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每次想起这一切,都会觉得可笑。这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前阵子还瞧不上这粗茶淡饭呢,如今却是各个的都把其当作宝了。
目光在那群挤在一起,你推我让的众女当中扫视,找寻着林逸欣的影子。本来若是只有夏青青自己一个人的话,是不屑于与这群女子抢夺这吃食的。对于夏青青来说,吃什么还不都是一样,能饱就行。不过现在既然林逸欣愿意自告奋勇,自己也乐的清闲。
扫视了一遍,却是没有找到林逸欣的身影。映入眼帘的全是粉白相间的一片,还有一颗颗黑乎乎的头颅——那粉白色的宫装是入宫当天就分发下来的,一共四件,冬装夏装各两件。夏青青现在就穿着着,这虽然只是从九品的小宫女的服侍,但却是夏青青有生以来穿过的衣料最好的服侍。所以夏青青格外珍惜,怕把其弄脏弄坏了。毕竟没人说过这衣服是否能够补发。这也是另一个夏青青不愿意与其他众女争抢饭食的原因。
见实在是找不到林逸欣的身影了,夏青青也只能轻摇了几下头颅作罢。
“你有没有眼睛的啊!你看,我的这件衣服都被你弄脏了!你个臭宫奴!”
“哎呀!这个宫奴是做什么吃的啊!差点就要泼到我了。黄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回事啊你!”
紧接着传来了一阵重重跌倒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声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给您擦..擦...”少顷,所有的菜肴都上齐了,苏映雪招呼金才人享用菜肴,开始吃了起来。
“金妹妹,这道糖醋鲤鱼吃起来鲜嫩可口,你也尝尝看。”
金才人看了一眼苏映雪介绍的这道菜肴,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赞道:“苏姐姐,这道菜确实是十分的鲜嫩可口,妹妹这一次真是拖了姐姐您的福,大饱口福了。”
苏映雪对着金才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这些菜肴都是御膳房的人制作的,姐姐我如今还并非一宫主位,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让妹妹你尝一下我亲自下厨的手艺。”
金才人轻笑道:“姐姐得蒙皇上圣倦,获封一宫主位也是迟早的事情,相信妹妹我来日定然能够尝到姐姐你亲自下厨的手艺。”
苏映雪摇了摇头道:“你这话错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我早就已经失宠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已经被皇上撤去了绿头牌子,再也没法侍寝了吗?”
金才人愣了一下,惊讶道:“什么!?姐姐你被撤去了绿头牌子,再也没法侍寝了?不会吧姐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妹妹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苏映雪淡笑道:“就是今儿一早的事情,满宫里边都已经传遍了,现在就只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金才人抱歉道:“对不起姐姐,今天我一直呆在屋子里边没有出去过,所以不知道这个消息。”,昏昏欲睡间听到玉答应为白官女子说话,想起那白官女子在新人当中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一个,便点头同意了下来,吩咐苏盛鑫明日请白官女子过来一同用早膳】
别了淑官女子后小憩了一会儿,但自己年轻气壮,体力很快也就恢复过来了。这天快暗了,想着很快就要去圆明园游玩了,虽不知那里是何景象,却总是想记着紫禁城的花草,看看两处哪儿精致更美些。
领了一众宫人缓缓来到了御花园。
今儿个晚上便是要去那圆明园了,第一次去心里头难免有些激动,难掩着便想出去走走,再是瞧瞧,手儿搭着翠屏轻移莲步出了长春,这兜兜转转走到了御花园,刚是踏入,眼儿便是瞧见一行人,眼熟的很,定眼细瞧,原是那定贵人,嘴角含笑上了前去,于人前,甩帕蹲身】嫔妾参见定贵人,定贵人金安
【请安问礼】
观望着观望着,有一株桂花格外出彩,惹得自己目不转睛,伸出手来抚摸几番。忽然听着那玉答应来了,骤了骤眉,也没了赏花的意致,很快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转身看着她。
“玉妹妹请起,妹妹不待在宫里,怎么来这御花园了?”
