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耗子的一席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其中又以玄水最甚。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玄水闪着眼眸,再一次望向杨天。
杨天摇头,方才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从这里又再一次梦回了天魔邪域醒来的那一刻,但是想要回忆更久远的事情,却是做不到了。
“方才那一招是以大道之纹去寻求因果,触及到了天道,如果顺利,定然无事,但我却受到了惩罚,显然他过去的因被斩断了……”死耗子看上去极为虚弱,方才吐得一口血是本命精血。
“到底是何人所为?”韩斌也是紧皱着眉头,十分担忧。
在这一刻,杨天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巨浪滔天,他并非陨落之后失忆的,而是被人斩断了记忆吗?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你醒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并说出来吧,我好帮你分析。”死耗子望向杨天道。
杨天摇了摇头:“算了,不必麻烦了。”
言毕,他起身便走,不顾所有人的挽留,径直离开了屋子,来到了府邸的后山之上。
这里花草芬芳,杨天伫立在原地,眺向远方。
此时,他的眉宇间有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阴霾之色,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只感到脑海中混作一团。
“魔主他……欺骗了我吗?”杨天心中苦涩,聪明如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可是,他为什么要斩断自己的记忆?那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过往吗?还是说……
这仅仅只是魔主设下的圈套,只是为了让他收集七枚七星碎片而已?
杨天瞬间迷茫了,当一个魔对自己的身份开始感到怀疑,这已经影响到他的心境了,难怪明明已经到了神通大圆满的临界点,却迟迟不能突破,只因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杨天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深邃而迷茫。
我的前路,到底在何方?
……
死耗子第一时间离开了,说要找一种材料,名为黄泉汤。同去的还有韩斌等人,为了配合死耗子的行动。
而在府邸中,杨天则把自己封锁在屋子里,这期间玄水十分担忧他,找过他多次,可杨天却是避而不见。
其实他心中了然,无论是死耗子与韩斌等人,抑或是玄水还是柳冰依,对他都极为重视,他可以感受得到那种温暖,那种远非泛泛之交的温暖……
可正是如此,他才对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幕感到莫名的恐惧。
“如果我之前根本不是一个魔……”
念头想到这里,杨天却不敢想下去了,或者说,他害怕这样的情感,毕竟他现在已经是魔,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他之前不是魔,那又能如何呢?
是隐藏魔的身份,重新回到之前的日子?
不,杨天做不到,因为他不可能骗得了自己,他还惦记着夕,这是绝对无法割舍的情感。
人与魔与生俱来势不两立,而人爱上了魔,更是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若此事是真的,那么他与夕只会永远的处于对立之中。
更何况,他欺骗得了别人,可是欺骗的了自己吗?
他已经修炼了魔功,注定已经和成仙背道而驰了,除非斩断自己的修为,否则他无论再怎么隐藏,终将还是一个魔,这是不争的事实。
修士的大道是成仙,那么魔的大道是什么呢?
杨天不知道,但有一点他极为肯定,无论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他都已经回不去了。
无论失去记忆之前,他到底是人是魔,事实上,他现在是魔,以后也将是一个魔。
这么想的话,杨天倒是有些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记忆并非魔主斩断的,而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只因他是一个堕落至凡间的魔,那么一切的计划还会照着原来进行,寻找七枚七星碎片,与夕团聚。
翌日一早,死耗子与韩斌等人狼狈而归,却在第一时间内找到了杨天,说仙果找到了,要尝试恢复他的记忆。
当看到这帮人为了自己恢复记忆,而不顾一切奔波的一幕,杨天的心中又是狠狠的一颤,在天魔邪域的日子,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馨。
“小子感谢本座吧!有了这颗仙果,你记忆恢复不过来,本座干脆拿块豆腐撞死算了。”死耗子累得气喘吁吁,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才找到了果实,此刻却满脸自傲,拥有绝对的信心。
杨天不禁莞尔,虽说他心中并非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但并没有拒绝恢复记忆,毕竟他知道,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与其在人与魔的徘徊中饭不思量,不如一下子弄个清楚。
