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天空,墨色的云浪翻滚,就连覆盆而下的雨也仿佛是被染成了乌黑色,夹杂着这个世界所有不满的情绪,哗哗的倾落凡尘。
刺亮的电弧于墨云间游离,好似由什么无形的力量在琉璃般的苍穹上击打出一道道明闪的裂纹,声响震彻云霄却又转瞬即逝。
空荡的大街,由暴雨清刷着每个角落的静寂,整个城市都好像在这哗哗的雨水奏响乐声中沉睡了。
然而,在泰林街角一栋低矮的民房前,两道身影伫立雨中,纷繁而落的雨滴无法触碰他们的身体,仿佛他们披着一件隐形的外衣。
“寻迹失败了,雨太大,冲散了洪山的气迹。”开口的是一眼前带着黑白相间的眼罩的年轻男子,留着略低于眉的右斜刘海,高挺的鼻梁下镶嵌着两瓣细薄的嘴唇,而承载这些的则是一张较为消瘦并略显细长的苍白面庞,其身上穿着一件黑白圆点相间的衬衣,配一条花色的底裤,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个花花公子一样。
站在眼罩男子身边的那位则是养着一头和众多女生相同的黑色长发,发丝从头顶窜出向着两边柔顺的垂荡下来,遮盖住两颊的轮廓,一双凹陷的眼眸深邃神秘,仿佛能令人心智沉沦,在听了眼罩男子的言语之后,长发男略略的皱了皱眉,用他那仿佛能滴出血的殷红嘴唇唇开口道:“看来一切都要看洪山那小子的造化了,希望他别出事才好,既然找不到他的行踪,那我们就回学校和仙儿梦琳汇合,帮警方先除了幽冥腐脑魔!”这两人便是先前五人队中的天音和缪河。
“也好,那我们这就回去吧!嗯?”缪河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仰起鼻尖在虚空间嗅了嗅,然后只见其面色一变,随即低声向身旁的天音惊喝道:“异魔的气息,在附近!”
天音闻言,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哒哒哒。。。
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胶鞋踏在湿地上的脚步声,天音和缪河飞快的回过头,但映入眼帘的不是丑陋的异魔,而是一个拖着破旧洋娃娃的小女孩,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耷拉着粘湿的头发,就这样,缓缓的向着两人走来。
。。。。。。
与此同时,在东阳学院的女式教工宿舍三幢四楼414房间之内,两道身影纠缠在地,体态略丰润的宮母在上,狰狞着脸庞,浓臭的涎水不断的从其龇起的牙缝中渗漏下来,另外她的双手死死的制住了宮蜜的两臂,左腿触地,右腿重重的抵在宮蜜的小腹之上,令得底下的宮蜜除了头部能挣扎晃动之外,其余身体部位基本都动弹不得。
“妈。。。你到底怎么了。。。我。。。我是你女儿呀。。。我是小蜜啊。。。妈。。。”宮蜜红着眼,泪水如断弦的连珠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随后蹦出,滑过脸颊。
望着泪眼婆娑的宮蜜,宮母像是在脑海中回忆起了什么,凶狠的目光开始渐渐收敛,狰狞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柔和,就连手脚上的力度也减轻了。
“妈,你想起来了吗?妈,我是小蜜啊,你的女儿!”宮蜜发觉自己的母亲的状态有些好转,认定是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起了作用,于是赶忙再次呼唤自己的母亲,想将她从这可怕的状态中拽出,回复人类的本性。
可事与愿违,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宮母再次恢复原本的状态,猩红的双眼之中又多了一味暴戾,手脚上的力度也再次加强,令的宮蜜忍不住再次喊痛出声。
“吱!喳!!”宫母突然仰头怪异的尖啸了一声,然后她那干裂的嘴便以一种人类无法达到的程度缓缓张开,通过炽白的灯光,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咽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宮蜜听着那由于过度拉伸而产生的肌肉撕裂声,泪光闪烁的眼里再次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惊惶恐惧。
接下来,从宮蜜那满是惊愕的眼瞳中可以看到,五根漆黑细长的“枯枝”缓缓的从宮母嘴中探出,带着腥臭粘稠的晶液。待其露出一个手掌般的模样时,宮蜜才看出刚才的枯枝竟是一只干瘦细爪的五根利指!
