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睿泽有心想去扶她,可身体的变化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怕那一处都支起了小帐篷,他看了海棠一眼,忽然一个跃身就跳到了墙上,在手掌宽的墙上行走得如履平地,不过眨眼睛就消失在海棠视线里了。
海棠微微低垂着头,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不知在想什么,约莫半柱香的时候后才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她从德胜楼出来时已经将那一身裙装换下,穿回了自己那身杏色直缀。
这位活阎罗果然是喜欢男子啊,海棠自认为姿色容貌不差,她刚刚故意那样做,一来是为了解气,二来也是为了试探下盛睿泽是否真的不喜女子。
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海棠走出巷子,往家那边踱步而去,可总觉得心里好像有点空落落的,她将此归结于刚刚摔了一跤,摔得她头疼。
盛睿泽回府后一直后悔刚刚自己把海棠推倒在地,有心去解释,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寻来思去的,只好作罢。
他正在厢房里换着夜行衣,听得苏嬷嬷在敲门:“乘风,你晚膳没怎么吃,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点羊肉羹。”
盛睿泽已经换好衣服,若是让苏嬷嬷看到自己这打扮就知道要出去办事,白白要担心一番,他开口道:“我不饿,嬷嬷你先去休息吧。”
苏嬷嬷又劝了几句,看他还不开门隐约猜到几分,叹了口气只好折身离去。
盛睿泽弄妥当后就轻功出了盛府,和守在外面的韩平汇合,两人迅速往城外而去。他奉皇命来查贡品之事,巡检司的内应他们已经找到,而外面接应的人也有了怀疑对象,上次和他们交过手,这次一番部署后希望可以一举拿下。
可当两人悄悄到了早已探到的地方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可床褥家居一应俱有,就连灶台上的东西也一样没少,只怕是提前得到消息都遁走了。
盛睿泽和韩平两人将屋子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了一番,看是否有蛛丝马迹可以寻到。
可找着找着,盛睿泽却破天荒的竟然走神了,他想起了海棠靠近时那一缕幽香,她捏着自己手指时那阵酥麻……
“大人,小心!”韩平惊呼一声,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只见盛睿泽一个侧身,虽然避开了第一枚飞镖,却避不过第二枚,那飞镖刺入了他的胸膛。
盛睿泽也不是第一次受伤,立马点住了伤口附近的几个穴道,止住血,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迅速道:“走。”
他们都不知道这附近埋伏了多少人,盛睿泽又受伤了,此刻还是先走为上。
为了防止他们追上来,两人都是用轻功一路回到盛府,待摘下面巾,韩平刚要开口,就看到盛睿泽额头直冒汗,他连忙道:“大人,这飞镖有毒?”
盛睿泽摆摆手,有毒哪里还能活到现在,他气息有些不足,“没毒,但有蒙汗成分。”他一路轻功回来,既要用内力抵住那蒙汗药效,又要保证不落下,从城外到盛府,不算短的拒绝,若是换作常人,早就晕过去了。
盛睿泽在榻上坐下来,果断的拔下飞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再解开夜行衣,本来已经凝住的血因为刚刚那一拔再次流了出来,他接过韩平递过来的小瓷瓶,倒了些止血药在上面,“你去请大夫过来。”
韩平知道自家大人忍痛程度高于常人,没再犹豫,悄声出府去请了平日还算熟稔的大夫。
第二天一早段晋辰就过来了,本是为了商讨下年后太子要过来巡视新皇城的圈地,到了盛府才知道盛睿泽竟受伤了。
段晋辰仔细检查后确定并无大碍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又皱眉道:“自打你任了这指挥使后就不曾见你受过伤了,怎么,这次对方武功高过于你?”
盛睿泽摇头,韩平轻声嘀咕道:“当时去的时候屋子里没人,不过有埋伏。”
“你没发现那有埋伏?”段晋辰觉得盛睿泽完全不在状态啊,就他这内力和反应程度,人还在两三里外他都能感觉到,“昨晚上你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该不会是想哪个姑娘吧?”
被好友戳中心事,盛睿泽有点恼,却又不好承认,只好没好气道:“想你想的分神,行了吧。”他说完就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思绪却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段晋辰低低的“啊”叫了声,想起自己妹妹和长芦的话,今天这位还亲口承认了因为自己分神,难不成乘风对自己……他不敢往下想,随意安抚几句正事都没说,又急匆匆走了。
韩平更是嘴巴张的都能塞的下一个鸡蛋了,他咽了咽口水,大人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过就大人这身板,锅里碗里一起吃也不是问题。
盛睿泽一直在府里养伤,养了几天后就是腊八节,大奉朝有个风俗,在腊八这天吃过腊八饭后都会去寺庙祭拜先人,许下心愿。
而坪洲最大的寺庙天元寺在腊八这一天格外热闹,来往香客不断。
海棠也跟着家人一起来了天元寺,杨氏的耳朵经过李老妙手回春的医术,如今已是大好,除了悄声低语听不清外其他倒是没问题。
天元寺前有约莫上百层台阶,海棠挽着杨氏的胳膊,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
只听得杨氏说道:“经过这一遭我也明白了,如今活在这世道,不是你光想过安稳日子就可以过的。”
海棠笑道:“母亲只管好好养身子便是,别的旁的,就别去想。想来想去,也不是用说了算。”
杨氏拍了拍海棠的手背:“以前母亲只盼着你和丰哥儿平平安安过下辈子就好,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如这来的实在。可是晚娘,没有荣华没有富贵,平安也是奢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