,其率先想到的也是自己的安危。
心中的一根弦似乎被拨动,望着眼前的少女,那颗一直孤独的心,也渐渐有了暖意,一扇门缓缓地打开着。
“如冰,我会带你回到家族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柳一看着李如冰,郑重道。“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这是柳一心中的誓言。
“我相信你。”李如冰温柔中带着坚定地说道。
天色渐渐转黑,黑泥平地,一个火堆燃烧着,火堆旁,柳一与李如冰相依而坐。
“如冰,先前听你说你是李家的小姐,那李如心与你是什么关系?”柳一侧过头看着李如冰好奇地问道。
如今柳一已经适应身体的状况,因为有愈身丸的治疗,身上的内伤也好了三成左右,将剩下的愈身丸全都服用后,有了自己主动吸纳,差不多可以恢复到八成,剩下的就需要些时日慢慢恢复。不过即便只是恢复八成,自己的实力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到时候就可以到森林里寻找出路了。
“李如心是我的姐姐,李家家主正是我们的父亲。”李如冰看向柳一说着,随后转向火堆,手中捧起一些树叶丢入火堆中,似追忆般继续道: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母亲便过世了,父亲对我和姐姐都很严厉。在我们十岁的时候,父亲便让我和姐姐开始习武,当时我因为贪玩,总是偷偷溜走,父亲发现后,要教训我,姐姐总会出来帮我说话,姐姐这些年拼命地练武,不管多苦多累,只为多点父亲的重视,能让我免受父亲的责罚。”
李如冰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不觉,姐姐已经成为了初期武者,而我因为贪玩却还是初期武徒,这时候家族中的一些人总会暗地里拿我和姐姐做比较,说我的不好,我听到后很难过,姐姐知道后,每次都会很生气,出手教训那些说我坏话的人,然后回来安慰我。”
李如冰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平复心情。
“你姐姐对你真好。”柳一有些感概的说着,也捧起一些树叶,放进火堆中,‘哧’‘哧’声中,火堆燃烧的更加旺盛了些。
“嗯,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偷听到父亲与姐姐的谈话,父亲说要是我我不能在下次的三族会武前突破到武者,便将我嫁给易家的易明,我当时心中一片空白,有些绝望,恨不得立刻冲进去说我不嫁,只是父亲多年的威严使得我无法鼓起勇气。”
“姐姐也哭着替我求情,但父亲都不予理会,之后我回到自己房里大哭了一场,然后姐姐过来了,她看我哭,以为我被别人欺负了,便安慰我,我没有告诉她我听到了她与父亲的谈话。姐姐走的时候,突然回头笑着对我说‘如冰,要是你以后遇到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不要忘了还有姐姐,姐姐会带你离开,这是姐姐的承诺’。
“我知道姐姐说的便是父亲要将我嫁出去的这件事,我也知道只要我不愿意,姐姐一定会带我离开家族,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舍弃,唯独不让我受到一丝委屈。我这时才突然意识到姐姐已经为我付出太多太多。”
说到这里李如冰语气有些不平静,借着火光,柳一可以看到那双微红的眼睛,伸出手,握紧了李如冰有些震颤的小手。
李如冰没有抵抗,看向柳一,给了柳一一个放心的浅笑后,望着远方再次开口:
“从那次之后,我便开始努力的习武,我不想姐姐再为了我的委屈而生气,我不想一切都让姐姐承担,我要让姐姐快乐。姐姐看到我的进步后,我能感到她发自内心的开心,我习武也有了动力,更加努力。”
“虽然很快我便晋升到了武徒后期,但是我知道想要在三族会武之前晋升武者是不可能的,而我不想嫁给那个易明,也不想让姐姐为了我离开家族,所以我不甘心,之后听说在生死之间更容易突破,于是我便下定决心瞒着姐姐去了暗斗场,也就是遇见你的那次。”
李如冰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火堆在哧哧地烧个不停。
良久,李如冰恢复过来,打破沉默,看向柳一笑着问道:“对了,一,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天你和张主事为何看我呢?”
“你真的想知道?”柳一心中有些尬尴地说道。不过在沉默的这段时间,柳一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要是不方便,就不要说了。”李如冰体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那天张主事问我姓名,我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名,正好我带着面具,就说叫面具人,可张主事却说面具人已经有人用了,接着我们便看向你。”柳一越说越觉得窘迫。
听完柳一的解释,李如冰噗嗤一笑,“原来是这样,幸好我早到一步,嘻嘻。”
看着李如冰小女孩模样,柳一心中一暖,随后像想到了什么,问道:“如冰,先前在悬崖之上,你为何会说出那番话?”
“我也不知道,虽然之前你打伤了我,但我知道那是我自己的倔强,之后你给我药丸,替我守候,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只有与姐姐在一起时才有的安宁,后来你抱着我奔跑,被攻击后也是第一时间将我转向,那个坏蛋问我的时候,我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说,不能让你出事,不能让你出事……”
李如冰还待说下去,柳一已经转身将其紧紧抱住,李如冰一愣,随后温柔一笑,反手抱住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