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肥料是随水灌溉的,平时有两个人就够了,到了收获季节,必须增加两个人。当然,还有一些辅助工人,如装车、卸车等。总的用工人数,不能少于15000人的,老板发的工资,平均是每天120元。”
丁希刚问:“舒教授,这些蔬菜的味道怎么样?”
舒教授说:“因为施的都是有机肥,绝对不含激素,不喷农药,味道比大田生产的不会差,而且吃得放心。”
午阳说:“映辉同志,您看看,这里就给您解决了这么多的劳动力就业,而且不都要男劳力,多好的事情啊。”
冯映辉说:“是啊,建大棚的20万亩地,我们是按每亩3万出让的,县政府收回土地转让金的3成,就是18亿,村民也收入了3成,所以很多人都有资金建自己的大棚了。村民在这里打工收入6.5亿,自己的3万多亩大棚,收入也不会低于两个亿呢。书记,这都是市委市政府领导得好呢。”
午阳说:“现在还没有见到真金白银,说这些为时过早,好好履行你们的职责,为生产服好务是正宗。”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看得出没有责备的意思。冯映辉是员干将,说几句奉承话,何况说的是市委市政府,是不应该受到责备的。冯映辉是陈绍南的人,也就是自己的亲信了,他这样说,也是表达了自己不喜欢听奉承话,看重的是实实在在地做工作。
舒教授说:“黎书记,您还看看其他大棚吗?”
“不看了。我们耽误了您很长时间。谢谢了。舒教授。这里村民也建了那么多大棚,还是希望您能够在技术等方面不吝赐教,让他们都能够取得好收成。”
舒教授说:“黎书记,我能够体会到你们这些领导的苦心,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的,您放心吧。”
回到冯映辉停车的地方,午阳说:“老冯,你回到你车上去。给我们带路,看看你们规划的新县城吧。”
“书记,这里前面3公里就是渡口,看过了再转回来,我请市委市政府领导到我们县指导工作。”
“好,你让县里班子的其他成员在县委办公室集合,我们抓紧时间吧。”
车辆前行,公路两旁的地势渐渐平坦起来,山岗变成了耕地,又变成了稻田。收割了晚稻的田里。有的种上了油菜,有的种了萝卜。还有种紫云英的。有的稻田没有种晚稻,是种的荸荠,有村民正在挖荸荠。午阳小时候很喜欢吃这种东西,现在看见厨房有荸荠,还想去削了吃,可不好意思动手了。
“丁部长,这里村民的商品意识还是挺强的嘛。”
丁希刚说:“这里离市区不远,有了东西好卖,自然商品意识就强一些。不过,书记您看,田里干活的,都是老人和妇女,没有壮劳力呢。”
“也难怪,打工赚的都是现钱嘛。看看,这不是壮劳力来了吗?我们停车看看去。”
原来,这里公路边停了一辆货车,几个人正从地势低洼的田里挑莲藕上来,货车上面已经装了半车了。远处的藕田里,挖藕机正在工作。
“师傅,您是收购莲藕吧?什么价?”
“对不起,我是货车司机,只管运,不知道价格。”
丁希刚说:“超市卖3块钱1斤,收购价怎么的也得两块吧。”这时挑莲藕的人走近了,他又问:“兄弟,这莲藕打批发什么价呀?”
走在前面的人说:“大哥,在这里过秤结账,每斤1块5呢。价钱是低了一些,可省事呢。”
“家里种了几亩田啊?”
“种了6亩。我们两口子在外面打工,老人孩子种不了稻谷,就全部种了莲藕。”
午阳问:“6亩田能产多少莲藕呢?”
“每亩3000多斤,6亩田两万斤吧,小3万块呢。”
“这挖藕机要挖几天呀?”
“一天就可以挖完,可省事了。下午我请了几个朋友来挑,也就是3个工就够了。加上挖藕机费用360块钱,花费只有7、800块呢。以前挖藕这事情,可恼火了,家里老爹、老婆都出动,没有20天挖不完,累得要死,冻得要命,挖出来还很难卖出去呢。”
午阳说:“你们这里的田地势低洼,种水稻恐怕产量也不高,明年是不是多种些莲藕呀?”
“家里只有6亩田,挖藕容易了,别人肯定要自己种了,不会给田给我们的。老板,我们也担心种得多了,就卖不出去了呢。”
“我认识收购莲藕的徐老板,我让他来跟你们签合同,让你们吃定心丸。”
“那就太好了,只要卖得出去,我可以租田种呢。再种个6亩,就跟我起早贪黑打工差不多了。”
“好,你们忙着,我们走了。”
回到车上,丁希刚问:“书记,您认识哪个徐老板?”
“就是我的司机徐正良的哥哥,现在正在建设的蔬菜水果批发市场就是他们兄弟投资搞的。”
“书记,听说这个小徐的几个哥哥都很有钱是吧?”
“不是很清楚,不过投资搞这么大个批发市场,肯定不是一般的有钱了。”
丁希刚说:“冯映辉不是说要在这里建新县城吗?您还鼓励他们多种莲藕?”
