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这个声音嗲声嗲气的,虽未见人,但闻其声,恐怕就是个小女孩,听闻‘师弟’二字,杨天险些一个跟头栽落在地。
打开屋门,杨天左看右望了半天,都不见人影,正狐疑之际,却下意识的垂下了头来,却见一个身高连自己膝盖都不到的小娃娃抬着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
“师弟,该晨练了。”小女娃又人畜无害的说了一句。
“……”杨天一时间无言,却是伸手将小女娃抱了起来,问道,“在哪儿呢,带我去。”
“那边。”小女娃指着左前方道。
杨天抱着她,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走去,途中随意闲聊了一下,得知她的名字叫小骚包,竟也是这里的弟子,半年前就被阵符院的院长收入门下。
杨天笑问她精通于阵法还是符文,小骚包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
“我同时兼修!”
杨天自然不知道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也不想去和这个小朋友计较些什么,当下不再多问,赶到了操场。
所谓的道场,其实是这一片天地里最宽阔的一个空旷之地,根据小骚包所说,每个月的第一天都会集合一次,院长会亲自主持,众人演示一个月来的成果,以便让每个人都能更清楚的认识自己,提高了多少,有哪些不足。
而今天便恰恰是这一天了。
来到场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下三十名弟子到了,这些人的修为普遍都很低,许多人只是勉强进入了脱凡之境,连通玄境界都没有,着实让杨天叹了口气。
阵法大师和符咒大师,将其一生都奉献了出去,许多人精研一生,总算有所小成时,却不得不被时光所吞噬,许多人都活不过百岁就死去了,到头来一生所学都化作灰烬。
顶多留有弟子传承,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策,并不能将阵符发扬光大。
杨天静静的站在其中,与别人一起等待,却发现许多人席地而坐,丝毫没有任何的寒暄,便开始研究自己的阵法,一时间,这偌大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大阵,到处都是符咒。
“我也要去苦修了。”小骚包挣扎着从杨天的怀抱中逃脱开来,屁颠屁颠的找了个空地,双眸紧闭,有模有样的念了一段咒文,在虚空中划下了一道符文。
杨天看得十分惊异,他看得出,这小女娃是一名符师,竟会刻画符文。
一时间,这偌大的空地上,除了杨天之外,全部人都在争分夺秒的修炼,希望有朝一日在打破生死格局之前成为一代宗师。
不多一会儿,整个道场静了下来,一名老者缓缓而来,走到了整个道场的中央,开始与众人絮絮叨叨些什么,而下方的阵师和符师也是停下了手中的东西,认真聆听,时不时说出一些问题,都能得到他的从容解答。
这人看上去很是和蔼,丝毫没有一点儿架子,不用别人说,杨天也已经知道,这位定然便是那极少出现的陈森院长了。
“我竟看不出他的深浅……”本出于好奇,杨天探过去一缕神识,但却如泥牛入海一般,不复存在了。
他立刻惊讶住了,这位老人居然有修为!
他忽然想到了当初在传送阵时的一幕,当时坐在高台上的两位老人,必定是一代大师,显然地位崇高,但却也仅仅是通玄的修士而已,顶多活两三百年而已,周围都还有强者守护,似乎生怕命不保夕。
可是,这陈森院长却有修为,而且多半比他还要强,这不得不让他吃惊,心中好奇,也不知道他修的是阵法还是符咒,又到了何种地步了?
