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儿陶醉在沿途的美景中,并未在意路过的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
她一口气走到村东头的河边,“绿柳才黄半未匀”,垂柳依依,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更显娇艳。
江橙儿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把木盆放下,站起来歇歇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古代没有污染的环境真好。
这个时间,男人都从田间荷锄归,女人则回家准备做午饭,河边只有零星的几个妇女。
她们瞄了江橙儿几眼,歪头嘀咕着什么,隔着远江橙儿听不清。
爱说啥说啥,江橙儿也懒得去听,只管干自己的活儿。
有了香糊糊的助力,布面上的灰渍污垢基本上消除了,江橙儿眉开眼笑。
等她全部洗完,抬头望了望河边,那几个妇女都走了,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小袅的鸣叫声。
江橙儿把布面挂到枝杈上,控干了水,拿着就不沉了。
农村的女孩子上树爬墙都不在话下,江橙儿闲着没事,爬到一棵粗壮槐树的大枝杈上,从高处欣赏更多的美景。
她半躺着,晃着腿,优哉游哉地享受宁静惬意的时光。
眸光不经意间瞥见,从上游漂下来一道黑影,貌似一件黑衣服。
近了,江橙儿霍然睁大了双眼,那好像是一个人,身体不能自主活动,只随水势漂浮。
难道是……浮尸!
江橙儿心头大惊,却见浮尸巧不巧的,正漂到她刚才洗布面的地方,被大石头挡住了。
江橙儿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木盆还放在石头上呢,这可咋整?得去拿回来呀!
她从树上溜下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长胳膊,把盆子一下捞过来。
都怪好奇心作祟,她明明害怕,却还是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目光正触到浮尸的脸。
咦!这是怎样一张脸,完全可以用“面如冠玉,俊美无俦”来形容。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美男子吧,死了真可惜喽。
他的脸一点也没浮肿,挺好看的,江橙儿心里的恐惧感减轻了一些。
她正想回去告诉村正,让村正派人来收尸,却见浮尸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诈尸了!
江橙儿猛地后退一步,惊出一身冷汗,想跑却浑身发软。
过了好一会儿,浮尸的手指没有再动,江橙儿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人还没死,只是溺水昏迷了?
江橙儿一边放声喊人,为自己壮着胆,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到他鼻下试探。
还有气呢!
没死就得救人啊,事不宜迟,江橙儿用力把他从水里拖出来。
近看,发现他容颜更迷人,墨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形姣好,下巴弧度优美。
只是不知道眼睑下藏着一双怎样的眼睛,应该也是极美的吧。
江橙儿按照书本上学到的急救溺水者的方法,先把他的衣领和腰带解开。接着拍打他的后背。倒是吐出几口水,但没有苏醒的迹象。
胸外心脏按压了一会儿,还是没啥反应。江橙儿着急,看来只能人工呼吸了。
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得上男女、美丑。
江橙儿深吸一口气,捏住他的鼻子,掰开他的嘴,缓缓往里吹气。
她心里念叨着,拜托,一定要活过来啊,不然她的初吻可就献给死人了。
吸气呼气,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在江橙儿几乎绝望的时候,感觉他的身体微微鼓了一下。
江橙儿略喜,加把劲,嘴唇再次贴上去。
江橙儿身边的男人韩佰川费力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逼近。
接着唇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有人在……吻他!
吻!
他迷蒙的意识猛然苏醒过来,抬手向前一推。
江橙儿跌坐在地上,看到人被自己救活了,她忘了喊痛,心头只剩下惊喜了。
她兴奋地叫着,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韩佰川嫌弃地一抬胳膊,避开她的手,他冷眸眯了眯,一道危险的光芒迸射而出。
江橙儿挑眉,乖乖,美男好凶,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的眼睛比她想象中还漂亮,散发着潋滟光芒的凤眸,瞳仁若晶莹的黑曜石,美到极致。
古代应该盛产美男吧,还是纯天然的,她随手救上一个,就是大帅哥。
韩佰川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衣领和腰带开了!
想到被她偷吻那一幕,他怒火中烧,他的初吻竟然……竟然被一个黑脸村姑夺去了!
她还解开他的衣服,企图……妃礼他,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丑女人,该死!