先前瞧她便是在赏花,人儿叫起,顺着搭着翠屏起了身子,瞧人这一脸和蔼的模样,倒是有些不习惯,面上含着笑,听了听她话,捏了捏手中帕子,回了】今儿个便是要去圆明园了,妹妹这心下慌张,便想着出来走走,看看景儿,这心啊也能好些
【这话让人听着真,总是头次去也没瞧见过,可不是慌张嘛,若是像上次那般可真是慌了】
听着她的话,脸上笑容却有些不知所措了,顿时愕然,朱唇微启,低声道。“妹妹这说得是何话,能伴随皇上左右是后宫中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若是慌张,让皇上见了如何。纵是皇上没见到,叫旁人听去也会生出事端的。”语言热诚,句句为其打量,想必人也能得知厉害,收敛慌张。
眼儿瞧人脸上不知所措,不知人儿听了什么意思,听人低语说话,也是细细听了,唇角莞尔对人】妹妹可不是说得皇上,姐姐多虑了,是妹妹怕像上次一般
【手儿捏了捏帕子,这话点到为止,这慌张也是说与人听,面上仍笑,这人话热诚,句句都是好的,可让其他人听了去,我这又是多了个罪了,面上仍笑谈,后头不紧不慢来了句】姐姐这次去可要得胜归来啊,不可便宜了别人去
【后头靠了人些,话儿低低的,只得她听得见,话落,便是离了人些,面上笑儿淡淡】
忽然一阵风呼啸而过御花园,吹掉几片落叶,徒增伤感。
“这宫里向来都是这样,也是常态了,妹妹既然得了皇上的宠爱,那便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闻了后话,嘴角又勾起笑。“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妹妹最近最得圣眷,若是此行圆明园能再次获得君心,想必怀得一男半女可是不在话下,到时这长春宫的主位——”后话暗笑带过,此言一是试探,二是警醒。
难得赶着风,手儿扶了扶发髻,端正了,又是放下,耳畔听了她话,自然是知晓得,便是没得这圣宠前便已是知晓的,顺着人点了点头道】姐姐说得是,这道理妹妹知晓
【又是听了人后话,轻笑】这圆明园的事儿可是未知,后宫佳丽众多总是有比嫔妾出彩的
【听人道这主位,帕子遮唇轻笑出声儿来,缓了缓】主位?这主位啊事儿多,妹妹可是个捞得清闲之人,这长春宫主位谁做不都一样嘛
【后儿拖长了音儿,自不想争这主位,只是不想罢了,这明面风光暗地里可……瞧瞧那祺贵人就知晓了,后语添上】恐怕也只有姐姐做得了
【面上含笑,消了人心,她这话里的意思怎得还能不知呢】
闻了人话,倒是多了一阵笑意,帕子掩嘴。缓缓开口说道。“这长春宫的主位我也不奢求,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便罢了,圆明园之事——妹妹加油吧!”
