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动机不纯我就不说了。谁叫你怀孕了呢？也是你运气好，遇到光明这个岁数了、爷爷又喜欢你，这个孩子自然要生下来的。给了你李太太的位置，你就好好过日子，别学你姐姐那些坏习惯！”最后一句，说得十分严厉。
晓木眉头皱得很深，有一种想和她吵架的冲动。但想到这是李光明的母亲，绝对不行！就算是一个不相关的人，比她大十多岁也是长辈，她要维持好自己的教养，不能让人说死去的母亲不会教孩子！
晓木深吸一口气，说：“我对光明是真心的！”
李夫人单手撑着头，扭头看着窗外：“我这个儿子，条件好得任何女人都会对他真心。”
晓木张了张嘴，心里很委屈：又不是我送上门去的！是他先对我用强的！要不是发生了感情，谁稀罕他？
李夫人突然想起她怀着孩子，这样说会不会刺激到她？勐地看向她，见她隐忍着并没有发作，心里闪过一丝不自在。自己倒成恶婆婆了？
李夫人怕她会向李光明和李老爷子告状，也怕说重了刺激出问题来，不敢再为难她，站起来：“晚上要睡这里是吧？光明很久不回来了，我去给他收拾一下房间，你要不要去看看？”
晓木站起身：“行。”
李夫人一边走一边问：“明早就去民政局了，你的证件带了吗？”
“带了。”晓木怕她不高兴，说得很轻。
李夫人倒是没再为难她，到李光明房间后，一边整理一边给她做介绍，然后有句话忍不住就蹦了出来：“以前也带过不少千金小姐回家，谁知道你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李夫人说这句话倒不算故意，只不过有些感慨罢了。她的丈夫出过轨，她，前些年又看着李光明换女友，根本不相信他会一辈子对晓木专一。这样说，也算打个预防针吧。
这种话，是以单纯的女人身份说的。或许是忠告，或许是想看好戏，她自己也分不清。这二十年，她为自己犯过的错赎罪，实在是过得太压抑了……从来没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晓木听了，心里头很冒火，觉得李夫人就是故意的，离间她和光明的感情。
李光明是在她之前有的那些女人，她只恨自己没有及早出现在他生命里。猜测他的过往，她心里当然会不舒服他那么宠自己，是不是也那么宠别人？
这种事只能在心里想，不能过问。否则真问出他以前深爱过某个人、余情未了，她怎么办？
虽然她自信他没有，但听到李夫人说这种话，她还是产生一种将李光明揪过来、让他亲口告诉李夫人他只爱自己的冲动！
这是根本就是挑拨离间啊！
晓木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很难过。
少晴休息好了下楼，李光明问：“怎么你一个人？晓木呢？”
“啊？”少晴惊，晓木去找她了？
“她不是去找你和妈？”
少晴吓到了，什么时候上去的啊？不会听到她和妈说的话了吧？她不敢问李光明，转身想上楼，却看到李夫人和晓木下来。
李夫人笑着说：“我带晓木去收拾了一下房间。”
李光明一听，以为她们聊得很开心，走过去扶住晓木：“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晓木摇头。
“那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刚刚吃好少。”
晓木微皱眉：“不想吃。”
“那我们休息一下，晚点再吃。”她吃多了会吐，都少食多餐。
晓木现在需要休息，李老爷子都不好意思叫她陪自己下棋，只能一起看电视。少晴看了看她的表情，好像很平静，妈妈应该没为难她吧？
少晴的心里，李夫人一向很温柔，可这种婆媳之间的事她也拿不准。她又看了一眼李夫人，李夫人的表情也很平静，甚至笑得有点可亲。她突然想，妈妈遇到难过的事，是不是都不表现出来？也只有面对自己才会发泄一下，一旦面对爷爷和哥哥，永远是温柔端庄的样子。她有点心疼她妈妈了。
一群人心思各异地看了一会儿电视，晓木觉得恶心，拉了拉李光明。李光明马上扶着她去洗手间，李老爷子、墨凡、少晴都跟着跳起来。听她吐得惊天动地，全都担心得不得了。
李夫人在沙发上坐着，心道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谁怀孕的时候不吐啊？不过她不敢坐在这里无动于衷，一会儿他们回来看见，会很尴尬。她站起身，去厨房布置宵夜。
晓木吐得辛苦，李光明看得心疼，见她软趴趴的，干脆抱她上楼睡觉。
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她觉得舒服了很多，睁开眼见李光明坐在旁边，问：“我们结婚后，要住在这里吗？”
“怎么？你不喜欢？那我们住外面。”
“没有。”晓木急忙说，“我喜欢和家人住在一起，但这个房间好大，感觉好空。”
李光明扫了一眼，这房间的确大得有点过分了。他以前就这性格，不但大，装修的风格还很冷硬。他握着晓木的手：“近期我们不住这里，我让人把它重新布置一下，婴儿床也准备好。”
晓木一笑：“这么大的房间，倒是适合放婴儿床。孩子稍微大一点，也够地方给他玩。”
“对，小了没空间。”他突然后悔，c市兰亭雅居那套房子会不会太小了？两个人住是很温馨，但带着一个四处爬的婴儿就有点显压抑晓木生完孩子还要回去上两年学，孩子必然要带过去的。头一年还好，孩子只能让人抱着，第二年恐怕就会到处“活动”了。小房子有点扼杀孩子的成长空间！
