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如烟,密匝纷扬。
街道上灯火通明,人的气息倒也非常浓郁,处处张贴着红艳艳的纸账,一个又一个倒着的福字,在那里彰显着,新年抵达的喜悦。
逍遥和要离折身返回魏国,刚刚好是新年之际,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丝毫没有被严寒而影响到情绪的低落,几乎处处都是如火般的气势,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光晕流转,照在地面的雪上,白里透红,一片冬季的暖然之色。
“咱们两个在进入魏国的过程当中,见那些偏僻的小村落因为大雪压塌了房屋而难过,和京都里面欢腾的气氛还真是两种样子。”要离有几分感慨,大王脚下就是不一样,一个国家的人所过的生活都不一样,何况是不同的国家。
见了那么多的地方,魏国还算是好的,贫富差距最大的还属赵国,上层喜欢享乐,就苦了底下的百姓。而如今魏国一切好的底子,都是魏冉给打下来的,如今倒是有几分过河拆桥的感觉。
逍遥拢了拢披风,细茸堆砌在脖颈处,密不透风。因为没有武艺在身,不像要离那么,扛得住冷风侵袭,纵然身上被披风包裹,走起路来也觉得寒冷,从腿部蔓延上来,一个哆嗦,说道:“别在那张望了,赶紧去韩府吧。”
要离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上了台阶,不断的去敲着侧门。正门往往只有迎接大王的时候才会打开,所以两个人选择来敲侧门,不一会便有人来开。
下人见过要离和逍遥,一见就满目惊喜:“这新春刚到就来了这么大的礼物,相爷肯定高兴坏了,不过今儿个相爷入宫,至今还没回来,两位怕是要等等了。”
说罢上下打量了要离一番,那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古怪。
这一路上逍遥给要离买的衣裳,全都是杨妃色,粉粉嫩嫩,似乎要赶紧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孩子。
要离一直觉得不大得劲,“可是难堪?”
下人哪里敢说难看,但也说不出来漂亮,面色有几分古怪,不知如何形容,总觉得就像是一个颇为英系的男孩子穿上了女装,要多不和谐就有多不和谐。
逍遥在那翻了个白眼,心说连城的下人和连城一样事儿多,穿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催促道:“赶紧领路去。”
下人嘿嘿一笑:“姑娘穿着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不合适,我见过姑娘之前穿的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威风极了。”说完,立马麻利的转身,迎着两人进去。
两人进了正厅以后,便有暖炉被端了过来,逍遥仔细的考了烤火,觉得自己活了。
要离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暖茶,虽说不怕冷,但也不喜欢冷,暖暖的感觉在身上蔓延开来的时候,身上舒服的打了一个颤儿,舒了一口长气:“这样冷的天赶了快两个月的路,根本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们吸取教训可好?”
连城没有娶妻,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家里的事情全是管家在打理,听说两个人来了以后,管家急匆匆的进来,弯腰道:“相爷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两位之前所居住的院子一直有人在打扫,今儿个天寒地冻的,之后也不早了,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带相爷回来,我一定通禀。”
这边话刚说完,就听见外边有下人急匆匆的叫着:“老爷回府了!”
管家有些意外,毕竟是宫里面夜宴,总会回来得这么早,但他也没说什么,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连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早就已经听下人说这两人回来了,但是并没有过多的表示,脸上都是疲倦之色,在上首坐下以后,姿势有些松散,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少见的。
逍遥起了坏心思,在那笑着问:“可是这皇宫的饭菜不合心意,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除夕夜宴往往要到后半夜才会结束,如今天刚刚黑下来,就已经回来,明显是才过了一半。
连城也不接话,就在那儿坐着,闭上眼睛休息,过了半饷,不见逍遥继续说话,睁开眼睛道:“你这人心思坏,嘴也坏,抓住了一点,肯定说起来没完,怎么不继续说了?”
