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一石二鸟(1 / 1)

“是。”章楚生缓缓地闭上眼。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还只是个小混混,穷困潦倒,朝不保夕,那天好不容易偷了个肥羊的钱袋子,喝花酒的时候遇上了掏不出钱被老鸨丢出门外的玉兆和,他随手帮了一把,后来就有了来往和交情,知道玉兆和有个很争气的弟弟,知道玉兆和一天到晚在羡慕弟弟。

后来有一天,玉兆和找到他,说是要设局骗玉兆祥的钱,让他帮帮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玉兆祥这个老好人果然上钩,高价买差米,赔了一笔,差米卖出去,他再找人寻由头去闹,玉兆祥再赔一笔钱,生生吃了两回亏,殊不知,他手底下的掌柜被人买通了,一块害得他。

不止是米铺,还有其他的产业,玉兆和都多多少少动了手脚,因此骗了玉兆祥不少钱。五年前,玉兆和急急忙忙来找他,说是玉兆祥已经发现了他做的那些事情,还威胁他说如果他不知悔改,就要报官。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玉兆和当时眼皮子都不抬,笑道:“他姓玉,我也姓玉。他的东西,原本就该归我。”

“当时,他答应我们,只要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玉兆祥,玉兆祥的财产我们就能分到一半。当天夜里,玉兆和就把我们聚在一起,告诉我们第二天会下大雨,玉兆和一定会才从牛头山上过,我们只要出现在那里,把他从山上推下去,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章楚生用冷冰冰的语调说着当年的事情,一阵冷风吹过,在场的人身上不由起了鸡皮疙瘩。只有玉琳琅,忽然阴恻恻地笑出声来。

“玉琳琅,你笑什么!”玉寰连连摇头,推了一把玉兆和道:“爹,你快说说话啊!你不能让他们这么冤枉你!”

“冤枉?我爹难道死的不冤枉么?”玉琳琅突然出声,两眼泛红,冒着让人惊惧的杀意。

“我爹死后,我娘一直都很内疚。她说那日大雨,她原不该让爹抄小路从牛头山上过,谁都知道牛头山路不好,时常有旅人出事。我娘说,如果当时她再多叮嘱几句,或者陪着我爹走一趟,或许我爹就不会出事……”

“如今我才想起来,那日我爹要出门,是因为大伯你连连让人上门催爹,说玉小麟得了急病,急需钱付诊金,救人如救火……”

“我爹真傻。”玉琳琅一阵冷笑,“那就是畜生给他发的催命符,他为什么要接呢?明明知道这畜生吃人不吐骨头,冥冥知道这畜生劣迹斑斑,他为什么要接呢!”

“你别胡说!”玉兆和心中一阵慌乱,急急对张县令道:“大人,冤枉啊!我与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说这样的话!”

电光火石间,玉兆和想到了托词,“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被受人指使的!大人你看,他们身上都带了伤。一定是有人威逼利诱让他们诬陷我的啊大人!空口白牙定人罪名,我真是六月飞雪!大人,请您明鉴!”

一道视线直直落在章楚生身上,章楚生如芒刺在背。这一次如果不能把玉兆和拉下马,那他,还有他身后的那帮兄弟,这些年攒下来的家产肯定不保,不光如此,可能还会连累儿女。

“玉老爷当日对我们兄弟几人说的话,还言犹在耳,现下就不认账了么?”章楚生死死盯着玉兆和,玉兆和直指着章楚生道:“我与你素日无冤往日无仇,你为什么污蔑于我?难不成就是因为前些时候你要来讹诈我被我拒绝,就怀恨在心么!”

“讹诈?玉老爷果然如我所知,翻脸不认人!”章楚生冷笑一声,双膝一弯跪在张县令跟前,道:“张大人,今天我就是带着我的这一帮子兄弟来自首的!玉少爷所说的两桩罪名,我们都认!但是我们都是受了玉兆和指使,才犯下如此大错!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指认玉兆和另外一桩恶事!”

章楚生手指着玉兆和,道:“他,杀了玉兆祥的管家!”

“你血口喷人!”玉兆和连连否认,被张县令使了个眼神,被左右扣下来了。

章楚生道:“玉兆祥死后,他一家子家破人亡,当年被我们买通的他家的管家也被遣散。原本管家拿了玉兆和一大笔钱可以回家养老,可是那个人贪心,知道玉兆和霸占了玉兆祥的财产数额巨大,就想在走之前再让玉兆和吐点钱出来。当时,玉兆和恼羞成怒,随手用屋里的花瓶把管家砸晕过去,他知道那管家不可靠,后来再生歹念,用了根绳子生生把他勒死了!他生怕旁人知道,让我们把人运到山上烧了。玉兆和,你当真以为我们把人烧了么?”

