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食,医王慈爱地看着木雪舒,淡淡地说道。“雪舒,这两年为师把所学的都传授给你了,你也是时候验证一下自己的成果了。”
医王看着皇宫的方向,面上淡淡的忧伤让人心疼。木雪舒虽然不知道他和哑婆婆之间有什么故事,可木雪舒相信,他们深深地相爱着彼此。
“师傅……”
鬼谷医王笑着看向一脸茫然的木雪舒,执起木雪舒的手臂,“雪舒,你跟为师来。”
医王将拉着木雪舒上了鬼谷最高的高峰上,指着皇宫的方向,“为师一直都知道,雪舒从来都不属于这里,雪舒应该属于那片皇城。”
因为木雪舒心中有恨,所以,她应该去了结一些事情。一个心里充满了仇恨的人,是不会快乐的。
“……”木雪舒抿着唇没有说话,目光却紧紧地盯着皇城,木雪舒眼睛里各种复杂的神色。
“雪舒,为师希望这次回去,你能够很好地解决这件事情,你要记住,一个人不能被仇恨牵连一辈子。所谓爱之深,恨就有多深。所以雪舒,出气了就收手吧。”医王语气中充斥着淡淡的忧伤。
“师傅,那么你呢?”木雪舒看着医王,淡淡地说道,她从来都没有问过医王的事情,所以,他做了自己两年的师傅,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对于他的事情,她也一无所知。知道她他跟哑婆婆有千丝万缕的牵绊。
“雪舒,为师知道,你心里的恨很深,可这世界上,不能只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鬼谷医王像是想起了什么伤悲的事情,眼神落寞地看着皇城,就像是要穿透那座牢固的城墙,去看城墙里的某人。
“我和你口中的婆婆是青梅竹马,她唤作林秀,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他们家的一个下属,我们二人虽然是青梅竹马,可她的身份高贵,而我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秀儿。可秀儿从来都不嫌弃我的身份,执意要与我在一起。可她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我们二人在一起。后来,他派人将我赶出林府,并让人打断了我的双腿,若不是后来净月教的圣女镜音所救,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说着那些过往,医王眼中点点星星的泪光闪动着。
“当时的自己心里除了仇恨支撑着,就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着。我苦学医术,为了治好这双残缺的腿,我尝遍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可我当时的仇恨太深,也正是因为那样深沉的仇恨,让我坚持下来了。我的这双腿竟然被我治好了。”医王撩起裤脚,露出膝盖,上面的疤痕还没有完全消失。
“这双腿能够站起来的时候,我满心想着复仇,我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和净月教的圣女成婚。我利用鬼谷的势力和净月教的势力,挑唆林家的仇人杀了林府所有人。可我却没有想到的是,林父将秀儿送进宫了,绝了我和她之间的往来。”
“林府败落之后,秀儿进宫之前来见过我,她对我说,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今两清了,她谁也不怪,就怪这宿命。”记起那日秀儿哭的肝肠寸断,她决绝地甩袖而去。“她说,她与我的情谊从此恩断义绝,她不会复仇,可她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我。”说至此,鬼谷医王已经老泪纵横,往事不堪回首,可若是执意回首,留下的只有痛苦。
“自从那日起,我们中间隔着一堵高高的宫墙,或者,隔的比一道宫墙还高的恩怨。我只能仰望着头顶的星空,会意着她的笑容。那时候,我才发现大仇已报,可我终究失去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赢,我输了,我输了整个世界。”这么多年压抑在心里的话,如今对着让人说出来,心里轻了不少。
“后来,我们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我每天都在打听着她所有的事情,可宫里的消息根本很难得,我对她的了解也越来越少,可我知道皇上对她很宠,后来,因为当时圣宠一时的明妃落胎之事,她被人牵连打入冷宫之后,我再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了。”
医王向着断崖边儿走了几步,看着深不见底的断崖,医王脸上的忧伤更甚。“你知道这儿跳下去的人会怎么样?肯定会粉身碎骨的吧。可有人偏偏就从这里跳下去了。是我害了她。”
医王闭上双眼,落寞地说道:“她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净月教的圣女镜音,她知道我爱着林秀,所以,她选择了这种方法,只是让我记住她。我确实记住了她,可我还是想着秀儿,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负她,也不会复仇,既然宽恕可以给自己一份最珍贵的情分,又何必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雪舒,无论如何,为师不希望你走上为师的旧路。”
