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她的感情,亏她还心心念念了好几天,刚才过来见他时还紧张得冒了一身汗。
一个哑巴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她可不要嫁给残废,被全村人笑话。
孙婷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哑巴也会对人点点头,笑一笑,他啥都不会,莫非又哑又傻?”
“哈哈,哑巴美男,你被人嫌弃了。你看,也就我不嫌弃你。”江橙儿打趣。
孙婷婷讥讽:“呵,我看你俩凑一对正好,简直是天作之合,不如我给你俩保个媒。”
“你省省吧,我们自由恋爱,不需要媒人。”江橙儿不生气,权当逗逗孙婷婷。
江橙儿仰着笑脸问韩佰川,“你愿意娶我吗?”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轻轻眨动,神色娇俏。
韩佰川眸光一凛,明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却还是被这样一句话微微触了心。
他尚未考虑过成亲之事,总觉得那一天离自己还太远。现在突然被人提及,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恍惚感吧。
在他心目中,婚姻是神圣的,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他冷冷地瞅了江橙儿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
江橙儿耸耸肩:“可怜的我呀,当不了猎户婆,就吃不了免费的鸡腿,穿不了免费的皮草。好吧,言归正传这张狐狸皮卖多少钱,咱们是熟人,便宜点哦。”
韩佰川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这么热情,原来是想买他的东西。
他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晃了晃。
江橙儿故意往低处猜,使劲压价。从一文?十文?一百文?连续问了三次,韩佰川都摇头。
当江橙儿最后喊出一千文时,他才点了点头。
按这个朝代的兑换比例,铜钱一千文可以兑换白银一两,也就是说他的白狐皮卖一两银子。
江橙儿咋舌,是挺贵的,估计是整个大集上最贵的东西。
但以这张白狐皮本身的价值来看,它完全值这个钱。
白狐十分罕见,像这种纯白无一根杂毛,又没有半点破损的极品白狐皮更难得,江橙儿爱不释手。
把它送给教书先生,他肯定会喜欢,只要先生能收下苹儿,江橙儿花多少钱都舍得。
问题是,她没有这么多钱啊,今天已经买了很多东西,带来的五百文快花完了。剩下的钱,连买白狐皮的一个角都不够。
怎么办呢?能不能先赊账,哑巴美男会同意吗?
江橙儿笑笑:“喂,美男,咱们来商量件事呗,我想买这张白狐皮,但钱不够,能不能赊账?你放心,顶多半个月,我肯定还上钱。”
概不赊账,韩佰川想都没想就摇头了。
“唉,别一口回绝,咱们两个是老熟人了,这点面子总该有吧。我自认还是比较讲诚信的,你看咱们上次的交易不是做得挺好吗,我说半个月还钱,就一天也不会拖。你信我,准没错。”江橙儿游说。
韩佰川还是摇头,没有半点松口的迹象。
“你们上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了?”孙婷婷不怀好意地问。
讨厌的女人还没走,江橙儿没空和她纠缠,毫不客气地堵回去:“管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
“你!你敢对本小姐大吼大叫,反了你了!”孙婷婷气哼哼,嘴巴一撇,恶嘲,“你不会是用身体和他做的交易吧,呵,跟一个聋哑人……亏你下得去手。”
“啪”一声,巴掌拍在脸颊上发出的脆响。
孙婷婷惊愕地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脸颊,半晌才反应过来,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大哭。
她从小到大,没人舍得动她一指头,江大妮竟然敢打她,还下此狠手。
孙婷婷脸颊通红,怒目圆睁,像头被激怒的母豹子,直向江橙儿撞过来。
江橙儿轻盈转身,脚尖一勾,孙婷婷扑通摔倒在地上,捂着膝盖哎呦叫。
“小贱人,你敢欺负我,你给我等着,我让六哥把你关进大牢,让我爹拆了你家的破房子,让你光着身子睡大街上!”孙婷婷知道自己不是江橙儿的对手,不敢还手,只能尖着嗓子怒骂。
江橙儿斜睨着她:“孙婷婷,你思想龌龊,脾气骄纵,口无遮拦,早晚会吃亏。我打你一巴掌,替你六哥管教你,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打人你还有理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简直是……”孙婷婷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
“停!你最好别再往外冒脏话,不然我很难保证不把你打成残废。做人要厚道,聋哑人怎么了,他们不偷不抢不坏,灵魂比你高尚一万倍。你要做的是尊重他们,而不是歧视。”
江橙儿望了韩佰川一眼,由衷道,“这个男人,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我们算不上朋友,却感觉比朋友还亲切。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我知道,他的内心世界比谁都丰富。”
韩佰川心弦一震,他每次都对她冷冰冰的,他竟然说他很亲切。他每次都沉默如山,从未和她交流过,她竟然说他的内心世界很丰富。她哪里来的这些奇怪的感觉?