“你……”玉兆和浑身战栗。

章楚生轻蔑一笑道:“你为人尖酸刻薄,市侩心狠,自己的兄弟都能下得了手,我们怎么能不防着你!那天你让我们烧了管家,我们生怕再出什么问题,就把他给埋了,埋之前,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他写给家乡老婆的一封亲笔信,上头写得明明白白,你是如何买通他祸害自己东家的!”

章楚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给张县令。

玉兆和面如死灰,狡辩道:“你随便写一封信,就想诬陷我?”

“别急。”章楚生摆了摆手,对张县令道:“我们把那管家埋在了我们推玉老爷下山的那棵老槐树下,大人您派人去挖,就能知道真假。”

张县令略一沉吟,着了左右去挖尸首,章楚生亲自点了刘癞子陪着去。

章楚生又道:“如果人证您觉得不够的话,我们还有物证!”

“什么物证?”张县令再问。

章楚生摇摇一指孙氏,道;“就在玉夫人孙氏身上!”

“你胡说什么!”孙氏花容失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刹那间,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

章楚生鄙视道:“管家在心中提过一句,说是自己拿了钱就在金玉满堂给老婆定制了一条金项链,当时我们都穷疯了,就把管家身上掏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我们当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前几日,玉夫人再次找到我,说要让我想办法好好对付玉二小姐……”

“唔……”

看热闹的人再次发出一声惊叹,纷纷将同情的视线转向玉琳琅身上。

章楚生继续道:“直到那次,我才在玉夫人身上发现了那条金项链……”

孙氏不知何时,已经将手护在自己的胸前,面色大变,章楚生叹了口气道:“孙氏,你连死人身上的东西都敢扒下来戴在身上,就不怕厉鬼缠身么。别藏了,我知道你贴身戴着金佛像,你掏出来看看吧……坠子是个佛牌,其他都和普通佛像无异,只是在不起眼的位置刻了管家娘子的名讳,方云。”

“不,不可能的……”孙氏低着头想要躲开,张县令使了个颜色,左右差役上前道:“玉夫人,对不住了!”

玉寰哭喊着扑上来:“谁敢动我娘!”

还未出口,忽而手边一阵剧痛,她回头,只见宋正双眉紧锁,一双手狠狠扣住她的手腕,只轻轻一拉,她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孙氏“嚎”了一声,差役已然从她的脖颈上摘下项链,只细细一看,果然见吊坠的圈上,刻着细细小小的两个字——“方一”。

“这是我自己买的……”孙氏哑然无声了许久,方才争辩道:“这是我自己买的。我不知道什么方一,一定是有人害我。”

“上一回在温泉山庄,玉二小姐就说过在,玉夫人和其他两个小姐总是上她家里抢东西,原来都是真的,连死人东西都不放过……”

“丧心病狂啊,怎么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骗了家财还不够,非要把人弄死,还要杀人灭口。这一家子……”

“知热知面不知心,算是我们看错了人!咱们走咱们走,在这污了我们的眼!”

“……”

渐渐的人,人越走越多,孙氏还在说:“这是我自己买的项链。我不认识什么方一,你们相信我,你们别走啊,公道在那里,怎么能有人青天白日冤枉人?”

玉琳琅浑身战栗,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烧得她红了眼睛。

“你还好么?”宋正担忧地问她。

玉琳琅摇摇头,径直走了两步到孙氏跟前,一字一句道:“金玉满堂卖出的每一件东西都有登记在册,他们只要拿着这个项链去金玉满堂一对,就知道这东西的主人是谁。”

孙氏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玉琳琅捏着拳头,对张县令道:“大人,我也要告状,就告孙氏买凶伤人!我就是苦主!”

孙氏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急急在四处寻人,总算见到了君夫人,面上一喜,摇摇一指道:“不是我,大人,要害玉琳琅的不是我!是君夫人,君夫人说玉琳琅退婚折了君家颜面,让我务必找人杀杀她的威风,让她哭着跪到君府的门口,是君夫人撺掇我找人教训玉琳琅的。也不是买凶,只是教训教训!你说是不是啊,君夫人!”

君夫人面色铁色,连连摆手道:“玉夫人不要胡说!你玉家的事情与我何干!胡闹!”

说完她甩袖就走,孙氏张着嘴还要辩解,张县令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糊涂的话来,连忙让人把她扣下。

张县令来得急去得也急,他来之前,玉府还是张灯结彩,歌舞升平,人声鼎沸,他走后,院子里一下子空空落落的。

唯有后院戏台上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兢兢业业地咿呀唱着“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玉寰瘫坐在地上,许久以后回过神来,扑上来要撕玉琳琅——

“你这个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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