瞧见他眼里直白白的嫌弃和恼恨,江橙儿撇撇嘴“你溺水了,我救了你。别误会,刚才那是人工呼吸,不是亲吻。”
韩佰川皱着眉,显然没听懂她说的人工呼吸是啥意思,他压根不信嘴对嘴亲吻能救人。
江橙儿解释,“这是一种简便的急救方法,直白点说就是用我的嘴帮助你呼吸,让你缓过气来。事实证明挺有效的,你被救活了。”
韩佰川依旧冷着脸,还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嘴,恨不得擦破皮。
江橙儿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不救你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在现代救了人经常被讹钱,没想到在古代也被诬赖上了,成了不怀好意的女采花贼。
长得美咋了,不讲理也不行。姐是喜欢帅哥,但还没到花痴的程度。
江橙儿气恼,噼里啪啦地冲他吼了一通。
他不言不语,冰山表情未变。
江橙儿疑惑,“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个哑巴,可惜了这等绝色的容貌。十聋九哑,瞧你的样子,估计是又聋又哑。
算了,我不跟残疾人计较,救你也不是图你的回报,拜拜!”
江橙儿端起木盆,把布面收起来就走。
韩佰川咬着嘴唇,眸光幽深如潭,望着她的背影失神。
“哎呦喂,这不是江家的大妮吗,果然女大不中留,开春发青了跑河边来偷汉子呢,啧啧。”
一个穿着花裙子,身材微胖,眼角眉梢透着轻浮的女人,涂得血红的嘴唇里咂巴出一串讥讽声。
这个女人正是江酒鬼的青妇艳寡妇,自从碍眼的病瘫丈夫死了,她彻底玩嗨了,和村里很多男人都有一腿,成了婆娘们唾弃并痛恨的人。
她不知羞耻,从男人手里抠了钱,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江酒鬼被她迷得团团转,为了讨她欢心,把柳氏辛苦挣的钱都贴上了,还企图休了柳氏,把她娶回家生儿子。
江酒鬼那蠢驴,干脆被她骗死得了。
问题是艳寡妇不但骗钱,还贼坏,经常挑唆江酒鬼回家打柳氏,害得可怜的柳氏多遭了无数毒打。
艳寡妇巴不得全村的男人都把妻子打死,只围着她一人转,钱都进了她的腰包。
江橙儿瞧见这又浪又坏的娘们就来气,是她间接害死了原主。她跟江酒鬼要钱花,还唆使他卖闺女换钱,江酒鬼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江橙儿憎恶地皱了皱眉头,反唇相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远近闻名的万人迷艳婶啊。多日不见,听说你到镇上做皮肉买卖了,怎么又回来了呀?啧啧,看来是皮肉太老,卖相不好。”
艳寡妇惊怒“小浪蹄子,你胡嚼什么?”
“这都听不懂,真是年纪大理解力差,满脸褶子了还卖弄风情惹男人,老黄瓜刷绿漆。要挣钱去窑子卖肉,别死不要脸的在村里乱搞污染环境。
真当自己是万人迷呢,不过是个被千人骑万人压,连女支都不如的货!”江橙儿毫不客气地开骂,对这种女人就得狠狠打脸。
艳寡妇被骂懵了,本以为捏了个软柿子,岂料竟是个刺猬,扎破了自己的手。
她一向自诩魅力无穷,还打算捯饬捯饬,勾了几个鲜嫩的小后生换换口味。今天突然被人笑话年老貌丑,不由得炸了毛。
她嗷的尖叫起来“小贱人,敢和老娘耍横,老娘先看看跟你鬼混的是哪个野男人。让全村的人都来瞧瞧你干的丑事,丢死你,看你爹不扒了你的皮。”
艳寡妇抬头往河边一望,空荡荡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懊恼不已。
江橙儿冷笑,她方才怒骂艳寡妇,已经给了哑巴美男离开的时间,他如果没走,她也不怕。
她又没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人工呼吸也是正常的救人程序。艳寡妇应该来晚了没看到那一幕,不然早就嚷嚷开了。
江橙儿揶揄“你尽管喊人来围观呀,多多益善,以你的品行,你觉得乡亲们会相信谁?说起偷汉子,我倒想看看那些气愤的女人,怎么扒了你这个偷她们汉子的妇人的皮。”
在艳寡妇印象中,江二家的大妮和她娘一样,都是蔫货。
前几日还瞧见,大妮在路上被她爹踢来踢去,一声都不敢吱。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成又扎人又咬人的刺猬了。
艳寡妇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饱满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她用手拍着胸脯,指头上一枚金灿灿的戒指特别晃眼。
她哪曾吃过这种亏,恼羞成怒,冲上来就要撕江橙儿的嘴。
江橙儿铆足了力气,把木盆使劲往前一推,“嘭”正撞到艳寡妇肚子上,痛得她差点断气,弯下腰捂着肚子哎呦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