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我跟小雨吵架了,小雨说我不爱她,我变心了。其实我没有,我并没有变心,我只是不能再对她那么好,不能让她再那么依恋我了。她误会我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今天哥哥发火了。哥哥发了很大的火。我的病被哥哥知道了。我一直以为我隐瞒的很好,没想到哥哥还是知道了,哥哥发了很大的一通火。我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么生气过,他把整个客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哭过,这次哥哥哭了。哥哥从来都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但是这次,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去安慰他,他也不理我。其实我知道,哥哥是关心我,哥哥很爱我这个弟弟。后来,哥哥跟我讲,不能放弃,他会去联系美国最好的医生给我治疗,一定能治好我的病的。我跟哥哥说‘好’。
但其实我知道,我这病是治不好了。医生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我有的时候在化疗。真的很难受。
好几次,我想了断自己。但是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如果我就这么了断自己,哥哥肯定会很伤心的。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但是这样活着,真的很难受。我一直觉得,季少轩是天之骄子,季少轩是上帝的宠儿,季少轩是受到万众宠爱的。季少轩真的不想这样痛苦地活着。”
看到这儿的时候,唐欢语再也控制不住,弯下腰哭了起来。
她能感受到那个时候季少轩的绝望,那种无助,那种无奈。唐欢语的胸口像是撕裂了一样疼,为季少轩而疼。
唐欢语哭了一会儿以后,继续拿起信看了起来,下面还有一段话:“其实我挺想这样就走的,离开这个世界。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会怎么样。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哪一天真的走了,我希望哥哥能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无论他用的是季少言这个身份,还是季少轩这个身份。我只希望哥哥能过得好一点。我希望哥哥能有更多的人疼爱,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这么优秀的哥哥,值得拥有世界最好的。疼我的那些人,应该也疼爱哥哥。因为哥哥比我还优秀。”
看到这儿,唐欢语已经泣不成声了。她没想到真相居然往这个方向走。她甚至没有勇气再往后看了。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给自己更大的勇气。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
唐欢语继续往后看,看到的是一张黑白的照片,上面定格的是季少轩展露的笑容。唐欢语颤抖着打开了这个抽屉,不出意外,里面仍旧是一封信。上面的字迹却不是季少轩的,唐欢语一眼就认出了季少言的字迹。她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今天,阴,正如我的心情,阴,冷,还想要毁灭世界。今天,他走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个人走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哭不出来,我只想要毁灭,毁灭这个世界。我其实早该意识到的,但我一直没有。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没能及早地找到可以医治他的医生,是我的错……
他走了,那个会叫我哥哥,有的时候又很臭屁,害我恨得咬咬牙的人走了。我的世界仿佛一下子空了。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该做什么才好。我一下子没有了方向。我知道我是不能这么下去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好。”
信的第二页写着:“我替他报了仇。害他出车祸的那些人,全部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全部都给他陪葬了。唯独有一个人,他们的儿子,我没有下手。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看到他的眼神,我想到了他吧。我不知道放过了他是对还是错,但起码,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他们千错万错,不该来害他,害我最重要的人。少轩,他本可以治疗的,本可以活下去的,但是却因为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些人,我不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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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第三页写着:“我已经颓废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我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不想做,我不想回厦市,不想回季家,不想去面对任何人。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在想,这条路要怎么走,怎么走才是有意义的。
他曾经跟我说过,等他逍遥够了,就来代替我。现在,他食言了。”
信的第四页写道:“今天,我试图把这个悲伤的消息告诉妈妈。但是当我打电话给她,她一脸激动地叫着我‘少轩’,跟我讲最近发生的开心的事情的时候,我犹豫了。我觉得我说不出口,这么残忍的事实,我说不出口。我觉得如果我说出口,她一定会崩溃的。虽然我知道,她关心的,爱的,从来不是我季少言。但毕竟我身上流着她的血液,哪怕是为了少轩,我也不能这么自私。
而今天,欢语打电话给我了。小家伙说很想我。我那颗冰冷的心,却因为她的这句话重新跳动了。其实,我还是有在乎的人的,我很在乎小家伙。我很喜欢陪伴着她的这种感觉。哪怕是用一个替身的身份陪伴着她,我也愿意。我知道,她离不开我。她的胆子很小,又爱哭,晚上不敢睡觉,怕打雷……如果她知道她一直依赖着的少轩哥哥已经不在了,她肯定会很痛苦的。她要是知道这一直以来,陪伴她的不是季少轩,而是季少言,肯定会很生气的。气我的欺骗。我又犹豫了,我甚至有些害怕,怕她知道这个真相。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少轩的车祸,并不是简单的商业纠纷,还跟季家的那条毒蛇有关。虽然我还没有调查出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跟她脱不了关系。如果她知道少轩走了,我已经开始调查她了,那就打草惊蛇了。从这点上,我还是要隐瞒少轩已经离去的事情。
可是,我能瞒多久呢?我不想去装,装很累。我不想去面对。虽然很多人在厦市等着我,但是我并不想回去。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