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天气开始转凉,但还没有严冬那般彻骨的冷,可我却蜷缩在榻上瑟瑟发抖。。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这样的怕冷似乎是禁锢了我的枷锁一般,从八月份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出过屋子。
‘侍’‘女’桃儿推开房‘门’,挑起厚重的帘子进来,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杜小姐,将军派人送了披风过来。”
我淡漠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貂皮披风,却没有多说什么。将军每年都会送来各种‘毛’皮的披风,可我却从来都没有穿过。
桃儿似乎习惯了我态度,没有理会我的态度,自顾自地说着,“杜小姐,将军待您真好,这披风可是将军才猎来的貂儿的‘毛’皮制成的,将军好像受伤了。”
闻言,我平静的内心有了一丝‘波’动,他受伤了?
我知道他很好,好的让我变得无理取闹,好的让我肆意地抗拒着他,好的让所有人羡慕着,可将军,您明不明白,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好。
“今年的火盆已经摆在内屋里了,管家多送了两个来,将军还为杜小姐亲自打了暖炉,模样看着很是‘精’巧,小姐你一定会喜欢的。”桃儿忙活着将手中的披风给我穿上,可是嘴上却没有停下来,全都是将军的好。
可桃儿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这样的好对我来说是就好比一场噩梦,让我无法摆脱的梦魇,我讨厌那种虚伪。
桃儿继续在我耳边唠叨着,可我的思绪早就飞得很远很远。
明日就是杏‘花’村的祭日了吧,记起那日北疆军队屠村的场景,我觉得身上的披风让自己越来越冷了。
将军,你可知道我恨透了你吗?你可知道我深深地记得你是我的弑母仇人,你可知道你对我的好只是一场笑话。
黑夜是我最恐怖的时候,我总喜欢在屋子里点满蜡烛,直到亮如白昼,我才能勉强睡得着。
梦里,又是那个梦魇。黑通通的‘洞’里,我蜷缩着身子,透过唯一的一小点缝隙看着外面的血‘色’,耳边全都是恐惧的叫喊声,还有临死前不甘的呼声。
最后,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剑指向不哭不闹的母亲,毫不犹豫地戳进母亲的腹部。
“娘亲!”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应该是我吧。
娘亲拉着我,笑着说道:“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儿地活下去,为你父亲报仇。”
“孩子,记住北疆宇文安家,他们是你的杀父弑母仇人。”
“孩子,好好地生活下去,虽然活着很累。”
“孩子,我的‘女’儿,其实娘亲早就累了。”
“……”
疲累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听不到了。
“娘亲,娘亲。”午夜梦惊乍醒,看到屋子里明亮的蜡烛,还有一颗亮如白昼的夜明珠悬空在屋顶,我的心里稍安了一下。
抚上‘胸’口,那触不到,‘摸’不着的刻骨铭心的痛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变。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一声温润的担忧声在耳边响起,我才惊觉将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面前。
我没有看他,或者在母亲的忌日里,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对于他,我只有沉默,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时间久了,若不是梦中惊醒还会叫唤娘亲,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说话了。
“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将军淡淡地笑了笑,温润的笑着,扶我躺在**榻上,轻柔地拍打在我的背上,就像小时候母亲总会这样哄着我安睡,“安心地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因为他的一句承诺,困意袭来,我渐渐在他的拍打中睡着了,比平日里都安稳。
次日醒来时,已经巳时了,将军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了依赖他的习惯,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杜小姐,您醒了?”桃儿进来的时候,手里又拿了一件素白‘色’的棉袍来,帮我穿上之后,又叫外面侯着的丫头打来水,我净了手,桃儿又帮我将昨日的貂皮披风取来系上,我没有拒绝。
这件披风是我唯一没有拒绝的。或者,我也懒得再拒绝了。
穿上披风,桃儿又将他亲自打成的暖炉递在我的手里,我便去给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向来都不喜欢我,和平日里一样,老夫人“说教”了一番,许是觉得无趣,便放了我回去。
我没有回陌居,去厨房里做了几道简单的菜食,便领着桃儿出了府,买了纸票和祭奠的东西,便向京郊外的那片桃林走去。那里是我为母亲立下的衣冠冢。母亲的尸首不在北疆,还留在故国,齐国。
剥开杂草,走到被长长的草木围住的那个小小的土堆面前跪下,一声哽咽的“娘亲”就从我的口中不自觉地发出。
桃儿惊喜万分,立即蹲下来抓着我的手臂,“杜小姐,你会说话了?杜小姐?”