“宽恕是所有人最难做到的,可雪舒,为师相信你是善良的孩子,不要让自己后悔。”
“师傅,对不起,徒儿做不到,徒儿和师傅的情况不一样,徒儿与他是杀父之仇,徒儿若是不报此仇,徒儿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弟弟。所以,师傅,徒儿绝不会后悔。”木雪舒紧紧地握着垂在身侧的手臂,看着皇城,眸中满是仇恨。
“唉,”医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一切斗听天由命吧。只是,为师不希望将来有一日你会后悔。雪舒,为师尽力了。回去吧。”
医王再没有说什么,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而木雪舒站在断崖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深崖,我绝对不会是师傅那样的,我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北疆的落霞峰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看着山脚下的那些花草,眸中竟有泪水。只是,“殇,今日我来给你做陪练。”随着话音刚落,杜若初一身血红色的劲装出现在这林子中,“教主。”沉声说了两个字,再也没有多说,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从他撇姓名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落霞峰上的一个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月教教徒。杜若初是他的主子。
“殇,本教主说过,你不必如此。”杜若初微恼,咬牙切齿地看着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儿的木泽,如今的殇。
“教主,属下是教主的下属,本该如此。”木泽面无表情地回道。
杜若初气极反笑,“既然如此,你身为暗月教的下属,本教主有任何吩咐,你都会想尽办法做到是不是?”
“是。”殇犹豫了一下,下一刻却坚定地应了一声。
“好,很好,既然如此,本教主现在心情不佳,本教主命你想办法让本教主的心情好起来。”杜若初眯了眯那双狭长地眸子,眼里闪过一丝狡洁,勾起唇看着他冷声说道。
“……”殇闻言,身子僵住了,抿唇没有吱声儿。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呵,怎么?本教主说话你听不见吗?”杜若初好像看不见他的窘态一般,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貌似很喜欢这种感觉,打破他脸上的那张冰冷的面具。
“属下甘愿受罚。”说着,殇跪在杜若初的身前,冷声说道。
“本教主偏偏不会罚你,木泽啊木泽,就算你改了名字,可你的心思还是没变,改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杜若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倔强少年,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本教主说过会帮你报仇,你为什么就等不及了呢?”
“我木泽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教主的好意木泽领了,可这血海深仇,我会亲手向那狗皇帝讨回来。”木泽眼中的恨意这个时候尽显,自从两年前听到姐姐**在冷宫之后,木泽对冥铖的恨意越来越深。如今这个世界上自己再也没有了牵挂,就算倾尽所有,此仇必报。
“呵,你斗不过他的。”杜若初觉得,他的眼里除了仇恨,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事情,那么自己呢?自己在他的眼中到底算什么呢?这两年默默关心着他,可他到底感受到了吗?
“教主,属下要练武了,请回吧。”木泽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声下了逐客令。
“木泽,我杜若初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我倾尽所有,帮你复仇,可你为什么老是要将我排除在外,木泽,你到底有没有心?”杜若初看着那张面瘫脸,她突然觉得好累。说到底,追逐着他的脚步走了两年,可两年的时间,他的心里竟然没有自己任何位置,那自己这样做还有什么意思呢?
“教主……”
“木泽,本教主讨厌你,从今日起,没有本教主的命令,你不得踏出落霞峰半步。”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决绝的话语,只能将他禁锢在这儿。木泽,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狠心呢?杜若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木泽,拂袖而去。
将军,我现在才知道,追一个人好累。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吗?
“若初……”木泽叹了一口气,呢喃了一句,声音很轻,轻地被风声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