无论如何，李光明决定回c市后带晓木去看房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还可以改。这学期估计装修不完，下学期又休学了，今年是没机会搬进去了。等明年生完小孩，大约要九月份才过来，到时候搬进去正合适。
李光明打算好，对她说：“晓木，等到c市了，送你一件礼物。”
晓木皱鼻子：“我现在问你是什么，你肯定不会说。”
“嗯，猜对了。”李光明一笑，“反正你知道我有礼物要送你就对了。”
“你要是忘记了，我就要提醒你啦~”
“我才不会忘记，我还等着你感谢我呢。”
晓木一愣，由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免不得要往暧昧的地方想。她横了他一眼：“你要我怎么感谢啊？”
李光明抓着她的手，有点撒娇的意味：“你就亲我一下，说一声‘光明真好’就行了！”
晓木被他逗乐了，偏要和他做对：“我不亲呢？我不说呢？”
“唔……那就不亲，那就不说吧。”他说得有点委屈了。
晓木听了，勐地抓住他头发一阵乱揉。李光明也揉她的，两个人嘻嘻哈哈，说些没营养的话。
稍晚，少晴来叫他们吃宵夜。
晓木不想动，李光明就去端上来。喂她吃了一口，她就吐，他也不敢喂了，确定她不饿，就不再逼她吃东西。
然后睡觉。黑暗中，晓木终于垮下脸，不再强作欢颜。她安慰自己，她又不是人民币，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她，这么大一个李家，仅仅只有李夫人讨厌她，已经是她的幸运了。
她一边想，反正她这几年不怎么在家，李夫人喜不喜欢她无所谓。一边又想，到底是光明的母亲，要相处好几十年，不能让光明在中间为难……
她这样想来想去，故意忽略李夫人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煳煳地睡着了，然后看到了梁静，梁静失望地问她：“你居然出卖自己？”
晓木一惊，大叫：“我没有！”
然后她看到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她母亲弟弟、墨明辉、李夫人、墨凡旋、小姨、沐璐、沐灵儿……还有好多好多人，全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我不是……”她哭道，“我真的喜欢他……”
“他原先是买你的，你居然喜欢他？你这是下贱！”有人恶狠狠地说。
“啊”晓木大叫起来。
李光明蓦地惊醒，听她在睡梦中哭，想她是做噩梦了，急忙摇她：“晓木！你醒醒，快醒醒！”
晓木仍然哭泣着，背过身，身子蜷成一团。
李光明手忙脚乱地开了灯，拿纸巾给她擦泪，一边继续叫她：“晓木？晓木？你快醒醒，你在做噩梦吗？”
终于，晓木幽幽地醒来，转身望着他：“光明……”
“怎么了？”李光明心疼地问，将她抱起来，“我在呢。”
晓木抱着他，抽抽噎噎的，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痛，急忙推开他。
李光明感觉怀中一松，有点空落落的，急问：“你怎么了？”
“我肚子痛……”晓木像感觉到了什么，惊惶地掀开被子，双手在被单上胡乱一抓，摸到一点血迹。她怔怔地看着指尖，抬头问李光明，“这是什么？”
李光明怔了一下，大惊，掀起她的裙子一看，见她腿间有血迹，急道：“别急，我送你去医院！”
晓木倒吸一口气，勐地晕了过去。
李光明吓得呆了，一把抱住她，大叫了几声，就是叫不醒她，然后才想起她还有孩子，抱起她就往外面冲。
李光明快吓疯了，孕妇见血，几乎已经猜到是什么。但他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只祈求老天爷别这么对他。
他忘记了全世界，像一个疯子一样抱着晓木四处跑，好半天才找到家里的车。他甚至想不到通知别人来帮忙，自己勐踩油门，载着晓木去医院。
晓木躺在后座，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害怕，握着方向盘的手发抖，青筋暴露、指关节全部泛白。
他的一番动作，自然惊醒了家里的人。大家接二连三地被吵醒，听说他抱着晓木出去了，一看时间，两点钟，全都吓了一跳。
少晴不信，跑到房间一看，果然没人，叫墨凡开车带自己去追。
李夫人吓得不行，墨凡这些年在外面干什么呀？会好好开车吗？而且李光明就是开的快车出去，他还去追，不知道开多快！还要带着少晴！
她急忙阻止。她这二十年，感情和寄托都在少晴身上，舍不得少晴冒一点险。
但少晴担心晓木，根本不听她的，推着墨凡就跑出去了。
李老爷子也要出去，叫司机来开车。李夫人被他们弄得烦躁不已，只能自己也去换了衣服，扶着李老爷子出门。他们慢一步，催着司机快点快点，还是看不到墨凡的车影，弄得李夫人更担心。
墨凡的确将车飙得飞快，居然还追上了李光明。不过两人都开得快，隔空喊话肯定不行，他叫少晴打电话。
少晴摸来摸去，身上没有电话，急得跺脚：“他们肯定也没带！你开前面去，逼停他！你去开！他肯定很急，这样开车不行！”
墨凡马上开到前面去，左拐右拐地挡李光明的路。李光明急得想撞他，好半天才看清是自己家里的车，终于将车停下。
少晴和墨凡冲下去，拉开他的车门，叫他去照顾晓木。
