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个鬼啊!
舒璃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得罪了薄容,他才会三番五次恶意满满地针对她!
“那你到底要喝什么?”舒璃耐着性子问。
“红茶,加两块糖。”说到此处,他又用那种责备的眼光看她一眼,让她有种自己是个罪人的错觉。
端着咖啡回去,给他换了红茶过来,好看的白色瓷杯,盘子里放着两颗晶莹的糖块。
薄容这回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安安静静看他的书。
舒璃在书吧工作了一下午,薄容便在靠窗的小沙发上坐了一下午。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一前一后地往同一个方向走。
走到半路,舒璃忍不住回过头来,瞪着身后的人问:“你跟着我干嘛?”
薄容看她一眼,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这回轮到她走在后面,与薄容三步之遥。
又走了一段路,薄容也回过头来问:“跟着我做什么?”
舒璃气急。
两人走回学校,舒璃拐了个弯往图书馆的方向走,薄容停下脚步,朝她离开的方向看去。
——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身上是他挑的那件米色风衣,M号,不大不小很合身。
手机震动了一会儿,他接起电话。
那头的人恭敬地说:“何杰的内定已经被取消了,给他开后门的人事部主管也被开除了,您看……?”
“知道了。”薄容挂断电话,又往学校外走去,他的车还停在书吧外面,中午在家吃过饭便过来了,那家店的红茶还真是难喝。
虽然对那家店不满意,但第二天还是来了。
依然是掐准了时间,舒璃刚换好制服他就进来了,坐在昨天的位置。
舒璃觉得诧异,乖乖端来了红茶跟两块糖,见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甚至从心底里油然而出一股自豪感。反应过来,当下便想扇自己两耳光,她这是抖m属性被解锁了吗?
另一个妹子被薄容好看的侧颜给惊艳到了,摩拳擦掌地想去搭话,舒璃好心劝道:“别被外表欺骗了,这个人性格恶劣得很。”
“你怎么知道?”
“我是他同学。”
虽然舒璃这么说,但那妹子还是不肯死心,接下来的几天都在观察薄容,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说舒璃,你这个同学该不会是在追你吧?”
舒璃被吓得脸都白了:“大白天的别说恐怖故事吓我。”
那妹子翻了个白眼:“据我这五天的观察,他每天都掐准时间跟你一起来一起走,平均十分钟会看你一次,要我说,不是在追你就是你欠人家钱了!”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舒璃不信,但还是忍不住朝薄容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窗边光线充足,阳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的侧颜,倨傲的鼻梁,凛冽的眉眼,以及紧绷着的下巴。
舒璃高中的时候喜欢抱着一堆言情小说做少女梦,她所幻想的校园文男神和霸道总裁大概就是薄容那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冷漠,举手投足间流露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好看得不似这人间应有的绝色。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薄容抬眸朝她看来,舒璃吓得赶紧低下头去,装模作样地整理身侧的书架。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人停在她身后,声音怪异:“你喜欢看这种书?”
舒璃低头,这才看清楚自己随手拿的是什么书,书名是暧昧的粉红色《极致爱.抚》。
她赶紧把书放回去,又随便拿了一本,尴尬地解释:“不小心拿错了。”
只不过薄容打量她的眼神却越发怪异,看看她又看看书,最后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舒璃低下头去,《男人满足女人的方法》这排字醒目地映在封面肌肉男裸.露的身体上。
抬头往书架上望去,面前这片区域全都是性.爱相关的书籍,所以无论她换多少次书都不可能洗脱她的冤屈!
*
下班后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地往学校走,在路过林荫道的时候,舒璃终于忍不住回头解释:“我真的是拿错了。”
“所以?”薄容停下来看她,态度十分冷淡。
舒璃咬咬唇:“我不想你误会。”
“怕我误会?”唇角勾出淡漠的弧度,他虽然笑着,眼里却无半分暖意,“你还在乎我的看法吗?”
