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的疑问快要逼疯了她,舒楚很想大声质问他,但是她明白,现在问出口只会打草惊蛇,彻底的惹恼萧铮,他可能会有的反应舒楚猜不透。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温家父子无论现在死没死,只要她这个时候让萧铮知道这件事她已经听到了风声,那么,温知礼和温凉永远都不会再有开口的机会了。
秘密终将会再一次被掩盖......
不行,这样的事,她绝不能允许发生!
舒楚极力安抚自己,不要露出太多的破绽,就让他以为是因为手链的事她才会这样的愤怒吧,等到事情真相查明......
她的心尖突然狠狠一抽。
如果她的“车祸”,跟萧铮没关系还好说,若是有关......有关又怎样呢?她能够以未发生的“莫须有”的罪名给他定罪吗?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会把她当做是疯子或者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吧?
即便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对萧铮做些什么不留情面的复仇吧?他救了她不止一次,今天厉起出手,归根究底还是看在萧铮的面子上吧?
恩怨情仇,怎么就......让人这样的无可奈何?纠缠不清?
舒楚又开始头抽痛了,自从那次在美术馆昏迷之后,她的头总是时不时的痛,特别是在情绪极为激烈的时候尤为严重......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主要是自己也没有太过重视。
看来要抽个时间去医院看看了。
这个世上,除了亲人就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了,其他的,都是虚的。
不过,楚丽妩,她的小姨,也就算了吧,为了一个跟别人结婚的男人,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就对她绝了情分的“亲人”,背地里捅刀不带犹豫的人,她还是消受不起。
想到这里,她微微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站在一旁的封况,眼神无波无澜,这样的人,的确没有办法再引起她情绪的波动了。
说来,她舒楚也算得上是天性凉薄了。
一旦下定决心,即便是再好的感情,她都能斩钉截铁的断掉,仿佛那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是浮生若梦。
譬如楚丽妩,譬如薛飞飞。
但是谁又是真的天生就心冷得像石头呢?不过后天使然罢了。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就纪亦琛那么一个例外。
爱得伤筋动骨,恨得痛彻心扉。
最终不过是漠然。
到了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了。也许,做个朋友更容易更简单,也更加长长久久。
至于燕雍......她和他,终究是差了一点点。
他告诉她温家父子的事,大概也是没什么好心的,他会去查温知礼,这个人她从来没有提起过,就说明燕雍也一直暗地里调查她。即便是之前没有,现在也查了。
其中用意昭然若揭,不过是为了让她和萧铮之间出现无法解释的冲突罢了,只因为他太了解她的性子。
最痛恨欺骗隐瞒,这对于舒楚来说,等同于背叛!
萧铮怎么对他,燕雍自然会变本加厉的回报过去。
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把她当成了伤害敌人的利器。
萧铮见她半天没说话,脸色暗淡,再大的气性都没了,难得的服软:“你不舒服?刚才我话说得有点重......你一向大方,不会就因为这几句话就不满吧?”
一切一切的情绪惊涛骇浪的冲击着舒楚脆弱的神经,疼痛让她更加的敏感,也前所未有的清明冷静。
这个时候,她还能想到,萧铮一看就是唯我独尊的模样,大概从没有跟人低过头,这道歉的话说得挺僵硬的,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在挑衅呢......还花花大少,一点儿都不会哄人的其中三昧......就事论事,一点自己的情绪都没有掺杂进去。
像个局外人。
她听到自己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就像是镜面上反射的光。
冰冷、惨白、无机质。
“我的事,与你无关,更用不着你来管。”
这句话前半句萧铮在白玉京的时候曾经听过一次,那时候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愤怒,一心只想着她怎么说出这句话他就要让她怎么收回去。之后他明白她当时是在迁怒,也就释然了。
而现在,他就像是冬日里毫无遮掩的站在冰天雪地里,只余寒冷。
她的眼睛那样真,说话的语气那样淡,带着誓言一般的力道。
有那么一刻,从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张扬跋扈的萧三少,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觉。
可他还是不信,就为了燕雍,就为了一个她已经不要的男人,她会这样对他,忘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维护!
“你确定要因为这件事跟我......”他说不下去了,好像是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尖锐刀锋,刺在胸口咽喉,咽不下也吐不出。
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那怎么行!
舒楚飞快的笑了一笑,或许不能称之为笑,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表情:“萧三少对我的恩情,我会竭尽全力的回报,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做一些没有意义也无法挽回的事。”
她其实话中有话,期望萧铮能够听进去,不论是对于燕萧两家的争斗还是温家父子的事,都能够更加的理性,而不是因为一时冲动。
只是这个时候,愤怒、不甘、怨恨还有从心底深处蔓延的绝望悲凉让他满腔控诉,比起燕雍,他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她凭什么!
