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儿还能啥说呀,无奈道:“娘,决定权在您手里,女儿只是建议您小心为妙。先看看他的表现,他如果能把酒戒了,说明他有想变好的念头,否则都是空话。”
柳氏点头:“对,你爹就坏在那口酒上,我这就去问问,他能不能把酒戒了?”
柳氏趁着江酒鬼态度好,当即跟他商量戒酒。
江酒鬼一听差点又发飙,想到刚对妻子保证了要改掉坏脾气,于是压住了怒火。
他干笑两声:“好娘子,你也知道为夫没了酒活不下去,你怎么忍心看着为夫被酒馋死?”
“喝酒误事,还伤身体。”柳氏又劝说了几句。
江酒鬼丝毫不为所动,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戒酒。他最后不耐烦了,嚷了句“戒酒,除非我死”。
嚷声透过门缝传到江橙儿耳中,她暗骂江酒鬼死性不改,她宁愿相信猪能上树,也不相信这老渣男能变好。他老实不了几天,准得再闹腾起来,恐怕会比以前闹腾得更凶。
她必须时刻戒备着,保护好娘和两个妹妹。
下半晌,江橙儿去河边把今天的三十块香皂卖完,然后到昨天约好的地方和万圆圆碰头。
万圆圆已经在那里翘首盼着了,小姑娘挺准时的,估计是好奇这款花型香皂吧。
万圆圆把江橙儿拉到树后,献宝似的掏出一条帕子,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一小绺马尾毛。
“今天中午我趁爷爷睡着时,拿嫩草哄着马儿,偷剪了几根毛,大功告成!不巧马儿尾巴一甩,像鞭子似的甩我脸上了,你看,这儿还有道红印呢。”
万圆圆嘟着嘴,带着小姑娘的得意和娇嗔。
“圆圆姑娘受苦了。”江橙儿温声安慰着。
她仔细瞧了瞧万圆圆的脸,关注点放在了她的皮肤上,白皙滋润,富有光泽,像是经常用护肤品保养出来的效果。
“你的皮肤很好,你平时都用什么护理,洗完脸涂什么东西吗?”
被夸赞,万圆圆笑得眼睛弯弯。
“我啥都没用,哦,就是有时往脸上涂些牛奶。我家不是有一头奶牛嘛,我娘总怕我饿着,每天都让我喝一大海碗牛奶,我喝不完就偷偷拿来洗脸涂脸了,滑滑的还挺舒服。”
哈哈,每一个胖姑娘的背后,都有一个怕女儿饿着的娘亲。
江橙儿心念一动,对呀,可以用牛奶调一款美白护肤品,把自己的小黑脸整得白一些。
她眉开眼笑:“圆圆姑娘,你就是我的小福星,这块香皂我不收钱了,换你一些牛奶吧,明天我让二妹江桃儿去你家取。
另外,多谢你帮我拿到马尾毛,虽然不值钱,却是我到处难寻的。下次我做出另一种味道和形状的香皂,再送你一块。”
“我娘教我不白占别人的便宜,你下次需要牛奶,尽管到我家取用。”万圆圆笑笑,语气真诚。
江橙儿未见过万圆圆的母亲,单听这句话,从她教育孩子的观念上,估计她是个明理的人。
万圆圆身上没有富户小姐的骄纵和市侩,应该与良好的家教有关。
江橙儿把香皂放到万圆圆手中,万圆圆的目光立刻被桂花瓣形状的漂亮香皂吸引住了。
两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回到家,江橙儿把今天挣的一百五十文藏到另一个地方,以免被贼一锅端了。
她嘱咐娘和妹妹们,千万别对江酒鬼走漏消息,他见到钱就像蚊子见到血,准得吸干了才罢休。
饭后,江橙儿找来竹片,用刀子劈开、打磨、凿孔。把马尾毛剪成一根根短条,穿进凿好的孔中,用细线绑得结结实实。
小东西看着简单,做起来还挺麻烦的,忙了半晚上,终于做出了一根牙刷,江橙儿还在柄梢刻了一个“月”字。
样子有些丑陋,不如哑巴美男做的好看,不管了,实用就行了。
明天再去温泉洗澡时,经过竹屋把牙刷拿给他炫耀一番。
就这么跟他说:哼,小气鬼,不用你家的马尾毛,姐也能做出牙刷来。
翌日上午,江酒鬼缓过劲来,精神多了,主动要求去地里锄草,俨然一幅浪子回头的模样。
柳氏欢天喜地,丈夫真的开始变好了。
江橙儿才不信呢,她正想出去挖草药做护肤品,于是挎着篮子,悄悄跟在后面,顺便查探他到底要干什么。
江酒鬼扛着锄头,走走停停,跟过往的村民打招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去地里干活。
谁还不了解他的德性,他就是个二流子,好吃懒做,装什么勤快人。
村民们背后议论纷纷,他昨天刚和艳寡妇闹了一场丑闻,今天不在家里躲着,又跑出来嘚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江酒鬼磨蹭了半天,宣传了一圈,终于晃晃悠悠到了地头。
