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观念的不同,祖文总觉得同样是死罪,但似乎谋杀这个罪名更能让人承受。可是叛国,何来的叛国呢?
“过去的事情太多,三言两语难以叙述得清,不过按照现在的事件解释,倒是可以简单说清。”
“父亲,那您就说说吧。”蕾雅带着请求的目光,那目光太美,究竟谁能拒绝呢?
“毫无疑问,死的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托拉明将军说道,“至于怎样重要,洛里斯国王并没有说。”
“可是杀死什么样的人会被当作谋害了自己的国家呢?难道他是国王的亲戚?”将军看了女儿两眼,祖文只是感觉全身不自在。
“你们讨论的地方不对!我的父亲根本没有杀人,而是,他到那里之前那个人就已经死了——”他不敢多说,生怕让问题变得更难理解。
“即便你说的不错,事情依旧不会因此改变。问题出现错就错在是巴苏特亲自率人抓了他,而不是我,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汗宁叔叔平反的机会渺茫?”祖文听到蕾雅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好像蕾雅不光熟悉他,也一样熟悉父亲。
“不过,将军,倘若我们有证据的话,难道不可以跟国王陛下证明父亲的清白呢?”
“现在就算你能抓到真正的凶手,同时让他认罪也没用——”将军停顿了一会儿,喘了口气:“你们并不了解洛里斯的脾气,他不是那种用道理就可以说服的人……”
“难道,难道就让汗宁叔叔等死吗?”蕾雅说,祖文心想如果被抓的是自己的话,她是否会这样向她的父亲请求呢?
“不,我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从惩罚上降低一点,至于证明他无罪的东西,我看你们还是放弃吧。”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绝望,祖文总觉得自己被一种很大的阴影遮蔽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连将军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也会落到如此的田地?难道国王真的如他所描述的那样?不管将军怎么说,他心里已经开始嘀咕了。祖文豁出性命来到这里,又怎能不救到父亲回去呢?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劲,他站直了身子,对将军说道:“将军大人,无论怎样也求您救救我的父亲,就算让我亲自到国王面前对证也可以。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交换我的父亲……”
蕾雅弯着眼睛,冲他微笑了起来,托拉明将军则在一点点走近他,这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殊荣。他回想自己曾经见过国王一面,他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将军所说的那样不近人情,而是——
祖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一个拳头在这时已经正正的打在了他的颧骨上,酥麻的感觉瞬间窜入全身,他瞬时倒地。粗气在他的身体中涌动,他没来得及问到底是为什么,只禁不住舔了舔腮帮子,从嘴里吐出两颗血牙来——
“你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就立刻回去……带上你的弟妹……滚得越远越好!”将军分几次说完了这些话,这些话不光听起来让人生气,就连说这些话的人似乎也在承受着相当的愤怒。
祖文从将军府中跑了出来,尽管他听见蕾雅在他身后唤了他几声,但却无法回头。心脏在狂跳,喉咙愈发干热,没跑过多久,他的双腿也渐渐发软。路上溅开了一些血花,那是因为血液从嘴角渗了出来,脸上的肉一阵痉挛,血水要出来拦都拦不住。他用手摸了一下嘴唇,仿佛左脸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似的,手上也染上了粘粘的鲜红颜色,祖文忍不住在心里念叨着,“你该庆幸你的女儿就在身边,否则,你要是再打一下,我会让你付出四倍的代价!”