说完也不管一众人,甩着帕子,独自回宫了。
耳畔听着她话,这不奢求可是真的?现下可不好说,面上含笑,回了人】姐姐这话妹妹记在心里了,这主位左右也不是姐姐和妹妹能够拿捏的
【后头和人道了一句谢,瞧人辞了,甩帕蹲身,待人背影瞧不见了,这才起了身子,搭着翠屏手回了宫去】
从圆明园回来便听说安妹妹暴毙的消息,顿时有些愕然,这前几天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安妹妹,怎么就会暴毙了呢?一时竟无语凝噎,眼框红润,竟然流出几滴泪痕。
帕子轻轻试去,听说安妹妹的住处来了位新人,便特地去拜访,也好缅怀下安妹妹。
来到储秀宫翠云轩,便命人通传。
秀宫翠竹轩
【小筑素净,独独这位主儿脂粉敷面,浓艳丽致。衣衫散漫裹身,掩不住一握盈腰。垂发绕指,饶有兴趣听小红说着听来的圆明园趣事。不时发笑,笑她们夸张之极,处事荒诞。】
【话音方落,起身出门迎,折腰矮身】嫔妾给定主儿请安。
【素眸流转,定在她眼眶上头。含眸,启唇】是什么让定贵人眉眼伤心,我见犹怜。快快请进
【支开她旁的婢女,执水红小帕搭在她玉臂上头。亲自搀扶。二三旧书散了案上,漫漫无章,皆感无趣。抿唇羞色,涩涩柔声】都是些旧人留下来的东西,简单翻了翻,还有留下来几篇抄字。
【嫌她字拙,只让小红呈】
让人请着,缓缓踏入了殿内,整体装饰仍不变,可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内心沉沉的叹了口气。
听人发问,摇了摇头“哪里我见犹怜了,尽是缅怀掩不住。”
后头知书退后了几步,让其人亲自搀扶,有些愕然,看见她拿出了几本书,不经入神了。伸手便去端详那本《随园食单》
“这般随园食单,是安妹妹最爱看的书籍,她的厨艺一向精致,原因就是因为这本书吧?我前几日还在这里坐着,跟她谈论这本书的内容呢……”说着说着,眼睛又不禁流出几滴泪。
【行步间袅袅,香芬靡靡。鸦睫垂落,目中脉脉动容之处】定贵人儿生的犹如那出水芙蓉,高兴时分尚惹得人怜惜,更何况这垂泪莺莺模样呢。安官女子有得您这份真情挚意,黄泉有知,也不枉了。
【听她喃喃,步步靠近,隔着一呼热气,近近瞧她,不明情愫颇有肆意,小心翼翼为她拭去拿滴泪。瞥过头去,忘了她的诉衷】
【饮茶入喉,又干咽,喉上下颤颤。慌中离她远了,帕也落在地上。添话】是吧。您节哀。
虽自己位份比她高上许多,但自己年纪却是宫中最小的,来到故人所居,也不摆几分主子架子。
疏散了情绪,也不唉声叹气了,人的帕子又试去眼泪,恢复了几分正色。
“唉,怪我,这妹妹入宫大好的日子,竟被我提这些伤感之语了。”
续“不知妹妹刚刚入宫,可又去四处走动,结交几位嫔妃?”
【一杯茶水送到人前。一扫低迷之气,本就不入怀,何必再添不痛快。两颊添色,明眸皓齿,出落得娇俏模样】人之常情,不必介怀。更何况听闻正是多事之秋,也不止这翠云轩落得伤人感情。昨日嫔妾偶遇欣主儿,也是万分愁思。
【一臂弯搭在手扶上,笑意如暖春,拂拂照面】她还提醒嫔妾,晚时早些睡。免得碰见有人来同我叙叙旧。她真贴入心扉,想的周全。嫔妾感恩不及。
【这时才瞅得手中的帕不知何时落在地上,小红拾起,一颗心却猛的坠落。半折小帕掩唇轻笑】昨日嫔妾听了话。就早些入眠了。想着得找个时日谢谢她去。佛说婵儿心儿气儿薄,听不懂话中曲折,能遇一抔真言,需当珍惜。
【细喉微喘,几分憋气儿的绯红布上面颊,凤眼含泪,摇摇欲坠】
听着人儿提及宝华殿偶遇欣答应一事,长篇大论一番,倒是有些愕然。一件事,两套话,自己也未曾亲自见过,不好妄做裁断。
“欣妹妹确实是体贴入微,她说的话也是为你好,你位份低些,也该对她恭敬些。”
又打量了一眼这翠云轩,不容得有人议论安妹妹。“安妹妹生前最是温厚近人,也只是因病去世,自是会安息。我也会为她诵经祈福,祝她早登极乐,你住在这儿,也不用害怕什么。”
赢官女子-16-嬴婵储秀宫翠云轩
半阖眸听她说完,掀眼挑眉间也流露着难得的风情,在沉寂中热烈。轻轻点了点头】是呢。她说的都是为了嫔妾好。就算她说的稀奇事儿是同安官女子所不雅,嫔妾也信。
【指尖划过手扶,自矜着压下嘴角】从这书也瞧着出来安姐姐的脾性温厚。您若是不舍,便将这书物几样拿回去当做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