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了禁闭三日,竟也急切地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哪怕只是看看花草或者是蓝天白云也好。一出门我便几乎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味道真好。
“还这么有精神?”礼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竟有一丝感动。
“不然呢?”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快被饿死了。”
“是啊。”他咧嘴笑了笑,“你这个人最不肯委屈的就是你的嘴你的肚子,我自然是以为关了这几日,你已经早没了力气。”说罢他晃了晃手中的篮子。
“你给我带了吃的?”我惊讶地问道:“有什么好吃的?我只想吃点肉…”我伸手拉过他的篮子翻找起来。
“好了好了。”梁妈立即阻止了我,“既然真不饿就等着回去了吃,刚刚都抵死保住了尊严,现在倒不顾了。”
我收回手对着梁妈一脸讨好地笑着:“梁妈,你们真好,来接我还给我送吃的!”
“其实…”礼全低着头有些犹豫着“其实…夫人也担心你,只是…只是现下的情况不太方便来接你罢了。”
“嗯。”我点点头,“我没有怪她,我得她照拂这些年,我哪里能去怪她什么,我知她不易,并不放在心上。”我感激礼全此时还能想着王妃周全,我是有失落,但我真正失落的是我眼神飘过这一圈都没有发现那个我朝思夜想的琦哥。
和梁妈礼全一路说笑回到了寝殿,看到王妃和大夫人正坐着绣花。
“母亲!”我见到王妃仍然是忍不住的开心,“我回来了,这就给母亲请安。”说完便福了福身。
“来来来。”她听到我的声音立即上前来拉我,“我看看,可瘦了些了,饿了么,我早膳都还没吃,正等着你回来。”
“我不饿。”我看着她红红的双眼心中一动,“不过再吃些也无妨。”
“你是不是怪母亲了?”说着她眼中强忍的泪水就要掉下来,“母亲无用,如今是连你也护不了了,这才两年已是这般光景,如何走以后的路我是完全没了主张。”
“母亲!”我见她又如此沮丧,急忙拉住她的手,“青儿没有受委屈,青儿好好的,您别放在心上。”除了再也看不见和琦哥的将来,我在心里默念道。
“快别再说这些丧气话!”大夫人见此场景,连忙拉了拉王妃,“瞧瞧你们这是干嘛呢!这怎么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你看看青儿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说罢,她又拉着我的手道:“你母亲这几日都心心念念不得安宁,时时刻刻都在责怪自己让你受了委屈!”
“我不委屈!”我听了大夫人的话立马上前去拉王妃的手,“母亲,我真不委屈!您不是要用早膳吗?您再不吃我可都不干了!”我拉着她的手就往饭厅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对了!一定要给我加肉!我要吃肉!”
就这一句,一屋子人就全部笑起来,我也顺势靠着王妃傻笑起来。于是这一切就在这说说笑笑中过去了。我在侯府这两年多来,虽然寄人篱下,但也没受太大委屈,如今经此一遭,倒是慢慢认清这表面平静的表象下其实隐藏着暗涌。
但是这一切我倒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侯府活一辈子,以后小心些不落把柄便是,只是…只是这琦哥和婷儿却成了我最大的心病。我想,这心病大概会跟着我一辈子了吧!以后会不会再爱上谁,会不会忘了他,我都没有太大的把握。既然他们有了婚约我自然不能成为破坏者,我也没有任何兴趣要与人共享我的夫君,但爱着他的心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平静。
关了禁闭后又重获自由,我自然是欣喜的,但这小小的欣喜却因为看遍了四周都没有发现他而慢慢变成了沮丧。刚刚还在念叨着非要吃肉,现在却食不知味起来。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就是如此吧,没有他再好的食物也是如同嚼蜡啊!
好容易才得了空闲,一个人走出园子,却见礼全正站在园外张望着,见我出来便笑了。
“你今天怎么得空出来闲晃?”我笑着问他。
“书房被世子爷占去了,这几日都闭门念书呢!”他也笑笑,似乎在跟我解释一般。
“哦。”我一听便泄了气,“现在倒发奋起来了,早干嘛去了!”
“世子爷一直也都勤奋,从早到晚要学的太多了。”礼全不笑了,认真地看着我道。
“我也知道他辛苦。”我看着礼全认真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一起转转这园子,反正闲着没事,无聊得慌。”总要为自己找些事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吧!
礼全只是点点头,默默地跟上我。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看着此时十六岁已经渐显挺拔的礼全问。
“打算?”礼全似乎有点吃惊,瞪大了眼茫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回过头去,轻轻叹了口气,“哪里有什么打算,世子爷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你不想金榜题名?”我斜着头看他,想起琦哥曾说他想要参加科举来着。
这一问反而让他低下头去,似乎是想了很久才道:“怎么不想?哪个读书人不想?只是…如果不是当初王妃和世子爷的好心收留,我也根本没有认字读书的机会,如何谈什么金榜题名?我如今亦是快活!等到世子爷成家后,我便…”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停下来,警觉地回头看看我,“那个…我的意思是…世子爷他不再需要我…”
“没事,你继续说,不碍事。”我自然知道他以为那“成家”二字已然伤到了我,“我想听你说下去。”
“嗯。”他似乎是确认我确实没有生气后才放心地点点头,“那时候我便去开一个学堂,为人讲课。我受益于王府那些学富五车的先生,虽不及万一,总不致辱没了去。”
“真好。”我点点头,想到我父母均是为人师表,便对他的想法更赞同了,“我父母曾说,我们家世代都是教书先生,说得好听便是书香世家,可是说白了呀!”我高兴地笑起来,“那就是世代都是穷教书匠!”
“世代都是教书先生?”我的笑并没有感染他,反而让他一脸疑虑转头震惊地看着我,“我可听我娘说蓝家只是普通农家…”
“啊…”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蓝家蓝家…你当我说急了不行啊?难不成你还怀疑我是那二心之人的耳目?”
“不不不!”礼全连连摆手,“不是这意思!”他的脸顿时就急得通红,“我只不过是看你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哎!”他低下头,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因为我的怀疑,让你受了苦。我现下也知道自己的荒唐,每每想起总是自责难当…”
“我开个玩笑而已。”我看他如此难堪,立即出声,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当然不会怪他,我伸手去拉了拉他,“这都过去两年了,要怪你早怪了,还等现在?”
“就是因为你的大度,我更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叹了口气,仍不肯抬头看我。
“哎呀!”我立即跳起来敲了敲他的额头,此时的他已经高出我许多,“你再这样我就不要理你了!朋友之间要是这样老是纠结一个小问题就太没有意思了!”
“嗯!”他这才抬起头摸着被我敲过的额头,傻笑起来。
“哟!”我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婷儿尖利的声音就又传来了,“哟!哟!哟!”
我一听她的声音便愤怒起来,这多事的人怎么又出现了,我默默白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切克闹!”算是回应了吧!
“嗯?”礼全听到我的嘀咕,好奇地看了看我,“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正面地看向此刻正站在我们前方似笑非笑看着我们的婷儿,还能怎样?总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