逍遥冲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连城和逍遥肯定是有一定默契的,一见对方的反应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随便找了个理由:“入宫以后就一直胃疼,如今胃也不舒服,没吃什么东西。去做点暖胃的饭菜了,你们都下去帮忙吧。”
屋内的婢女欠了欠身,通通离开。
在人离开以后,逍遥才正色说道:“你身边叫人安排了细作。”
“我知道,之前给你寄了许多的信件,也不见你回信,后来你寄来一封信,开口只提婉兮和叔叔没事儿,我就知道之前给你寄的信,没有落到你手中。”连城的反应还算是很迅速的,在察觉到了这一点以后,立即就着手去查看送信之人,只可惜晚了一步,人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居然这么有本事,你我之间联系,也会被阻。”
逍遥知道是自己妹妹,但是也没法往出说,只得岔开话题:“你身在高位,盯着你的人不在少数,身边的人被污染了也是当然的。要我说不如辞退官职,随我去游山玩水,岂不是快哉?”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连城坚持的摇了摇头。
逍遥切了一声,本就是合而动,不合而止,可连城偏偏像是定在了这里一样:“礼王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如此放心不下?”
连城指了指要离,直截了当的问:“你可能将她扔下?”
要离正在默不吭声的吃着糕点,心里面点评着,到底是比婉兮那里的差上一些,结果火药突然就指向了自己,眨着无辜的眼睛好半天儿,仍旧不忘咀嚼着嘴里面的糕点。
“当然了,你没听过女大不中留这一句话吗?她自个儿就会走的。”逍遥成功的将视线拉回到了自己身上,对于连城用这种方式打比喻,感觉非常的不恰当。
“我不与你犟嘴。”连城的眉心有些疼,用力的按了按,留下一两道红印子:“礼王这一次糊涂了,明明在等个三年到了弱冠,魏冉不还政也得还,在那时有所动作也是名正言顺。可也不知从谁那儿听说,魏冉要废他,居然先下手为强。”
魏冉有先帝的遗言,辅佐大王到弱冠,这也是一些老臣支持魏冉的原因,可是魏冉却没有废掉大王的资格。倘若她真的这么做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必然是那些老臣。
礼王先下手为强,虽然夺回了朝政上的指挥权,并且将长公主撵走,但是长公主这些年的政绩有目共睹,如此作为未免寒了大臣的心。而且又没有将长公主杀死,反而是将人放走,放虎离山,后患无穷。
“还能有谁?那个兰花公子宇文毓呗。”逍遥虽然不大关心,但也听人说过一些,这件事情做的的确不妥,明显是受到窜弄,难怪连城不放心离开。
魏冉公主自禁足起,有无数大臣自动站出来,表示愿意陪嫁,魏国人才流失,却也只能当成哑巴亏吃了。
空出来这部分人才,由各个大臣争相推荐,宇文家近水流台先得月,占了大部分官员位置,从此一跃成为魏国第一世家。
连城再一次入朝为官,在做起事来无人挟制,因为是礼王老师的缘故,越发受到人们的敬重,但是在朝中和宇文毓往往达不成一致,一人保守,一人进攻。
礼王戏称,一人为盾,一人为剑,对外是好事儿,可若起了内讧,那才是很伤。
“从前你与我说为君者心软,我一直都是不信的,不过如今瞧一瞧,礼王倒是心挺软,性子也太软,这种人辅佐起来太麻烦,你若是离开趁现在最好,倘若是留下,日后有的是麻烦。”逍遥的指间不断的敲着腿,十分的有规律,用这种方式帮助自己来迅速的掌握思绪顺畅,这也是一种好办法。
连城默不吭声,用一种无声来回去。
逍遥也觉得没什么办法,对于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自己没办法左右他,他没办法左右自己,索性站起身来,对着要离招了招手,两个人下去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同时也是给连城一个休息的时间,静静思考一下,毕竟今天本来是除夕宴,身为丞相应该留到最后,却提前回来,想必这月见了什么接受不了的事儿了吧。
连城和宇文毓两两相厌也不是一日两日,日后也会更加的严重。至于礼王会看中谁,偏向谁,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不过就如今来看,宇文毓在礼王那似乎更得重用。
宇文毓主张进攻,快速夺回权势。连城认为防守为佳,不急于一时。
他自己教导长大的孩子,最后却听信了他人,对于连城来说应该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像这种朝政上的事儿,瞬息万变,有时候还真就说不好,只能是坐在寂静的屋子里面,悄无声息的叹息一声,一切都无人知晓。
就像是未来的路。
036跌入谷底的女人
眼看着天气渐暖,两国预订好的联姻也是颇为眉睫,那春暖花开都成了为喜事的一种庆贺,只可惜,花不懂人心。
深宫当中,未央殿内,宫女如春花两边站立,行走却是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魏冉已经再次居住良久,脾气一日比一日坏,底下的人只能小心翼翼。
“啪!”