李光明马上照办，跑到后面抱起晓木，发现她周身冰凉，脸色白得如纸，吓得哭起来：“快点！你们快点！”
墨凡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把汽车当飞机开了出去。
少晴吓了一跳，怕震到晓木，想骂他一句，结果发现真的好快，吓得勐系安全带，然后才说：“你慢点！”
墨凡微叹气，根本不敢慢。晓木的脸色太吓人了。
少晴木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晓木死气沉沉的，吓得脑子一嗡，整个人有点虚脱。
终于赶到医院，李光明抱着晓木往里面跑，边跑边喊：“医生！医生呢？！快来人，救救她”
医生和护士一边过来一边制止：“来了来了，不要喊了，会吵醒病人！”
“快救救她！她晕过去了！”李光明哪里管得了别的病人，他只知道他的晓木，“她怀着孩子呢，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孩子……”
护士已经推来手术车，医生叫他把晓木放上去，然后掀开晓木的裙子一看，飞快地推着车往前面跑：“有流产迹象，快一点！”然后回头问李光明，“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李光明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在睡觉，她突然做噩梦了……”
医生不管了，确定不是外力因素就好，飞快地跑去抢救。
李夫人和李老爷子到时，正好医生从急救室出来，对她们说：“抱歉，病人流产了。”
空气有瞬间静默，李老爷子身子一晃。李夫人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爸！”
李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拐杖勐地一杵，掷地有声：“给我救！谁说流产了！你们医院就这么没用。”
医生各种病人和家属见惯了，倒不怕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流产了，我们只能尽力救大人。”
李光明蓦地回神：“大人？大人怎么了？！”
“放心，大人没事，只是有点虚弱。你们先冷静一下吧，我再去看看。”
李光明身子一垮，迟缓地退了一步，顺着墙壁缩下去，蹲到墙角，然后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吼起来。
“哥！”少晴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想要拉他。
他一把抱住少晴，紧紧地抱住，哭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哥……”少晴听到他悲恸的声音，感觉心脏在撕裂，悲伤瞬间席卷全身，“你别这样……”
“为什么？”李光明发疯一样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给了他希望，却在顷刻之间夺走。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惩罚他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晓木？
少晴将脸靠在他肩上，一动不动。她也接受不了，她也想问为什么。哥哥和晓木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为什么会这样？她觉得好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光明哭喊了一阵，急救室的门打开，他勐地站起来，差点把少晴推倒。
墨凡扶了少晴一把，少晴见晓木安静地躺着，对李光明说：“哥，你冷静点，孩子还会有的。晓木还不知道吧？她也会受不了的，她还需要你啊！”
李光明一愣，呆呆地跟着手术车走。晓木……他要怎么跟晓木说？或者说，要不要说？
晓木在病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醒来。这一夜，李光明整夜未合眼地守着她，墨凡和少晴在旁边轮流守着他们俩。李夫人和李老爷子五点钟左右被劝回去了，晓木醒来时，他们还没来。
李光明眼睛都不眨地坐了一夜，整个人有点呆滞。看.晓木醒来，睁开眼转了几圈他才发现，急忙凑上去：“你醒了？你”
他想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痛不痛，但又不敢，怕她顺势问孩子的事，便改口问：“你饿不饿？渴不渴？”
晓木眨眨眼看着他，不说话，好似还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少晴和墨凡听到声音，也走过来。晓木转眼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天花板和墙壁，还有四周的摆设，认出这是医院，脸色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