可是,他现在该做什么?他的剑已经遗落在将军府中——
不,我没必要担心,我根
他凭借自己的记忆来到王宫,甚至在路上,他将自己的马都给遗忘了,他因此多花费的时间不在少数。来到王宫的前门,两名侍卫分别站在两边,而城垛上有几个人在看着风景,看起来尤其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城门关闭,祖文没办法不通过这些人直接进去。
“来者何人?”一个骑马的从城墙一边走近,他立刻抖擞起来。
“请您禀报国王,就说汗宁大人之子祖文求见。”
只见骑马的人向城垛上的人将话复述了一边,然后那个人点点头。祖文仰头看去,看到太阳就生在他的身后,他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方能看到那个人脸上绽露的笑容。
城门打开,至少在这一块,他是畅通无阻的。虽然他没有指望太多,但既然国王答应见他,可能就表示他愿意听他解释关于这件事的经过。父亲若坚持不认罪,接着他做一个证人,父亲就可以轻松摆脱牢狱之灾。
他的心中太过兴奋,嘴里流的血他都喝了,而且还觉得十分美味。
在一名侍从的带领下,他来到了王宫的主建筑前。整个王宫与之前相比并不壮观,仅仅依赖打磨的石头堆砌出来的城墙只能这样了。这些石头的质地也并不好,偶尔因工匠选材的不慎重会出现裂痕,同时还会有部分脱落的,在王宫的墙角形成一个大坑。
总之,在此屹立十年的弗洛兰迪宫殿,就像一个从洛克伐城建造百年的磨坊一样,石头上透着土里土气,各种颜色,各种条纹交错其间,发觉有不平稳的地方又必须用木头或仅存的一些钢铁穿插起来,以保证必要的坚固。他不明白既然洛里斯国王有那么大权力,为何不好好修缮一下这个宫殿,难道说这附近的资源就那么短缺么?
侍从将他带到宫殿前,对他说道,“我要前去禀报一下,请在这里稍等。”
祖文点点头,又观察起了这个宫殿:一个被城垛包围起来的小房子。这是他能给出的最简单最能概括这个建筑的评价了。整个宫殿呈正方形,但外墙本身却是不规则的弧形,甚至从底部到顶上也不是垂直而下,由于雨水的浇灌,或风日的侵蚀,凸出来的外墙线中间向外鼓,凹进去的中间则在像里凹,感觉就是一个十分扭曲的货色。
上面是环绕着的露天走廊,与底下的四个面相衬,里面则是一些石室,估计是用来储存一些杂物或者武器之类的东西。在外面全然看不到里面究竟怎样,尽管祖文曾经进去过,但就如对外面的感觉一样——兴趣不大。
“你很幸运,陛下就在宫殿之中,我这就带你去。”
祖文朝着四周看了看,点头同意了。换做托拉明,他一定没想到这件事会进行的如此顺畅。
侍从从前面走,他从后面跟着,一瞬间的思绪让他想起,自己没有问对方究竟是谁的侍从。在老洛克伐城,稍有身份的老爷都会有随行之人,地位再高的还会有譬如奶妈、马夫、厨子、缝纫工、御用铁匠等等。有些大人喜欢女人,他们会想当然的招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为他们服务,白天陪他们游山玩水,晚上则陪着上床。
不过,这些规矩在其他几个国王的统治之下都被禁止了,但他们仍旧可以出去寻找“苗木”以插入自己的“种子”。
至于现在,因为国王统治的人数大大减少,所以供养不起太多高官。托拉明将军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个参与御前会议的人,除此之外,那几个人他都没见过。或许他在城中见过,但他也未必能够认识。
这位侍从带着他从王宫大院绕了一大圈,然后从一个小门进入。小门由三根看起来十分亮丽的木头撑开,上面雕刻了一些花纹。很久之前凡是有钱人家总会在门框周围包裹彩色绸缎,或是在墙壁上挂一幅秀着花草野兽的图画,但这些都因为材料的稀缺而变少了,甚至于在王宫中也没了。
进入这个门之后,整个宫殿就变得暗了起来,看起来不像是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这是哪里?”
“这是西书房,陛下在那里有关于洛克伐古老的历史。”
几盏油灯就这样将他照亮,也些许照亮了脚下的路,他随着侍从走着,很快,便到了指定的地方。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偏僻,祖文觉得自己的位置可能就在宫殿城垛之下。一扇木门打开,他看到了昏暗的房间里横亘着一排书架,上面堆叠着灰暗的书籍。
这个房间并不宽敞,所谓书架的长度姑且也是要比城垛的宽度少那么一些,大概方位就是与其交叉。他进了门,的确看到了另一排书架,在门的里侧,放着一张破旧书桌,整个书房只有书桌上的这一根蜡烛。正当他奇怪这根蜡烛是从哪来的时候,一个披着袍子的影子从两个书架中间露了出来……
“祖文少爷,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