一个茶杯又一次的摔落在地,这是得知确切婚期就在一个月以后,长公主的发怒方式。她觉得迁怒于人太愚蠢,可是不发泄出来,心口有什么在隐隐作痛。
偌大的宫廷,除了这一声的回响,没有其他。
宫女们战战兢兢为求自保,有的不断眺望,想要盼着人来,倒也真的看到了。
“今个可好好吃饭了?”细声细语响起,只见来的是一个轻柔的女子缓缓而来,看模样十六七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华,漆黑的青丝绾起,几根珍珠簪子肃静而美丽的点缀着,显得越发和婉。步步走来,身上的裙摆随之荡漾,这月白色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她站在那,宛若月亮般狡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亮,柔的像是一团云雾。
宫女们顿时松了口气:“给兰小姐请安,长公主不曾用膳。”
兰家,魏国真正的贵族,如果说宇文家的崛起成为了新秀,那么兰家就是一直不温不火在魏国屹立不倒,魏国建立多少年,他存在多少年。不曾耀眼如太阳,但始终如月亮般悬挂在天空上。
眼前这位兰小姐是兰家的嫡长女,出身高贵,容貌倾城,深的礼王喜欢,与魏冉又是闺中好友。
兰容若叹了口气,走向魏冉,好声好气的商量:“多多少少吃一些吧。”
魏冉坐在榻上,青丝散落并未束起,那三千青丝中夹杂白发,一夜白头所致。面色因为连日的急火攻心,变得憔悴不堪,整个人像是刺猬一样充满了警惕,冷笑道:“你与礼王青梅竹马,日后要入住凤仪宫,自是以他的利益为先,我死了才好呢,又何必来管我?”
兰容若露出了一丝受伤的表情:“阿冉。”
这一声犹如冷水泼在了魏冉的身上,让她因为愤怒而冲昏头脑的神志恢复了不少,沉默了一下,露出了虚弱:“容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满身是刺是为了保护自己,可如果它不是保护而且累赘,那就先收起来吧,我怕你累。”兰容若伸手搂住她,不断的抚摸着后背,声音轻柔而温情:“阿冉见了太多的大风大浪,这一次也能挺过去。”
魏冉自嘲一笑,整个人从天空坠落大地,摔得不知所措,居然还有人相信自己能在一次的站起来?她问:“我还有什么?”
“时间。”兰容若眼中仿佛有光芒万丈,却一丁点都不刺眼,只是在照亮他人:“圣人不以盈尺的璧玉为贵,而珍惜一寸的光阴,这是因为时间难以得到却容易失去。你今年二十四岁,还有充足的时间,还有大好的时光去看秦国的美好。”
“没有根基,没有局势,秦国的美丽怕是我领会不到的。”魏冉自暴自弃,胸口又开始起伏不定,受了那么多次伤,这一次是由弟弟用刀戳进自己的胸膛,将自己驱逐自幼生长的土地,然后只能遥望家乡又一年。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你不去,怎么知道自己不行?阿冉,我很羡慕你,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有退路,还有一搏之力,我却只能听从于他人安排,所以别放弃好么?看着你,就像看着永远都达不到的我自己。”兰容若的脸色十分的黯然,她的命运自出生起就已经被决定,个性,喜欢的东西,都是他人所影响。像一只雄鹰一样在天际遨游,是永远达不成的一条路。
她动了动唇,忽然心底生出一股狠劲儿,抓住兰容若的手,恰得很紧,一字一句的说:“容若,我不能就这么输了,我一定要得到更多,比现在的更好。”
兰蓉蓉吃痛,但还是保持微笑,柔柔的说:“我知道,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两人正在殿内说话,忽听外边有人禀报,说是有个小姑娘求见。
魏冉隐隐想到了是哪个小姑娘,立刻就吩咐人带进来,一见果真是要离,有几分惊喜,视线往她身后:“逍遥呢?”
“逍遥说他不方便来。”
魏冉脸色瞬间一沉,冷笑一声:“就知道是个胆小的,见我落魄了就避之不及。”
“就算是你权势滔天的时候,逍遥也没往你身上贴呀。”要离说得有几分不以为然,他对于长公主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无论是好是坏,也许他的敏感早就意识到了,长公主不会一时落魄,也不会永世滔天。
魏冉神色一滞,自嘲的笑了笑,招了招手叫人过来:“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糊涂了,你为何要过来?”