江橙儿边跟踪边挖了一些草药,足见江酒鬼走得多慢。
江酒鬼站在地头,眼珠子转来转去,逮着谁跟谁唠叨上几句。
可恶,他就不是来干活的。江橙儿懒得再看江酒鬼,低下头认真寻找草药。
她正在挖一株草药时,忽然感觉身后有窸窣声,头顶有一片阴影罩下来,她心生警惕,急忙转身。
却见一把铁锄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冲她面门砸下来。
她大惊失色,须臾之间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飞快歪头,保住脑袋。
以锄头下落的趋势和力度,必然会砸碎她的肩膀。
江橙儿咬紧牙,只听一道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接着“嘭”一声响,锄头远远的飞出去了,地上插着一支利箭。
江橙儿化险为夷,她拍抚着砰砰跳的心脏,转过身寻找用箭击落锄头,救了她的人,可是后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箭就像凭空出现似的,真怪了。
救他的好人没找到,砸他的歹徒却在眼前。
江酒鬼吓蒙了,胳膊酸痛得要命,低头一看手掌上全是血,箭的冲击力震裂了他的虎口。
江橙儿恨意横生,江酒鬼被她关进地窖三天,准是憋了一肚子怨气,发现她在这里,就想趁机报复她。
铁锄头砸下来,她不死也残废了,江酒鬼这老畜生真够狠的。昨天就不该放他出来,多关几天,饿死他拉倒。
对恶人绝不能手软!江橙儿银牙一咬,从地上拔出利箭,猛地刺入了江酒鬼腹中。
江酒鬼痛呼一声,江橙儿骤然拔出鲜血淋淋的箭,盯着江酒鬼的眼神冷戾阴森,比利箭还可怕。
江酒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忘记了喊痛,捂着肚子慌忙后退。
江橙儿步步紧逼,再次举箭欲刺。江酒鬼狼狈躲闪着,放声大喊“救命”。
附近地里干活的村民们听到呼救声,纷纷往这边跑。
江橙儿眼珠一转,从箭头上擦了一把血,胡乱涂抹到自己脸上,惊恐喊叫:“救命啊!救命啊!有歹徒……”
村民们跑过来一看,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孩,紧紧闭着眼睛,举着一支箭胡乱挥舞着,像是受了极大惊吓,情绪激动的样子。
而江酒鬼捂着肚子,血从手缝里渗出来,他痛得呲牙咧嘴,啊啊大叫着。
仔细一看,这女孩不是江酒鬼的大女儿江大妮吗,父女俩到底怎么了,歹徒是谁?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问着。
江酒鬼语无伦次,江橙儿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哎呦天啊!大侄女,你怎么了?快让赵婶看看。”赵三婆的大嗓门响起来,哪里有事儿都落不下她。
赵三婆小心翼翼地走到江橙儿身边,温声安慰着,“大侄女,你没受伤吧,你先把……箭放下,有话慢慢说。”
江橙儿的手抖了抖,箭掉落地上。
她扑进赵三婆怀里,放声大哭,“婶子,歹徒要杀我,歹徒……”
“好孩子别哭了,你哭的婶子都跟着难过了,你先说清楚谁要杀你,我们大家伙为你做主。”赵三婆拍着江橙儿的后背安慰着。
江橙儿擦擦眼睛,抬起头来,目光直愣愣的,像是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过了半晌,江橙儿才抖声道:“我刚才蹲在这里挖药草,突然一把锄头向我砸过来,我吓坏了。紧接着又射过来一支箭,锄头飞了。”
村民们听了这话,不难猜想,应该是有个歹徒举着锄头想砸她,被人射箭击落锄头,救了她。
有人捡起锄头,看到木柄上一个洞,跟箭头对照正贴合,看来她所言不假,真是这支箭飞过来击落了锄头。
“你爹怎么也受伤了,是为了救你吧?”问这话的是江老大,他听到惊呼声,从田地的另一头跑过来的。
江橙儿唇角划过一抹嘲讽,简直是可笑至极,江酒鬼还救她呢,他巴不得打死她。
江橙儿故作惊讶:“我爹,我爹在哪里,他怎么受伤了?”
“孽畜……你还装,就是你……用箭刺伤我的!”江酒鬼痛苦地蹲在地上,紧紧捂着肚子。
“我刚才被吓得头晕脑胀,看到身后的歹徒攻击我,我不想死,抄起箭就刺了歹徒一下,迷迷糊糊的我也没看清是谁。怎么可能是我爹呢,我爹怎么可能是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