这一刻,许多弟子都接二连三的提出了问题,陈森院长则一一解答,丝毫不嫌麻烦,给人一种很安宁,很祥和的感觉。
杨天静静的看着一切,时而也会仔细聆听一些心得感悟,算是不浪费这种时机。
陈森不紧不慢的解答,务必让每一个弟子都能够问出自己想要的问题,不一会儿,他走到了杨天的面前,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见过前辈。”杨天微微作揖,眼前老人给他的感觉深不可测,单论修为,就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境界,自然不敢怠慢。
“呵呵,不必拘谨,你的事情我都听黄老说了,据说你刚来就一举破掉了门外那个最复杂的阵法?”陈森院长笑着道。
杨天并不否认,答是。
“年轻人有潜力,好好在这里进修,有问题你可以去后山直接找我。”陈森长老笑了笑,鼓励道。
杨天先是一怔,旋即也笑了:“多谢前辈。”
周围顿时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这些人大多数都很质朴,与世无争,一心只为追求阵符大道,而能够得到陈森院长的赏识,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陈森老人临走之前,留下了一篇阵法的残经射入杨天的眉心,只一瞬间,杨天便感受到这片残经的不凡,连忙再次谢过了陈森老人,目送他离开。
接下来的数日,杨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屋舍中潜修,研究老人留下的那片阵法,这片阵法比之当初紫茵姑娘给他的还要深奥,如果说紫茵姑娘给他的是入门级的,那么这篇便是更高级的。
这些日子,小骚包时不时都会跑过来找他玩耍,每次都会带一些吃的东西来,尽管杨天几次说自己不需要吃饭,可是小丫头还是乐此不疲。
用句最简单的话来说,就足以将小丫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你比那些只知道埋头苦修的阵师好玩多了。
杨天对此哭笑不得,心想这丫头还真是个活宝,不过也不得不赞叹她的天赋,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是一名符师了。
在将这片阵法残经修完之后,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杨天随手刻下一堆阵纹,现在已经算是随心而欲,已经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只是阵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随着他懂的东西越多,困难也越来越多了。
终于有一日,他进入了瓶颈期,面前的近乎都是问题,难以解决。
这一天,他将积累已久的问题罗列了出来,站起身来,打算去后山寻找陈森院长,请教一些阵法上的问题,以求得更高的突破。
这是一片世外桃源,前方是一排排屋舍,有不少阵师和符师住在这里,而后山则在这一排排屋舍的更后方,杨天也是第一次出来行走,感受阳光的明媚,让他不由得心驰神往。
纵然他是一个魔,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世界要比天魔邪域好太多了,可惜他有不能放下的人,不然很想就在这里居住了。
他心中早有想法,阵师和符师的潜力很大,除却岁月不饶人的桎梏之外,一旦有所小成,足以用阵法困住任何对手,纵然是大贤也要饮恨,假若是绝世杀阵的话,更是无人能够抵挡。
一旦两者相辅相成,他的战力将无限提高!
随意思忖的时候,他已经越过了一排排屋舍,来到了后山之上,这里的野花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远远的就能看到山上有一座小茅屋,一位老人坐在竹椅上,正在闭目看周围的花草。
杨天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双手作揖道:“前辈。”
陈森长老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不必行礼,你来找我,看来那本残经已经都吸收完了?”
“嗯。”杨天点头,顿了顿又道,“只不过遇到许多不解之处,还要请教前辈。”
“你说吧。”陈森显得很随意,悠然自得。
杨天倒也不做作,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张口就问。
陈森老人更是一点儿不含糊,问什么答什么,效率极快,每一次引出了解决办法,杨天都会立刻了然,天赋极高,基本上是一点就通。
日落西山,杨天收拾收拾,谢过老人后准备回去,一天的收获极多,所有不明白的,他都已经迎刃而解,就连陈森老人也不由得暗赞了几句,说他在阵法上的确很有天赋,几乎超过了同龄人,希望他能继续努力。
同时,在离去时,老人又再次留下了一篇阵法,让杨天参考。
杨天谢过之后便离去了,回去苦修了三天,不仅将这片阵法彻底理解,更是融会贯通的自己刻下了一道道阵纹,将大阵如假包换的做了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天时不时都会去后山拜见陈森老人,将一些还未理解透的问题理出,一并提出,陈森老人倒也毫不藏拙,几乎是有什么教什么,且杨天每一篇阵法吃透之后,老人都会拿出另外一篇法阵,给他研究。
就这样,一个月又过去了,杨天差不多每三天就会领悟一篇阵法,十天以来,他总攻吃透了六个困阵,三个迷阵,以及一个杀阵!
数百道晦涩难懂的阵纹,他已经随手可刻,信手拈来,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十道阵法学完了,你用一个月的时间抵得上别人苦修数年,你的天赋极高,是我陈森所教的最出众的弟子。”就在这一日,杨天再次拜访后山时,陈森老人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杨天错愕了一下,旋即恍然,虽然陈森没有收徒,但既然自己主动加入了这里,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已经算是这老人的弟子了。
见陈森老人不多说什么,杨天忍不住问道:“今天不留阵法了么?”
“呵呵……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陈森老人很是慈祥的笑了笑。
杨天顿时苦笑道:“前辈你说笑了,您如此神通广大,恐怕随便布下一道阵法,都能够将大贤困住,我怎么能和您比呢?”
“我并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能够教你的。”陈森老人摇了摇头,旋即笑了,“许多阵师究其一生,也不过学习了数百个阵纹而已,但真正能将一道阵纹的力量发挥至极限的,却并没有多少个人。”
“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只是初学者,学尽了表面的东西,但对阵纹的理解还不够深吗?”杨天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
“你悟性很高,果然一点就通。”陈森老人再次一笑,却不多言什么。
杨天沉默了,很快就明白了陈森老人的苦心,尽管他的这些阵法的确学得很快,但要施展出每一道阵纹的力量,却还远远不够。
“让时间去磨练你吧,你现在要做的,是自己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阵法。”陈森老人见杨天不说话,忽然道。
“我明白了。”杨天抬起头来,双眸之中尽是自信之色,谢过了老人之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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