不知怎地,听了她的话,他好像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心头暖暖的。
“说得比唱得好听,残废就是残废,不能列入正常人之中。他们就该像老鼠似的躲在家里,别出来丢人现眼。”孙婷婷想到自己错付的满腔热情,不由得恼恨起来,话语十分刻薄。
“混账!再让我听到你嘲讽他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变成哑巴!”
江橙儿从韩佰川的摊上,拿起一把压着布角的匕首,在孙婷婷嘴边比划了一下。
江橙儿眼神狠厉,匕首寒光闪烁,孙婷婷吓得面无血色,从地上飞快地爬起来,顾不得腿痛,狼狈逃窜了。
韩佰川摇摇头,什么时候他沦落到被女人保护了。嗯,不过嘛,被她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江橙儿转过身来,面对着韩佰川,恢复了微笑的样子。
“嗨,美男,咱们继续那个话题,看在我这么维护你的份上,你就把货赊给我吧。”
原来她是有企图的,韩佰川的心里一凉,白被她感动了一番,浪费他的感情。
他眸光冰寒,写满了不悦和拒绝。
“你看都半天了,也没人来买这张狐狸皮,买主难求,好不容易遇到我了,你就赶紧脱手吧。”
见他不为所动,江橙儿转念道,“这样吧,欠你的钱,我可以付给你利息。以半月为期,你想要多少利息?”
韩佰川认真想了想,从身后拿出纸笔,刷刷写了几下,举起来给江橙儿看。
纸上是几个龙飞凤舞,飘逸和遒劲并存的大字,令江橙儿赏心悦目。可是字的内容,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一天利息十文”,后面还带着一个小尾巴,“熟人价”。
江橙儿欲哭无泪:“我总共才欠你一两银子,一天的利息你就要十文,半个月一百五十文,纯粹是高利贷。还熟人价呢,我看你是专宰熟人。”
韩佰川眉毛一挑,爱要不要。
江橙儿没得选啊,谁让她看中他的货物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咬牙道,“算你狠,成交!”
韩佰川把纸笔递给江橙儿,努努嘴。
江橙儿明白他的意思,她故意说,“我不会写字。”
韩佰川盯着他,好像在考虑她说得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作势要把狐狸皮收起来。
江橙儿妥协,“好吧,我写。”
她快速写了张欠条,落款是“江橙儿”。
韩佰川嫌字迹潦草,让她重新写了一张,还必须把另一个名字“江大妮”也签上,并逼她蘸着墨汁,按了个黑指印。
江橙儿气嘟嘟,“你不当奸商真可惜了,精明过头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跑不了。”
韩佰川歪头挑眉,颇带几分得意之色。
江橙儿气得噘嘴,趁他不备,飞快地把手上的墨汁抹到他脸颊上。
咦,他的脸儿好光滑啊,嫩嫩的,像白豆腐,手感真好,江橙儿陶醉其中。
这痕墨汁,非但没有破坏他的美,反而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还多了一份异样的美,果然皮肤白了怎么都好看。
“美男,后会有期。”江橙儿在他发怒之前,抱着狐狸皮,一溜烟似的跑了。
韩佰川掏出丝帕擦着脸,他有些纳闷,脸被弄脏了,还被她非礼了,自己该生气才对,可是为什么没有生气的感觉呢?
想到那个狡猾的小女人落荒而逃的样子,他的唇角不禁勾起一丝若若有若无的笑意。
端详着她写的欠条,他暗道,丑女人写字倒蛮漂亮的。
江橙儿已经买齐了东西,回去一看,好家伙,卖香皂的摊前被挤得水泄不通,好多人啊。
江橙儿爬到一棵大树上,向下望了望,赵婶被围在里面,正眉飞色舞地介绍着香皂的用途,直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
赵婶不知从谁家借了一桶水,拿着一件脏衣服,边讲边洗着,让人们看到香皂除垢去污的效果。
良好的效果,加上赵婶卖力的演讲,围观的人们,带着对新事物的好奇和被鼓舞起来的购买欲,陆续掏出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