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发现,石头娘也就没有按照计划继续西进,反而脚下一顿,木舟转而向北,冲到岸上后她抱着马丁侓跳到岸上乱石上,随手把木舟一指,小舟自己就如一条出浪的黑鱼一般,凌空越过数十丈距离,一头扎进了乱草丛中不见踪影。
石头娘抱着马丁侓向北纵跃急行,约莫两盏茶工夫后,瞧见荒山野岭之中有一间破庙。
其时宋金大战已久,山中多有破败无人的庙宇,成为盗匪的栖身之所。
这间庙宇破烂不堪,庙门、匾额、门窗乃至神像都被砸碎,成为烧火取暖之物。庙中诸殿大多坍塌,顽强立着的屋顶也破的到处都是大洞,只能遮风,不能挡雨。
令人惊奇的是主殿中居然还有一口大钟,约莫有千余斤重,其上铁锈斑斑,就那么横在哪里。想来是众人嫌他死沉,下山不易,是以扔在那里无人理会。
一路上行来石头娘身热如火,再加上山风急吹,两人本已湿透的衣衫已然半干。
石头娘随手在庙外枯树上折下几根枯枝,在庙里避风处点燃烤火,先让马丁侓把身上衣服脱下来,靠在火堆前,片刻后衣服虽尚有湿意,却已然可穿。
“娘,那个人怎么会喊你白娘娘,难道你就是故事里说的白娘子吗?”
终于闲了下来,马丁侓好奇万分地问道。
白娘子啊——不是后世之人,没有看过赵雅芝主演的《新白娘子传奇》的人,是不会理解他现在的心理的……
“嗯?”石头娘有些不理解。
“白娘子啊,白素贞,大妖,白蛇精……”
马丁侓补充道。
就算我娘是白素贞又怎么样?难道我拆穿她的真面目,她还能把自己的亲儿子吃了不成?
马丁侓很自信自己是娘的亲儿子……
应该是吧?虽然是穿越者,但刚出生那会儿全身疼的厉害,有点记不清了……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何等细嫩敏感,偏偏马丁侓是个胎穿的,从未出生就记事,刚出生那会儿那叫遭的一个洋罪——总算知道为啥人类刚出生第一声就是放声大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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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啊!刚出生就开始受苦,马丁侓觉得天下绝大多数的婴儿都比自己坚强……
……
石头娘倒也听说过白蛇传的故事,闻言笑了笑,忍不住点了一下马丁侓的额头。
“怎么,你觉得为娘很像妖怪吗?”
石头娘嘴角含着诡异的微笑,探究的看着自己的亲儿子。
都说知子莫若母,马丁侓虽然是自己的亲儿子,她有时候却觉得自己看不透他。表面上看自己这儿子一切如常,就是有点憨有点笨有点结巴,但他的眼睛有时候却会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睿智处变不惊,自己只是有幸在一位年过百岁的老前辈眼中看到过同样的目光……
自己这儿子呀,跟自己一样,必定也是个有故事的……难道他会是某位转世的活佛?
有时候石头娘也免不得暗地里暗暗猜测。
娘儿俩就这样各自伪装又互相试探,乐此不疲。
……
“娘长得一点都不像妖怪……”马丁侓憨厚道,听得石头娘一喜,却听到马丁侓继续道:“娘虽然也很美,但是还是没有白娘子长得美……”
马丁侓是用印象中的赵雅芝版白素贞比较。实际上石头娘长得一点都不漂亮,只能说是不丑,即使在大宋平民当中,也仅仅只是中等偏下水准。
石头娘一怒,嗔道:“不是说,在儿子的心目中,娘亲永远是最美的吗?”
马丁侓一呆:“娘怎么也知道这条真理?”
石头娘气道:“这是你三岁时说过的话啊,你忘啦……”
……
马丁侓汗颜。
人为Nai死,鸟为食亡——自己幼时无节Cao卖萌终于被抓了现行了……
石头娘狡黠一笑:“也罢,也不知道今儿个咱娘俩能不能度过这一关——就让你见见为娘的真面目……”
她双手运功,在脸上一阵摩擦,一些粉末随之落地,不一会儿,石头娘转过身来,拿下手来笑道:“乖儿,还认识你娘亲吗!”
……
马丁侓抬眼一望,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就在眼前,自己的娘亲忽然面容大变,往日里有些黑有些麻子的肌肤,变得如同羊脂美玉一般,吹弹得破,配上那对灵气十足的美眸,琼口瑶鼻,言笑嫣然,整个人如同芙蓉仙子一般,明艳无比。
……
“乖儿子,好好看看罢,这才是你娘亲真正的容貌……”
石头娘满脸自傲的笑道。
“的确,若非声音未变,儿子真的不敢与娘亲相认了……”
马丁侓看得小脸一红,心里暗暗抽了自己几百个耳光——那可是你的亲娘咧,你瞎寻思些什么呢!
……
“那是为娘美,还是那白素贞美?”
石头娘秀眉一挑,骄傲而自信的问道。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做“为美不顾一切”!
“确实是娘更美……”
马丁侓没有说谎,诚恳说道。
即使是后世那些化好妆的女明星的PS照,跟眼前的娘亲比也稍有不如——别忘了,眼前的石头娘是素颜!素颜!素颜!
太过重要所以说三遍。
……
“哎——真乖,么么哒,你真是我的亲儿子,哈哈——”
石头娘把马丁侓抱起来,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忽然皱眉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在破庙的一段断墙上击了一掌,轰出一个大窟窿,看了看觉得不妥,就随便把马丁侓塞进庙外的一株枯树树根下,叮嘱道:“记住,从现在起,你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吱声——就把自己当成一根枯木,明白了没?”
马丁侓懵懂的点了点头。
石头娘随手在枯树周围扔了几根枯草败枝,看得马丁侓大惑不解,但他想到自己只是一根枯木,是以并未出言细询。
接着石头娘又跑回庙里,把那个铁锈斑斑的大钟竖了起来,钟口朝下,自己却拿着一块石头围着大锈钟写写画画,在地上画满了繁复难懂的花纹。
忙活完了一切,她回到火堆旁边,优哉游哉地烤了半天火,终于笑道:“道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
“哈哈哈——”
一声长笑上遏行云,一名大红袈裟的老和尚双臂张开,犹如一只大鸟一般,由山底直冲而上,轻轻巧巧的落在了石头娘面前。
“白娘子,老衲有礼了!”
这老和尚白眉白须,双目精光湛然,全身枯瘦,皮肤黝黑,犹如铜浇铁铸一般,虽是躬身行礼,话语里却暗含杀机。
“无法上人,你个老不死的还没超生呢!”
石头娘俏脸一寒,丝毫没有给老和尚面子,张嘴就是诅咒。
老和尚却不以为意:“白施主都没死,老衲怎么敢先死?”
石头娘冷冷一笑:“不妨事,我赌你活不过今天!”
老和尚双眉一跳,没有说话,却听得山下又传来人声:“上师,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快我一步,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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