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南门。
城门已大开,一辆辆满载粮草的骡车,源源不断的进入郯城。
南面的大道上,更多的粮车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
城头上,刘备俯视着那一辆辆粮草,苍老的脸上,浮动着丝丝得意的冷笑。
刘备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上糜家求亲时的画面。
那时的他,极是客气,算是给足了糜竺面子,但糜竺那厮却不识好歹,竟然敢拒绝。
如今,糜竺却畏于他刘备之威,俯首屈服,乖乖的把粮草送上门来。
刘备很解气,糜家给他造成的不痛快,终于宣泄了大半。
“糜竺那厮,终究还是怕了兄长。”关羽捋着长须笑道。
刘备嘴角微微上扬,掠起几分得意。
张飞更是狂道:“等击退了袁方小贼,大哥就强娶了糜家丫头做小妾,那糜竺若不识好歹,还敢不从,大哥就把他糜家夷平。”
一提起糜竺妹妹的事,刘备就心里边不爽,脸上顿是浮现阴冷的怒意。
旁边简雍笑道:“属下听闻那糜竺之妹名叫糜环,乃是徐州第一美人,主公若能娶得她做妾室,那糜环也算美人配英雄,主公又可顺势再将糜家纳入麾下,有了两大家族的支持,这州牧之位,谁还能跟主公争。”
“徐州第一美人么……”
刘备眼睛微眯,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苍老的脸上,浮现几分遐思。
失神片刻。刘备猛将思绪收敛,恢复了淡漠郑重,高声道:“眼下大敌当前,岂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糜氏之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击退袁方这残暴之贼,保得徐州百姓的安危。才不负我仁义之名。”
简雍忙道:“主公说得是,有主公这仁义之主,实乃百姓之福啊。”
关羽那傲然道:“今有糜家供给粮草,军粮之事已高枕无忧,袁方那小贼诡计难施,早晚必不战而退。”
张方跟着叫嚷道:“那小子只要一退,咱们再趁胜追杀。必能杀他个片甲不留,一雪前耻!”
众部下们热血激荡,士气高昂之极。
刘备哈哈一笑,盯着北面敌营方向,心中冷冷道:“袁方奸贼,这一次。我不但要摧毁你战无不胜之名,我还要抢了糜环,我要你声败名裂,万劫不复!”
暗暗咬牙,阴冷的复仇之火。在刘备身上迸射开来。
……
入夜。
青州大营,中军大帐。
八只巨大的火把。将大帐照得通明,火光照耀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涌动着蠢蠢欲动的杀机。
帐中,诸将齐集,雁排两翼,皆肃然而立
袁方入夜召集他们前来,必要重要命令要下达,众将都隐约感觉到,一场大战将要来临。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袁方扶剑而入,诸葛亮紧随身后。
袁方一入帐,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便如一双无形的巨掌,让诸将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皆躬身低头,不敢正视。
袁方立于主位,环扫一眼诸将,高声道:“诸位,今晚就是我们攻下郯城的时刻,我现在下令,各军暗作准备,只等敌城内乱一起,就随我趁势杀进去。”
敌城内乱?
众将皆吃一惊,面面相视,无不对袁方这句话感到茫然。
为防泄密,糜家内应之事,袁方只与颜良等数人透露,绝大部分将士,并不知内情。
“主公,郯城乃刘备老巢,怎可能无故出现内乱?”徐盛质疑道。
袁方也不解释,只喝道:“糜先生,进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话音落,等候在外面的糜竺,赶忙步入帐中,拱手与在场诸将见礼
当糜竺自报家门时,众将都吃了一惊,皆想这糜竺好大胆子,前脚才给刘备资助粮草,后脚就敢前来大营,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更令众将惊奇的是,他们的主公待糜竺,似乎还颇为礼遇,根本就没有怪责糜竺的意思。
一片惊疑目光中,糜竺笑道:“不瞒诸位将军,我糜竺敬仰袁州牧已久,今已决心投效袁州牧。我已借着给刘备献粮为名,将两千多僮仆混入郯城,今夜会突然发难,抢下东门,助袁州牧一举攻破郯城。
众将恍然大悟,皆以惊喜的目光望向袁方,他们这才知道,自家主公为何数日按兵不动,却如稳坐钓台一般,原来竟是早有破敌之计。
而糜家乃徐州三大家族之一,糜家的归附,更是大大提振了诸将的士气。
“原来主公早有妙计,那还等什么,攻破郯城,干翻刘备那厮!”徐盛激动的挥拳大叫。
其余鞠义、太史慈等将,也皆兴奋难当,就连已知情的颜良,仍是激动的叫战。
原本消沉的战意,顷刻是爆涨如雷。
袁方便手一挥,厉声喝道:“统统都去准备吧,今夜破郯城,杀个痛快!”