不过是......仗着他喜欢她!有恃无恐!
恩情?这就是她对于他所有付出的定义?没有意义、无法挽回?她就是这样看待他的?
那么,还了“恩情”以后呢?从此两不相干?她做梦!
他的神情彻底的冰冷下来,这个男人,笑的时候自然是璀璨热烈宛若骄阳,但是一旦不笑,沉下脸来,戾气煞气足以吓哭小孩子。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再说一次吧。”
声音却温柔得像是杨柳岸的三月春风。
她敢说,他萧铮保证,会让她后悔!
一念入魔。
极度的反差,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在心里哀嚎,为什么,为什么这种看了就会被“杀人灭口”的场景我会在这里?还有舒大小姐,你真的看不出三少已经濒临要暴走的边缘了?你千万千万不要再刺激他了!现在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或是有什么人来救场的就好了......
确实有人关键时刻就像是天兵降临,只是很可惜,不是来救场,更像是来......火上浇油。
“萧铮你的耳朵什么时候出了问题?这么直白的话怎么都听不清?”
众人像是安了发条的僵硬的傀儡一点一点转头去看是哪位神人直呼其名不说,这话完全是在打脸啊!
然后,大家再次体会一把什么叫石化。
有的人,多看一眼,就会被那种光芒刺瞎眼睛。
你只能匍匐在他脚下,顶礼膜拜。
萧铮的凤眸中是能够杀人的厉芒,旁人或许就吓得两腿战战,但是面对纪亦琛,自然是毫无作用。
“你来这儿干什么。”他对这位不速之客的不欢迎太明显。
纪亦琛却丝毫不以为杵:“我的行程,不需要向你报告吧。”
萧铮不耐烦极了,冷笑一声:“你去哪儿关我什么事!只是我跟她说话,你横插一脚瞎咧咧算什么!”
“萧铮,她的话不是很明白了,不能因为别人喊你一声萧三,你就真把自己当做是‘小三’了吧?两个人的感情,你在中间算什么,挖墙角想做第三者也别这么的心安理得。”
纪亦琛话语没有起伏,就像是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的平淡,但是真的是一点没有给萧铮留面子。
旁人敢说萧三少是小三,或许会被人认为是失心疯,可是这话是出自纪亦琛的口中,即便是在场的人除了萧铮和舒楚明白他的身份之外其余的人都不认识这位是何方神圣,但是那话......简直是像金口玉言。
舒楚见到纪亦琛先是一惊,而后听到这话暗叫不好,一看萧铮,他脸上倒是没有太大的怒气,淡淡冷冷,但是舒楚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样子,才是萧铮怒到极致的表现。
她一瞥,看到萧铮的手已经伸向了腰背后,脸色大变,箭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萧铮!”
萧家人的习性,喜欢在自己的身上随身携带枪支,也不是为了意外什么的,身边守着的暗卫不知凡几,真的是要到了萧铮自己动手的地步,那这萧家的继承人当得也太失败了。
每到成年礼,萧家的长辈就会赠送一把特制的枪支送给小辈,以示后人牢记萧家在战场上得来的荣誉,萧家儿郎,是勇于拼搏的,在血与火中得到淬炼。
厉起一个混商场的,也不是萧铮手下管灰黑色地带的人,也会随身携带枪支,也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效仿最崇拜的三少,所以就自己去打造了这支枪......就为这事儿,在萧铮的那个圈子里,他可没少被笑话,这哥们妥妥儿的三少的脑残粉!
舒楚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刚才萧铮的动作除了拔枪也不做他想。
萧铮是真的气疯了吧?不然也不会再和燕家已然闹翻的时候,还敢擅自对纪亦琛出手,纪家盘踞海外从来不插手国内事务,一向跟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萧铮的手慢慢的从冰冷的铁块上面松开,定定看着她,从她的眼神中已经明白舒楚事先知道他想干什么。
只是......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舒楚知道,萧铮误会了,以为萧家嫡系随身携带枪支在腰背后的事是萧让告诉她的......这也没得解释,难道要说,这是你上辈子自己亲口跟我说的?那才叫有病!
“你现在不够冷静,我们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谈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今天就先这样吧。还有,手链的事,不是他跟我说的,这也不重要,只是跟燕家的关系......你三思而后行吧!”
她松开他,路过纪亦琛。
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轻轻拉住了纪亦琛的袖子。
“走吧。”
她还有事要跟他谈。
只是因为方向的原因,没有见到身后的男人渐渐回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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