“当然了!这关乎名誉,我可不想被你当成是个猥琐的人……”
刻薄的话就在嘴边,却在看见她胸前的那条项链后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真的不懂她,明明抛弃了自己又为什么还戴着他亲手做的项链?
嘴唇动了动,迟疑地道:“那条项链……”
“是我的护身符。”舒璃眉梢透着几分得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的救命恩人给我的,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已经被大火给烧死了。”
“救命恩人?”薄容冷笑,“你还记得是谁救了你,那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隐忍了这么久,话题总算引入了正题。
“什么怎么对你?”舒璃很是莫名其妙,第一次见面他救了她却警告说不会放过她,第二次也恶劣地说要让她期末零分,如今又质问她怎么对他,阴阳怪气!
“事到如今,你连承认都不敢了吗?”薄容闭了闭眼,心脏又钝痛起来,缓慢的,却是清晰的,细枝末节地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八月的记忆也在这一刻呼啸而来——
“舒璃呢?她今天……来了吗?”他开口艰难地问,空气里泛着粘稠而甜腻的味道,就连窗台上摆满的花束也无法驱散那股气味。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刀割般剧烈地疼痛着。他烧得厉害,清醒的时间很短暂,但每次睁开眼,都盼望着能看到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
他身旁的夏曼捂住嘴,眼泪又掉了下来,抖着声音道:“没来。”
他失望地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不多时进来两个人,漂亮的妇人牵着明丽的少女,手里抱着花束。
夏曼起身招呼,被妇人摁住肩膀:“我带娜娜来看看薄容,也顺便来看看你。”
“我没事,能撑住。”夏曼很坚强,个性不输于男人,但在见到儿子被烧得面目全非后还是崩溃大哭,“就是小容他……要受些苦。”
“现在医疗技术发达,能治好的。”妇人同夏曼说着话,没注意到已经走到床前的苏娜。
少女惊恐地僵在原地,因为恐惧,腿肚子竟颤抖起来,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床上这个怪物和薄容哥哥联想到一块儿,在床头愣了会儿,哪怕事前母亲千叮呤万嘱咐不能表现出异样,她还是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妈妈!妈妈!怪,怪物!”
怪物?
薄容对上苏娜吓得惨白的脸,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当下便用尽全力地低吼:“镜子呢?给我镜子!”
意识到苏娜闯了祸,妇人赶紧把她拉出去,夏曼手足无措地安抚他:“你要镜子做什么?好好睡一觉,很快就没事了。”
她闪躲的眼眸出卖了她,薄容咬牙切齿地又说了一遍:“给我镜子!”
最终夏曼还是没能拗过挣扎着要下床的儿子,给他拿来了镜子——
纵使脸上涂满了药,也掩盖不了下面被烧坏的皮肤,他曾经故意给舒璃放丧尸片,她吓得求饶,却没想有朝一日自己会变得比丧尸还要恐怖。
难怪……
难怪啊……
他忽然笑起来,因为嗓子发炎而沙哑得像是老人痛苦的低喘。
窗外的蝉又尖叫起来,仿佛知道夏天就要过去般,用尽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肆意地悲鸣。
夏天,终于要结束了……
从回忆里拉回思绪,面前的女生睁大了眼看着他,明眸皓齿,眉目如画。
她美好得仿佛圣洁的紫罗兰,却有一颗比曼陀罗还要毒的心。
喉结动了动,他声色艰难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来看我?”
如果她肯解释,他兴许还会给她机会,慢慢地原谅她……
只不过舒璃却让他失望了,她一头雾水地反问:“看你?去哪儿看?”
她这副模样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被火灼烧的疼痛一瞬间在身体里复苏,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在大火里向他求助的少女——满脸泪痕,让人心疼。
薄容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最后的期待落了空,他早该明白,在被她抛弃在医院的时候就该明白,她当初说的话全都是骗人的!
——“舒璃喜欢薄容,永远都不会背叛他,更不会抛弃他。”
他伸手扯下她的项链,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漠然道:“你没有资格戴我亲手做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