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册子上密密麻麻记载着将军府里的奢华与富贵,甚至好多珍玩器具是天元帝都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的,一个小小的骠骑将军府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罕见的珍宝。
太后看到那册子上记载的东西,眼皮也是无意识的跳了跳,这里面有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明显不是产自北辰的,他国进献的物品没有先送到宫里,却塞满了将军府的库房,就算是太后也不敢撒泼了。
这些物证虽然不能直接证明陆志远通敌,但是那么多封与他国权贵的信件,也能做实了。
看到这些东西,太后顿时觉得大脑充血,眼前一黑就要站不住了,幸好胡公公时时刻刻关注着,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将太后安顿在垂帘之后,胡公公猫着腰将册子收拾起来,日后给陆志远定罪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还有大用。
“通敌叛国!谋逆犯上!收受贿赂!这就是母后说的满门忠烈!”天元帝气得在御阶上来回踱步。
文武百官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只有半阶上的太子和穆绾庭,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天子之怒。
“父皇,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查出真相。”太子一撩衣摆,单膝跪地,声音恳切道,“陆志远人面兽心,蒙骗安阳姑姑多年,如今事情败露,理应严惩,还请父皇不要姑息。”
“请陛下严惩。”百官纷纷附和。
天元帝站在御阶上,来回走了两遍,低头看着百官,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镇南将军何在?”
“臣在。”洛凌君直起身,朗声回道。
天元帝沉声命令,“孤命你领五千亲兵,全城搜查叛党余孽,一经发现全部收押,等候一并处置。”
这里指的亲兵是洛家亲兵,此前天元帝已经将云城禁军交给靖国公掌管,如今又明晃晃的让洛凌君带着自家的私兵在云城搜查,若洛家有异心,天元帝无疑是将自己的性命从一个豺狼手里,交到了另一个豺狼手里。
朝中文武百官心思百转,却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洛凌君目光坚定,“臣领旨。”
“晋王何在?”
“儿臣在。”南宫遥应声直起身。
“孤命你领一千亲卫,亲自迎长公主回城,途中务必严加保护,不许任何人接近长公主。”天元帝皱眉,又加了一句,“公主府外多加一队护卫,务必确保长公主安全。”
南宫遥立刻领命,“儿臣领旨。”
想了想,天元帝继续点名,“刑部尚书郭程钧。”
“臣在。”郭程钧赶忙应声。
“罪魁祸首陆瑶如今下落不明,限你三日内将之捉拿归案。”天元帝说完,自己想了想,没什么遗漏了,便下意识的看向左相。
正好左相也看了过来,立刻明白天元帝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天元帝也放下心来,坐回到龙椅上。
天元帝一条一条的发布命令,每说出一条,太后的心就凉一截,这次不管不顾的冲到大殿上来,为的就是给陆志远再争取一线生机,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天元帝这次竟然这么雷厉风行,连夜就把将军府抄没了。
重点是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用得到,还被穆绾庭挑拨了一通,现在她在各宫各处安插眼线和探子的事情被挑到明面上,天元帝必然会警觉,以后再想悄无声息的在各宫各处打探消息,就更难了。
她颓然的坐在垂帘后面,看看天元帝,又看看穆绾庭,最后将目光落在阶下的洛凌君身上。
老太监崔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眯了眯眼。
发布完命令,天元帝疲倦的坐在龙椅上,“诸位卿家可还有事要奏?”
众位大人面面相觑,手里有握着奏折的也不敢递交了,倒是胡公公凑到天元帝耳朵边低语了两句。
天元帝抬手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让文武百官起身,沉声吩咐道,“宣吧。”
胡公公立刻高声唱道,“宣京兆尹胡琏进殿。”
京兆尹不是什么大官,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却是皇帝亲信,平时有事都是直接上折子到御书房面圣,今日突然出现在朝堂上,委实奇怪。
百官不禁纷纷交头接耳,纷纷猜测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胡琏上了殿来,跪下行礼,将手里的折子高高举起,“今日有百姓前来报案,说是城南一个民居发现两具尸体,臣带人查探,发现其中一名女尸竟是郡主陆瑶,臣怕此案有所牵连,不敢擅自做主,已经命人将那宅子围了起来,具体该如何查下去,还请陛下明示。”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穆绾庭一眼。
胡公公亲自下来将折子取了,回去的时候偷眼看了穆绾庭一眼,穆绾庭嘴角带着淡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天元帝将奏折打开,眉头皱的紧紧地,随后让人将奏折递给穆绾庭,“公主且看看吧。”
穆绾庭接过奏折看了看,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总结下来就是,陆瑶死了,死在城南校场附近的一个民居,发现尸体之前有目击者看到穆绾庭和洛凌君带人进入那里,并且在墙外能听到里面的打斗声。
穆绾庭仔仔细细的将奏折看完,哼了一声将奏折扔到胡琏脚边,嘴角升起一抹嘲讽,“没错,陆瑶是我杀的,那些指证陆家通敌叛国的罪证也是我伪造的,胡大人可以结案了。”
洛凌君走上前将奏折捡起来,大致看了看,也目光不善的看着胡琏,“目击证人何在?”
“这……目击证人当然是被保护起来了。”胡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自镇定道,“敢问公主是如何将陆瑶杀害的,又是如何将那些证物放在那宅子里的。”
“我带了几十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冲进去,每人也就砍了她一刀吧,没想到她这么不禁砍,才挨了几十刀就死了。”穆绾庭冷哼一声继续道,“至于那些证物,大概是我让人连夜搬进去的吧,具体细节胡大人可以多问问你的目击证人。”
胡琏抬手擦了擦汗,下意识看向太后的方向,随后觉得不妥,又低下了头。
洛凌君却在此时开了口,笑着道,“我可以作证,我和公主亲自做监工,几十号人搬了一整夜呢!”
将胡琏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天元帝哼了一声,“尔等都当孤是傻子吗!”
胡琏吓得腿一软,立刻趴跪在地上,嘴里不断的喊着饶命。
穆绾庭起身,对着天元帝颔首,“奏折里对陆瑶死状和发现的证物一笔带过,却用大量笔墨描述目击者看到的情形,这么明显栽赃,还望舅舅给我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