午阳说:“你看看,这么一大片,地势都是这么低洼,建房子肯定不合适,规划县城时,不如在这里建公园,县城的居民也有个休闲娱乐的去处。如果这里成了公园,肯定就要将这里辟为水面,建个小湖,周围这些农田。水位高的时候淹掉。水位低时露出来。不就可以挖藕了吗?”
“这是个好办法,既节省了征地的资金,又美化了环境,居民还可以增加收入呢。如果将与旧江相通的地方整治好,就是这个湖,也可以养鱼,面积也不小,到时候湖面荡舟。荷池采莲,亦是个休憩的好地方。”
午阳笑道:“秘书长说话还蛮有诗意的嘛。等会研究时,我们给提出来,让他们按您的意思办就是了。老丁,您是哪所名校毕业的呀?”
丁希刚笑着说:“我是军队这所大学毕业的,在部队干了3年,回地方25年了,也就是拿了个党校的文凭。”
午阳想,从一个退伍兵干到了副厅级的宣传部长,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此人必有过人之处。“老丁,回地方后。是从哪里干起的呢?”
“开始在村里当团支部书记,写了几篇稿子在市报上面发表了,后来被聘请为通讯员,再后来被招进了公务员队伍,摇了几年笔杆子,就到乡政府当副乡长,一路干到了县委书记,再就到了市委宣传部。”
“原来咱们老丁还是个大文人呢。”
“什么鬼文人呀,也就是那时候科班出身的人才不多,又大多恃才傲物不合群,不像我们经过部队锻炼,习惯了服从命令听指挥,领导用起来顺手罢了。”
午阳说:“也是啊。不过伯乐可是不常有呢。”
“那是。要不是王主席看中了我,只怕现在也是个农民工呢。”
“王主席,是不是省政协王主席?”
“对。他在易河的几年,是易河发展最快的几年,他去任政协副主席走了5年多,易河的经济,与周边城市的距离越来越大,也就是您来了,才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午阳说:“老丁,也不过是希望而已,要赶上潭州和渌江,恐怕需要20年工夫。”
“是啊,尽管我们的步子迈得很大,可人家的工农业基础比我们强太多,方方面面都比我们好。”
“老丁,您觉得,我们经营城市,要向潭州跟渌江学习些什么呢?”
丁希刚说:“发展城乡经济自不必说,我觉得我们要学习渌江的有序管理。渌江的经济实力不如潭州,可你拿两个城市比,会不会觉得潭州有点乱糟糟的,而渌江就比较有序?不说别的,我们任何时候去潭州,都可能碰到堵车,可到渌江,3年来我去过不下10次,就没有碰到过堵车。条条道路宽敞平坦,就是出了交通事故,也堵不了多久。我知道您是从渌江出来的,您将他们的经营理念也带过来了,易河经过这次的重点项目建设后,只会比渌江好呢。”
“建设的只是硬件,要经营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需要全体市民共同努力呢。老丁,我们市的农村建设,同样远远落后于他们,您在这个方面有所考虑吗?”
丁希刚说:“书记,这方面我考虑的多一些,因为这项工作,是中央的要求,我们作宣传工作的,要把握大方向,所以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加快农村建设,也要向渌江学习,当然,兰江的模式,也许更适合我们易河。我们易河的经济比较落后,老百姓手里没钱,如果像经济发达地区那样,政府眼睛盯着土地出让金,只想收得越多越好,各职能部门又将其当成唐僧肉,都要吃一口,那房价就会越来越高,老百姓想买都买不起,在农村建房子就是一句空话。”
午阳说:“确实是这样。在我们市,我了解了一下,除了地价和各种费用,建设框架式结构的楼房,成本也就是每平米1000块钱左右,如果房价能够控制在每平米2800元,就是安置房的价格,是不是就可以让老百姓买得起?”
丁希刚说:“书记,您说的是市区,在县城和乡镇,新建的住宅,如果能够控制在每平米2000元以下,又能够保证质量的话,老百姓买房的积极性就要高得多。”
“这个价格恐怕没有利润了吧?”
“书记,您看看窗外,这样的土地,都是荒山秃岭,如果县政府和村级不收钱,给村民每亩1万块够了吧?政府砍掉所有费用。那建筑成本是每平米1000块。土地每亩1万块。有三分之一可以用来建房子,222平米的总数,每平米才45块钱,加上修通水、电、路和绿化,平均每平米摊455元够了吧,那每平米就还有500元的利润,还有压缩的空间呢。关键是看看政府有没有这个决心。”
午阳说:“老丁,要政府下决心。首先是市委要下决心。要下这个决心,首先必须开阔视野,眼睛不能老盯着眼前的利益,要放长远一些,向发展经济要效益。”
丁希刚笑道:“这就要看您这个书记的了。您是大班长,您去做说服工作,肯定事半功倍的。”
“说服工作要做,但也不必要一刀切。像我们刚才经过的楠竹镇那样,将靠近公路的土地,直接划拨给每一户。让村民自己筹钱建房。不是本村本组的,才要出钱购买土地。可能更容易让村民接受一些。”
“书记,这是一种好办法呢。只要乡镇干部出以公心,就不会有矛盾,建设的步伐肯定可以加快。”
午阳说:“我们搞建设的目的,是为了发展经济,建设小康社会,增加城乡居民的收入。可一个城市、一个集市的形成,应该是根据需要才有的,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的。像冯映辉说的,建一个蔬菜水果的集散地,这就是需要的,就可以搞嘛。但是就我们现在的整个农村来说,生产力还很落后,乡镇政府手里没钱,村民手里也没钱,开发商从银行贷款建了房子还没人买,倒反将村民的土地占用了。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基础,没有了土地,他们喝西北风去?老丁,你觉得我们应该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吗?”