她如实说道:“我挺喜欢你的,听说你要走了,所以来看看你。”
魏冉当初大手一挥,池中的霓虹燕子随便要离抓着玩儿,终究是给这个小姑娘留下了好感。更何况这个人的行事风格,也很让要离喜欢。
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也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就只是单纯的觉得她挺好,很喜欢而已。
魏冉苦笑一声,自己执政近十年,交下这样没有瓜葛的感情,倒也是天底下头一遭。眼瞧着手边还有个豌豆黄糕点,索性拿着递给了她:“尝尝吧,我嘴里没滋没味儿,但是宫里的糕点一向好吃。”
要离一点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再端上一杯茶,自顾自的品尝,悠闲的晃荡着腿,别提多舒服了。
压抑了这么久的未央宫,倒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存在,难得的多了几分清闲的感觉。
旁坐着的兰容若是第一次见到要离,上下打量一番,脸上含着温柔的微笑:“好可爱的小姑娘,是谁家的?”
“不是咱们魏国人,但和我倒是很投缘。”魏冉伸出手去捏了捏要离的脸蛋,“你可真是够无忧无虑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了。”
“你拥有的东西很多,自然想要拥有更多,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对什么都没兴趣。”要离觉得魏冉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若换成是她的话,定会早早交还权力,然后过去锦衣玉食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对魏冉来说还是不够,人和人之间所拥有的所追求的,往往是不一样的,要离还是有点可怜她的,干巴巴的安慰道:“你治理的国家很好,走过这么多的国家,就属魏国普通百姓活的最好。不缺衣少食,房子塌了也有钱盖,还会有补助,大家过得都很好。他们都说,你这样心善,长得肯定漂亮。”
虽然让百姓丰衣足食不是魏冉的最终目的,就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目的而顺手做的事情,但也足以让人感激。
魏冉的眼眶有些发红,却是骄傲的笑了,下颚一扬:“我从不曾要以色侍人,存活于世,漂不漂亮有什么的?”
兰容若神色微微有些异常,随即便开始微笑,无心之语,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轻声细语的说着:“人过留名,你在百姓心目中就是圣人。”
要离若有所思的摇头:“圣人无名。”
那两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一时不懂。
要离也不明白,只是逍遥曾在醉酒之后说过这样的话,“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至人是与道为一,也即是与万物为一的,所以说至人无己。”
兰容若有所思:“那么神人是无为而无不为咯,虽说功在万世,却又无功可见,所以说神人无功。”
魏冉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自家闺蜜对道家也有见解,如今天下群雄纷乱,百家争鸣。
秦国主张法家,韩国主张儒家,魏国和楚国将就兵家,赵国主张道家,因为历代赵王昏庸,道家没落,尤其是兰容若身在楚国不曾离开过,没想到竟知道家事。
她羞涩的笑了笑:“在家中闲来无事便翻阅了父亲的图书,不过是看看而已,不知这圣人无名从何说起?”
“圣人无名是说,圣人是常守‘无名之朴’的,虽说歌颂载道,而又不可名状,所以说圣人无名。道的体用如此,得道的人亦如此。”要离多半还是不能够理解的,只是逍遥嘴上常常这样说,便也记在心间。
魏然有几分不以为然:“逍遥说的话干巴巴的,有时候叫人听不懂,难为你,一个小姑娘跟在他身边,听他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如跟我走吧。”
兰容若微微一怔,随即便含起笑容:“是要带着去秦国吗?作为嫡公主,需要有两位贵族家的女儿随你一同过去呆上三个月,看你过得好不好,回来再禀报大王。如今已经定下我陪你去,倒也还差一个。”
“大王才不会管我是死是活,不过就是我路上寂寞,想找人说话而已,此去山高水长,怕是一生再无相见的机会。”魏冉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颚抬起,脖颈挺直,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不想露出丝毫的胆怯。
要离伸出手却抚摸了一下她的手臂,以作安抚,嘴上却也拒绝:“我不能离开逍遥,他嘴巴那么坏,若是招惹到了旁人,遭受到刺杀,我也要保护他的。”
“你辛辛苦苦保护了他,他回头也会不要你的。”魏冉联想到自己身上,心中终究是难忍,挥了挥手:“既然不愿意跟我走,那你便走吧。阿兰,你也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别人说一千道一万的安慰,最终事情还是要自己一个人来消化。
魏冉她不认命,也不信命。谁都别想压垮她!
那一刻眼中的坚定宛若寒星,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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