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也不怕众人口舌,更不怕旁人窥破其“吞元噬身种道**”的秘密所在,他对风紫筝大声言道:“紫筝,这一套‘吞元噬身种道**’乃老夫一世心血所化,与那道家‘凝丹结气’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比之他们,咱们的更加直接且霸道非常,你只要记好了这吞噬法门,循序渐进,日后定能雄霸天下,来,你低头过来,老夫这就传将于你吧。”
天心不由心道:“这道家‘凝丹结气’往往需要大鼎药炉,珍稀药材,天火地水做引,当然若有三味真火与真阴之水,那更是上上之法,这烛九阴说他的‘吞元噬身种道**’与之相近,可是四下观之,也不见他有这些法门灵宝,他拿什么做炉,又拿什么做鼎,叫人好生琢磨不透。”但那烛九阴一脸正色,显然不是故意做作,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了。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了,天心就这般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烛九阴与风紫筝,若他真是传授也就罢了,若他真的胆敢藉此伤害风紫筝分毫,他必全身而上。
而这时风逸与福眉也渐渐的体力不支,众人都围着他二人低头细语,小声喝彩,二人气喘嘘嘘,旗鼓相当,眼看都要力竭而衰,偏偏咬牙只为争强好胜,众人看的明白,也不劝阻,只待他二人自己罢手,因为二人出手之间,已经毫无杀意,只有格挡击打,好似寻常人家孩童打架一般了。
天心注意力皆在场中风紫筝身上,但见她频频点头,似乎有所领悟,又绣眉微蹙,好似烛九阴那“吞元噬身种道**”颇为深奥难懂,只是二人虽细语交流,但却大大方方,并不避讳场中众人,只言片语也不时能传入天心耳中,天心知道门派有别,也不刻意偷听。
他心神此时皆在冥顽不灵,步入对方算计的风紫筝身上,但又不能用强,心中纠结,但他还是相信小师妹善良单纯,只是果敢心快,头脑一时简单,随着她一时性子,日后慢慢解释安抚,定能转过弯来,一扫她心中阴霾不跃。
但是,女子不比男子心胸,天心他涉世未深,不明女子一旦醋意大发,理智也就基本丧失殆尽,他还一本天真,等的慢慢安抚风紫筝,可是,若不经历这一步,他又何时能够长大,何时才能够认真这形形色色与之同生共死或擦肩而过的人。
忽然,烛九阴一阵狂笑之下,风紫筝面容也逐渐舒缓,显然,她已经心领神会,烛九阴也功成身就,而她此时的动作,则深深烙进了天心的心中,让天心不禁扪心自问:“自己不去阻止风紫筝走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听见烛九阴对风紫筝道:“好徒儿,你资质上上之佳,老夫喜不自胜,这吞噬之法已经悉数传教于你,你日后一定铭记,蚂蚁不可一日吞象,但终可吞象,为师这残废之躯便是心急贪功,毁了体内真元,心有天大,才能装天,若心只有地广,那便按部就班,先装大地,来,为师将体内残余真元悉数馈赠于你,紫筝徒儿。”
说完,烛九阴瘦弱的身躯忽然笔直挺立,他正襟危坐,手臂成怀抱阴阳之势,果然功法出自道家,但见他一身破旧衣裳“噗噗”而动,胸口一起一伏,一张嘴,一颗“金光灿灿”的大肉球滚出在他手心。
众人中皆如马王爷、牛王爷、彭真等人,见多识广,不禁开口道:“这便是修者一生之中得以凝聚而成的真元,啊,这烛九阴吐出自身真元,他焉还能有命在?”