“书记,我对这个建设新农村进行了一些思考,以为并不是非要将房子建在一起就是新农村了,有的村落,村民都是建了楼房,又拆了建新的,这不是折腾么?我到英国、法国等欧洲国家考察过,人家的城镇化程度已经很高了吧,也有庄园,也有散居的农户,只要人家自己觉得住得舒服安逸就行了嘛。书记,我们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思考以后,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合作写篇文章,上报到中央去,给决策层提个醒,这是与又好又快发展社会主义经济的方针背道而驰的,在实际工作中也是行不通的嘛。老子曾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嘛。不信咱们就试试看,不用3、5年,将会有一大堆问题凸显出来,政府与人民群众的矛盾会尖锐起来,强拆、打人、**等现象会不断出现。”
午阳笑道:“老丁,您这个理解没错,咱们干什么事情,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所以,我们这次下来,要宣传三中全会精神,要讲加快新农村建设,要将重点放在发展经济、增加城乡居民的收入上面。当然了,对中央财政拨了款的危房改造,还是要抓落实的。”
丁希刚说:“书记,危房改造工程,村民反映也是有猫腻的。改造一栋危房,财政拨款是4万,真正到农户手中的,一般就是两万,被乡镇和村级挤占了一半走了。”
“那也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这个估计很难查。村民拿到钱,都认为是乡镇干部的恩惠,哪还敢说真话呀?”
午阳说:“那就将权限收到县财政局,将县委书记作为责任人好了,谁敢挤占挪用,我就追究县委书记的责任。对了,还有教育基金的问题,也要这样,才有可能加强管理。”
丁希刚笑道:“书记,教育基金可是一个长期困扰县委的问题,管理权限在教育系统,使用权限又在乡镇,倒成了乡镇干部的吃喝基金了,我任县委书记时,几次向市委汇报,想彻查此事,都被市委主要领导否决了。”
午阳说:“我在县里也想过要查处这个事,可摸了摸底,就放弃了。如果查下去,恐怕只要在乡镇工作过的,都参与过吃喝,要处分人,涉及面太广了,所以只好不了了之。”
“书记,教育基金被用来吃喝,也是教育收费高的一个原因,如果将基金的管理权限收归政府财政,责任人不管是县长还是书记,肯定都能够从根本上改观。”
“可以,我们将管理权限转到县政府吧。可是,只要县政府的财政不宽裕,教育经费被挤占的现象,还是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我们还是要大力发展各县市区的经济,这样才能唯一的道路。老丁,我上个月布置的清理安置房工作,还没有来得及找人了解情况,你知道一些吗?”
“知道。已经清理的几个安居工程,安置房和廉租房真正是给了拆迁户和住房困难户的,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都给了谁?”
“层层扣,给自己或亲友,或者干脆就十几套、几十套给了中介商,收取好处费。纪委已经双规了十几人了,随着查处的深入,估计还将有更多的人牵涉其中。书记,这是一件让人民群众拍手称快的事情,不亚于一个民心工程呢。”
午阳说:“人民群众之所以拍手称快,惩治了贪官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是看到了希望,对市委、市政府开始有了信心。老丁,我们后续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要造成新的不和谐。”
“要怎么搞呢?”
“那些贪官自己或者亲友占的第二套以上的房子,坚决要收回来分给无房的老百姓,那些从中介商手里购买房子的人,是无房户的,只收缴中介商赚的钱就行了,房子不必要收回来,如果是买来囤积的,就同样要收缴,交给中介商的钱,政府从中介商手中收回来以后,还是要退还给他们的。如果房子已经装修,也要合理估算装修价格,将装修费退还给他们,毕竟老百姓挣几个钱不容易。”
丁希刚说:“书记,我都记下了,晚上整理出来,请您过目后通报给钟子才书记。”
“好,这只是我个人意见,让钟书记他们参考吧。”
车辆下了江堤等待轮渡,车上的人都下来了,看见江边的沙滩上,有很多牛在晒太阳,午阳问:“冯书记,你们县还有人养了那么多牛呀?”
冯映辉说:“是的。我们县有个村养肉牛已经十几年了,养500头以上的专业户有120多户,养几十头、两三百头的散户,就有300多户。”
“现在牛肉价格那么高,利润很可观吧。”
“书记,牛肉价格是高,可我们现在遇到了瓶颈,眼看着要走下坡路了。”
“噢,说来听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