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绾庭悠哉悠哉的铺平画纸,似乎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再不动手就开不及了。”
旁边的陆瑶听了这句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滴墨落在纸上,在彩凤的脑袋旁边晕开一团墨,气得她直咬牙,赶紧补上几朵花。
余光看到陆瑶失态,穆绾庭撇撇嘴把视线完全放在画纸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升起一些笑意,拿笔湛墨开始画,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青玄鸟便跃然纸上。
陆瑶已经画完了,转头看向穆绾庭的书案,就看到那画纸上小小的青玄昂着头,展着小翅膀看向一处,而小青玄看向的地方,是一双大手捧着一只茶杯,再往上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
从陆瑶的角度看过去,并不能看出什么特色,不屑的哼了一声,将画笔放下,端着架子站在那里等时间结束,甚至想去线香旁边扇扇风。
穆绾庭收笔的一刻,线香正好燃尽,小太监一敲铜锣,宣布比试结束。
立刻有小太监上前将二人的画作取了挂起来展示。
陆瑶的凤穿牡丹画的十分惊艳,引起一阵惊叹。
“郡主这凤穿牡丹画的精妙啊。”
“这幅画比我在采春楼看的还好。”有人偷偷自语。
赶忙有人捂住他的嘴,低声斥道,“你可闭嘴吧,可不敢拿采春楼的姑娘和郡主比。”
“公主的小鸭子画的也憨态可爱。”
“那是小鸟吧,就是公主弹琴时候一直黏在公主身上不走的那个。”
“哎呦你别说,还真是!”
对这一句已经胜券在握,陆瑶丝毫不理会周围的谈论,走上前一步,“凤为鸟中之王,牡丹为花中之王,都寓意着富贵吉祥,臣女做此画希望能为我北辰百姓带来祥瑞美好和富贵平安。”
已经生了陆瑶一整天气的皇帝脸色稍稍缓和,缓缓点头,“郡主有心了,这副凤穿牡丹也着实是画工细腻,布局精巧,堪称佳作。”
“谢陛下夸赞。”陆瑶跪下谢恩,笑着转头看向穆绾庭的画作,“公主的画也是童趣盎然,十分讨人喜爱呢。”
“哦?郡主喜欢本座的画?”穆绾庭故作诧异的看向陆瑶。
陆瑶表情自然的点点头,“公主话的小鸭子确实憨态可掬,让人很是喜欢。”
并未探讨穆绾庭的画技如何,只是评价画中物,陆瑶的目的就是要模糊众人的视线,左右众人评选时的选择。
“倾城郡主名动云城,该不会就是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吧。”穆绾庭却是淡淡一笑,让人将画推了过来,指着画上的绿色小鸟,看向陆瑶,“见多识广的柳莺青玄竟也不认识吗?”
方才距离远,陆瑶看的并不真切,现在靠近了看,竟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
穆绾庭这画看似简单,却暗含玄机,青玄的羽毛根根分明,生动鲜活,与之相比自己那副凤穿牡丹着实黯淡了许多。
但是就算穆绾庭画的再好,陆瑶也坚信这次她一定会胜利,于是她没有理会穆绾庭的嘲讽,转头看向北辰皇帝,“陛下,可以开始评比了吗?”
皇帝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便点了点头,让太监总管宣布还是评比,太监总管还未开口,却被穆绾庭抬手制止了。
穆绾庭笑着往前走了一步,“陛下,我的这幅画绘制的时候,用了个小技巧,还需要一些工具辅助观看,还望陛下应允。”
“哦?是什么小技巧,需要什么东西辅助?”皇帝颇有兴致的看着穆绾庭。
穆绾庭微微一笑,“这幅画暗藏玄机,只要有些烈酒就可以展现,还望陛下准许我展示一二。”
皇帝颇为好奇看向贵妃,贵妃却是笑着摇摇头,“这丫头鬼点子层出不穷,臣妾也不清楚。”
“那就允你展示。”被穆绾庭的话勾起了兴致,皇帝笑着点点头,让人去给她送了一坛烈酒。
这酒不是什么好酒,只是军中常饮的烈酒,穆绾庭拍开泥封,酒气就扑了出来,穆绾庭满意的点点头,倒了一大碗出来,走到自己的画作之前,手一扬就将一大碗烈酒泼了上去。
众人不禁惊叫出声,那烈酒泼到画纸上,画纸虽然没破,但是画纸上的墨迹却是随着酒液晕染开了。
百姓也是不禁有些惋惜,他们虽然不懂画的好不好,但是也知道这墨汁被酒水一泡,可不就得把画给晕花了。
“这好端端的画,就这样一碗酒泼上去,不是什么都毁了么!凉泗公主也太莽撞了。”
“谁知道呢,或许是觉得自己画技不如郡主,想用这种方法认输吧。”
周围议论纷纷,洛凌君看向鹤源,却看到他一脸淡定的看着擂台之上,适时地提醒道,“出来了。”
洛凌君不明所以,转头看去,却看到原本画作中的展翅昂头的青玄的翅膀渐渐收拢,原本圆睁的眼睛惬意的眯了起来,淡黄的爪爪也兴奋的抬起来一只,而那只端着茶杯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也发生了变化,正在一点点朝着青玄靠近,紧抿的双唇也扬起一个弧度,看的出那人正在笑。
随着酒液不断的滴落,画中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甚至能看到青玄尖喙张张合合,甚至欢快的跳动了几下,直到那双大手将茶杯放在青玄面前,画面才停止变换。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惊叹的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陆瑶也觉得这变化真的是仅为天人。
穆绾庭却是笑着拿出一个火折子,轻轻晃了晃,用带着火星的火折子靠近画纸。
“哎呀,不要!”百姓中有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看台上的勋贵们也是啧啧摇头,这么好的画烧了真的是可惜了。
然而想象中的烧毁画作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火舌在画作上漫延,却只是把画作烤干了,并没有伤害到画作,反而让纸上的画作呦连续发生着变化。
在淡蓝色的火苗里,众人看到青玄欢快的在茶杯里蹭了蹭尖喙,喝了两口茶,然后跳到茶杯边缘,慢慢洗了洗爪子,开心的跳下茶杯,愉快的拍打着翅膀转了个圈圈,而那双大手则是慢慢又将茶杯端了回去。
火苗燃尽,画纸上的一切均恢复到了还没有往上面泼洒烈酒时候的样子,男人还是严肃认真的端着茶杯,仿佛是害怕青玄去捣乱,青玄还是扇着翅膀,抬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男人手里那杯茶,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展示结束,皇帝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直到贵妃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恍然回神。
皇帝拍着手,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此画精妙绝伦,仿若有画中仙灵,如梦如幻,栩栩如生,公主画技卓绝,堪称当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