原来,我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个哑巴,这样也好。
接下来我再也没有发出一个字,我不想说话了。
娘亲,你跟爹爹在一起了吗?
娘亲,我真的很想你。
娘亲,这样活着,真的很累。
娘亲,我好像爱上了我的仇人,我该怎么办?
娘亲,我很想去找你,我快要坚持不下来了。
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我感觉心里纠疼万分,沉重地让我变得呼吸困难,娘亲,下辈子我再也不要你做我的娘亲。
纸钱落了一地,风轻轻一吹便随风而去,因为风让它有了方向,可我为什么觉得这么‘迷’茫呢?谁可以带我往前走呢?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声,“小姐快走,小姐。”我顺着桃儿的身后看去,原来是一群流民,许是我跟桃儿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盯上了。
我淡漠地看着他们眼中如饿狼一般的幽光,随着桃儿起身。
那些人已经冲了上来,将摆在坟前的祭品你争我夺地瓜分完了,他们又将贪婪的目光放在我和桃儿的身上。
握住桃儿发抖的手,我们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许是没有了耐心,他们向我们扑了过来,那条貂皮披风被他们撕扯下来,我瞬间觉得寒冷彻骨。
身上的棉衣,银子,都被他们抢去,我该庆幸他们还有点儿人‘性’,没有撕破我最珍贵的贞洁。
躺在坟墓前,我看着我亲自刻下的墓碑,泪流满面,母亲,这就是你想要我活着的生活吗?我好累。
我的全身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着,不知羞耻地躺在这里多久,耳边哭哭啼啼的声音就像与我隔绝了一般,我什么也听不到。
或者,这个整个世界与我隔绝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或许,我要去找娘亲了吧。
娘亲,你愿意见我吗?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吧?娘亲,其实我还是爱你的吧,虽然你丢下我那么长时间。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软软的榻上,屋里的温暖让我明白,我还活着。很残酷的事实吧,可我还得苟且偷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
这次桃儿没有进来,或者说以后也不会进来了,进来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比桃儿年小,也不多话。
习惯了桃儿叽叽喳喳的唠叨声,我还是想知道桃儿的下落,生病了?那过几天会不会回来?
想着,我便坐起身,下了榻也没有披件衣物,拉开‘门’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身子瑟瑟发抖,“杜小姐,您要去哪儿?”身上多了一件披风,和原来的披风一模一样,只是,我知道这是另一件。
没有理会‘侍’‘女’,我提步向桃儿的房间走去。可是里面没人,疑‘惑’地看向跟来的‘侍’‘女’。
那‘侍’‘女’显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桃儿姐姐前日悬梁自尽了。”
死了吗?呵,每个人都可以死,为什么她却没有死的权利呢?受辱之后,桃儿又怎么会活下来。可同为‘女’子,她却只能抛弃尊严,苟且偷生。
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阵眩晕袭来,我又一次陷入黑暗。
就像那年黑通通的‘洞’里,没有一丝亮光,我的生活一直在黑暗里,我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地把黑夜装扮成白昼的样子呢?
失落地走出桃儿的房间里,那天,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无情无‘欲’的自己将自己关在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单独空间,为我的‘侍’‘女’祈祷,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我虽然苟且偷生,可我还是有血有‘肉’,会冷,会痛的。我从来都不喜欢我身边的人离开我,因为离开就代表着我再次被抛弃了。
晚上,果然将军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或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来,我可能在等他吧,等待他给我的一点点温暖。
是的,我承认了,我贪恋他给我的温暖,我贪恋他给我的溺爱,我甚至开始想,如果忘记了仇恨,被他这样**着,会不会让自己更快乐一点呢?
这个晚上,我第一次感觉到将军的怀抱很温暖,暖的我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这样主动的依赖取悦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