那只瘦的皮包枯骨般的手爪在露出一个手掌之后便没再向外再伸出它手臂的部分,而是以下掌肉部分抵住宮母的下牙床,大拇指微微翘起,剩余的四根则是扳住宮母圆润的下巴,紧接着,另一只枯爪也从宮母的口腔内挤了出来,下掌肉抵在宮母的上牙床上,五指分开,按压在宮母扭曲的脸上。
下一刻,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和肌肉撕裂的声音,宮母的头以上下牙床为分界线被那双看似无力的枯手当着宮蜜的面生生的从里撕开了。
瓢泼般的血水凌空洒落,夹带着令人发疯的铁腥味,浇撒在宮蜜的脸上,身上,心上。
在这一瞬间,宮蜜想哭,可眼角的泪腺哭的早已干涸;想叫,张着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无法想象自己的母亲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也无法用其这二十多年的经历解释眼前那蹲在死去母亲的半截头颅上的怪异生物究竟为何物,她只是突然觉得好累,也许,就此解脱未必会是一件坏事吧。
这一刻,宮蜜的内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宁静。缓缓的闭上眼,眼前的一切都随之变的模糊,暗淡——炽白的灯光,残破的母亲,还有那渐渐凑向自己的黑洞般的腥臭嘴巴。
再见了,我所在的世界。。。宮蜜的那满是泪痕和血迹的嘴角留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带着解脱般的轻松。
歧門高校一号教学楼三层教室办公厅走廊
话说那只有下半边头颅的怪异生物在和阎星对望之后,并没有急着攻击阎星,而是咧着张满是棕黄色尖牙的嘴向阎星低吼了几声,旋即有些站立不安的在阎星和其身旁的办公室之间来回的调换着视线。
阎星此时也是回过了神,在最初的惊讶和惧怕之后,头脑渐渐恢复了理智,也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那看似有些躁动不安的不知名生物。它拥有着一张极为诡异的面庞:歪曲的鼻梁以上的头颅部分,似乎被某种钝器撬开挖去,徒留些起伏不平的干枯萎缩的暗绿色肉芽,青灰色的大脑裸露在空气中,如同一堆纠结在一起的恶心蠕虫团,阎星隐隐看见它还在有规律的于那半个颅腔内噗噗跳动;在其鼻梁之下便是一张没有唇皮的嘴,像是被用一把利剪在一张满是褶皱的破袋上裁出的一个口子,不同的是在这个“口子”内,细密的生满了许多呈现棕黄色的尖齿;半头颅之下整个身躯都呈清一色的暗绿色,四肢干枯樵瘦,并沾有墨蓝色的液迹,伴生其上的脚趾和手指齐长无比,窜长着尖利的不规则趾甲,看起来骇人非常。
阎星双目紧紧的盯着那只异魔,身形缓步的向后退去,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逃离的时机。
突然,一声尖啸从那异魔口中传出,随即它那无眼的诡异面庞唰的转向身旁的办公间内,身体也从原本的双足站立变为了四肢着地,背脊缓缓的拱高,尖利的黄牙凶狠的龇着,还不断发出呜呜的低吼,完全一副临战者的姿态。
下一刻,一道身影缓缓的从办公间的黑暗中步出,带着一股凶戾之气站立到异魔的面前。阎星认出那是洪山,只是他的右臂此时却是鲜血淋漓,想必是刚才在那昏暗的空间里被那异魔偷袭所伤。
“丑东西,今日本大爷就让你尝尝手撕鸡的滋味!!”洪山赤红着眼,嘴角噙着一抹含带杀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