诸将怀揣着兴奋散去,各去统领本部兵马。
三军饱餐,和衣而睡,不觉已是深夜。
袁方按照约定的时间,率领两万多士卒,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至了郯城东门外围。
兵马列阵已毕,袁方瞧无声息的开启远望瞳,观察里许外,敌城上的情况。
只见沿着城墙一线,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一队队的巡逻兵,来来回回的巡戒着,可以说,敌军的警戒,相当的森严。
在如此严密的戒备下,袁方想单靠从外面突袭,根本无法得手,即使是内应,如果人数太少的话,恐怕也难以奏效。
“大耳贼的守城能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幸亏糜家有两千多人做内应,我看你怎么防……”
远望瞳一收,袁方抬头看了眼西沉的明月,低声喝道:“时辰差不多了,号火点起来。”
号令传下,大军后方处,三堆狼烟号火,转眼冲天而起。
那是约定的信号,告诉城内的糜家部曲,该是发难的时候了。
众将士们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向敌城方向,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涌动着跃跃欲试的热血。
片刻后,杀声骤起。
那突然而起的喊杀声,从敌城方向传来,顷刻间就撕碎了夜的沉寂。
两万青州将士们,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兴奋的向着敌城瞄去,却只恨离城太远,无法看清是否是内应发动,夺取了东门。
袁方却一点不急,再度开启远望瞳,以常人不能及的超强视力,轻松的观察敌情。
郯城东门城墙上,已是乱成一片。
城上的徐州守军,正与成百上千的黑衣人,进行激烈的交锋,守军显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形势相当的不利。
袁方的目光再往下一移,只见城门竟已洞开,透过门洞,只见里面人影交锋,明显在进行着激战。
而在城门外面,一众黑衣兵士,则挥动着手,向着他这边叫嚷,显然是在招他大军入城。
糜家内应发动,夺取城门成功!
袁方嘴角扬起一抹兴奋的笑,蓦然回首,高声道:“糜家内应已夺取城门,全军出击,给我杀进郯城!”
三军振奋,积聚已久的战意,如破堤的洪水,倾刻间奔泄。
“杀——”颜良一声暴喝,纵马舞刀,当先冲出。
太史慈、徐盛各将,也皆纵马杀将而出,两万将士列阵而动,如潮水般向着洞开的敌门杀去。
碎颅棍紧紧一握,袁方拍马而出,挟着凛烈的杀意,冲杀而出。
两万大军,势无可挡的冲入郯城。
此时,沿城一线的徐州军,尚在与糜家部曲交锋,大批闻讯的援军,也正向这边赶来。
糜家虽是偷袭得手,但战斗力毕竟不及正规军,渐已处于下风,只能拼命的据住城门不失。
袁方大军的杀到,则彻底的扭转了形势。
虎狼般的青州猛士们,咆哮着扑向震惊的敌人,刀枪无情的斩出,收割敌首。
东门一线,千余徐州军被这里应外合的突击,杀了个措手不及,势难再抵挡,纷纷的败溃。
袁方的大军,再无阻拦,狂涌入城,径入郯城腹地杀去。
冲出数十步远,却见街角处拐出一队兵马,正是负责巡城的关羽,闻讯率军赶来增援。
关羽却迟了一步,抬头只见大股的青州军,汹涌如潮的灌入东门,一张赤色的红脸,骤然剧变。
“敌军怎可能这么快破城而入?”关羽震惊万分,一时竟是惊呆。
冲涌而来的袁方,已发现了关羽,一声冷笑,厉声喝道:“颜子正何在,给我斩下关羽首级!”
一血浴血的颜良,正嫌杀小兵不过瘾,给袁方这般一喝,猛然间寻到了关羽。
脸上的杀机狰狞如火,颜良狂啸一般,纵马飞奔,舞动着青龙刀,杀向了震愕中的关羽。
袁方已解下硬弓,准备开启远望瞳,肆机射杀关羽。
前番独战袁方不下,反被逼退,关羽的自信心,已被袁方深深的伤害。
今见颜良也出现,关羽心中大震,当初袁颜二人合力,射伤于他,夺走他青龙刀的那一幕耻辱画面,瞬间涌现脑海。
关羽万没料到,今日,他又会倒霉的碰上,袁方和颜良再度联手杀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神色惊变的关羽,根本不敢迎击,拍马扭头就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