天心虽然也偶有耳闻,说修真之人,人人体内都有结丹真元,而他却从未亲眼见过,只当这些尽是些以讹传讹的东西,不想此刻真的耳听目见,不由让他想起这功法的名字“吞元噬身种道**”,心中想道:“难道……难道……难道这烛九阴以他自身为鼎,凝毕生之真元,种道于风紫筝身中,而他继而灰飞烟灭,从而将传人一蹴而就,送至三界之巅峰。”
天心想到了一半,但并未完全猜到,这“吞元噬身种道**”,最厉害之处便是那吞噬之法一旦大成,便不是你自己凝结真元,毁身种道这么简单了,而是对方功法若强于你,他便可对任意弱者强行吞元噬身,那么在风紫筝与烛九阴面前,人人都为炉鼎,人人都为药引,而随着他们自身的越发强大,就似刚才烛九阴亲口所讲一般,蚂蚁吞象,吞天吐地,皆不在话下。
风紫筝一愣之下,烛九阴笑道:“好孩子,为师这辈子已经形同废人,如死人一般无二了,身死心灭能与你结缘,老夫此生也就无撼了,你张开嘴巴,收下这真元,传承为师这毕生心血。”
风紫筝见烛九阴竟然不惜毁自身真元为自己种道,心中感激,泪水夺口而出,她本想张口劝阻烛九阴大可不必如此,她与天心,本也无甚深仇大恨,只为那情字难缠,万万不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真的不要性命。
不料,她刚一张口,一道金光闪过,只感觉,有拳头般大小的东西入口滑落喉间,瞬间直入丹田而去,她心中一股暖意直冲四肢百骸,一股意念生出,似乎浑身上下已经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她一惊忙道:“前辈,你怎可……”
烛九阴失了真元,本就残废的身躯一下疲软,而重伤之下的玄冥更是用尽全力,将其直立于怀抱之中,风紫筝走上前握紧烛九阴干枯的双手,泪水在眼眶中滚烫般打着花儿。
烛九阴用尽那残留一丝的声音道:“紫筝徒儿,你可知道,师父这一身残废,虽然是自己当年一时急功近利,功法不足而吞噬了比为师自身更为威猛的真元而至,但实则你可知道,当年诱使为师这般做法的那个人,是……是个……是个……女人。”说完他大声的喘息起来,显然异常激动,想来是他弥留之际,忽然想起了心中往事,心绪难以掌控。
玄冥在身后接口道:“小妞儿,你已经做了我大哥的衣钵传人,你要知道,害我大哥之人,其实是他自小青梅竹马的同门师妹,她为了已解后顾之忧,好与贼人私奔,哄骗大哥吞噬了强人真元,致使真元膨胀,毁了自身经脉,从此她们下落不明,大哥苦苦维系体内残余真元,不想他一世心血促成的“吞元噬身种道**”从此埋没芸芸三界之中,也为了等来那一对私通男女,不料千百年来,对方毫无动静,想来也早已经身死心灭了吧,而你们是这千百年间唯一闯入这万阴洞之人,而小妞儿你心地善良,幻境之中对情郎仍一生一意,颇对大哥口味,本犹豫在你们三人中传下衣钵,不料半路你情郎杀出,居然你与大哥有异曲同工之情感纠葛,同为受害一方,大哥更加坚定了收你为徒之意。“
风紫筝征在原地,她看了眼这眼前三界大凶,忽然间便成了自己的恩人,世事无常,令她心神不宁,又想起了身后移情别恋,自毁誓言的天心,心中更是悲痛不已,她忽然开口道:“前辈,那一对狗男女到底是谁?你为何不将他们名字公诸于世?”
玄冥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已经过去了千百年,而那与之私奔的也正是我们同宗而出的好兄弟,从而迫使我们十二兄妹之间生出隔阂,四分五散,生的生,死的死,大哥一生之中,最恨移情别恋了。”
风紫筝愕然,她抬头望向烛九阴,见他枯扁的面庞上,已经不见了生气,深陷的双目紧闭,而那双目两侧,赫然有几滴眼泪残留,看的出,这位大凶,临死之际,自己无力回忆,而玄冥代他叙述之中,他还是想起了那荒唐难舍的一段情,而这眼泪,不知道这眼泪是为谁而落下,为他青梅竹马的师妹?还是为他自己?
玄冥看着怀中的已经死去的烛九阴,他不由叹了一口气,说完,单臂怀着这位大哥,另一只手探下烈焰墨弓,伸手递与风紫筝手中,风紫筝慌忙接过,只听玄冥在她耳边耳语道:“‘聚魂集魄草’非烈焰墨弓不能取得,我遁去大石,你可拿箭破开,取那神草,你好自为之,我们仇怨,你不必记挂于心,爱恨情仇,切记不可太过身陷。”
不待风紫筝有所反应,玄冥抱着烛九阴忽然不见,只有风紫筝看的清楚,二人在一大石处忽然隐没,不见了踪迹。
看来,刚才玄冥无故消失,也从这大石处隐没,只是若他不去提点,众人对这洞中本就不熟,加之光线昏暗,还真是无人知晓他们行踪去处。
而风紫筝默默的看着那大石,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烈焰墨弓,心底忽然攒起无穷无尽的力量来,那烈焰墨弓似乎也跃跃欲试,发出焰焰光芒,似乎也为找到新的主人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