依旧是那间房间,众人齐聚一堂,杨天吞下了死耗子找来的一颗黑不溜秋的果实,死耗子再次打出一道道符文,与之配合,打入了他的身体中,很快,他便再一次沉寂了下来,倏然感受到一阵晕厥,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光如梭,仿佛跨越了时空隧道,杨天只身来到了这个地方,他刚抬起头来,漫天都是魔怪,恐怖如斯,这里有高楼大厦,有科技力量,最后的军队发动一切火力,做着最后的抵挡。
可是即便是最先进的炮火,也依然抵挡不住魔怪的脚步,太多了,密密麻麻,布满了整片天空,一片末日的景象……
无数人哀嚎着奔跑,想要活命,奈何魔怪瞬间袭至,顷刻间便将一条街道的人全部杀害,遍地都是尸体,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杨天瞬间便被这一幕所震慑了,几乎是一种本能,想要出手将这片天地的魔怪击杀,可是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不能做出任何举动,仿佛只是一个时间的过客。
“呜哇哇……爸爸,妈妈……”
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从废墟里传来,在那里,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躺在地上,死状极惨,却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小女孩,先走一步。
可是这却并没有换来什么,一群魔怪听到女孩的哭声,顿时蜂拥而至,从四面八方而来,带着血腥的气味。
眼看着小女孩的生命岌岌可危,杨天几乎是大吼了出来,纯属一种本能,他不希望看到这么年轻的生命在魔怪手中消殒,可事实却是,他抽身乏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冲了出来,一拳轰在了一头魔怪身上,顿时将之四分五裂,一路狂奔而来,灭掉了四五头魔怪,终于来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这是……”杨天惊呆了,因为他看到的这个身影,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小女孩依旧在哭着,画面中的那个身影依旧在不停的杀伐,全身沾染了鲜血,最终将这周围的魔怪都杀掉了,抱起小女孩消失在街道上。
杨天的记忆一下子被触动了,场景再次变换,昔日在地球上的五年杀伐,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这途中他尝试过救了许多人,但最终都因为魔怪太多,抽身乏术,而无法保护……
直到最后,他在一座山峰下的洞府内,找到了刻有阵纹的虚空传送阵,这才横渡虚空来到了另一头……
然后,他死了,再次醒来时,他赫然成了华夏国臭名昭著的杨三公子杨天!
“杨三公子、杨眉、秦小夕!”只一瞬间,杨天心情简直可以用排山倒海来形容,来到这个世上的一幕幕记忆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呈现。
杨易飞、杨眉、伊莲心、死耗子、玄水、柳莺儿、小妖、韩斌、小诗画、何云龙、秦楚儿、柳冰依……这一道道身影重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再一次记起了众人,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近乎将他融化。
往事的一幕幕场景浮现了出来,直到最后,天魔邪域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杨天莫名一惊,心中冰冷无比,在那冗长的魔殿中,他似乎跨越了时空,再一次见到了那道虚无缥缈的身影。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重获记忆,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魔主的话语不冷不热,在殿内响起。
杨天惊骇无比,他没想到,魔主竟然会真的出现在他的梦中!这种手段简直耸人听闻,分明是穿梭时空而来的大神通!
“这只是我的一缕神念,你就害怕成这样吗?”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宛如魔主真身降临。
杨天皱了皱眉头,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你成魔,就这么简单。”
杨天摇头:“可惜,我的记忆恢复,你的计划也破灭掉了,我更不可能继续帮你找七枚七星碎片了。”
“呵……看来你还是没弄清楚状况,你已成魔,这是不争的事实,纵然是仙也无法阻止这一切,只要我一个念头,那施加在你身上的法术便会消失,你原形毕露的时候,无数修士都会追的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有退路吗?”
杨天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你究竟想怎样?!”
“你真的弄不懂我的苦心吗?我这是在向你伸出橄榄枝,替我魔做事,日后你的成就不可估量。”魔主的话再一次传来。
杨天冷笑道:“你做梦!就算我死,也不会加入你魔门!”
魔殿深处的那道身影沉默了许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缓抬起了手,一道黑色的漩涡闪现,顿时浮现出一幅画面,一道倩影出现在画面中,整个人无精打采,眉宇之间是淡淡的哀愁。
“秦小夕!”杨天满脸激动之色,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大声呼喊她,可是画面中的她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似地。
魔主大手一收,画面顿时消失不见,杨天瞬间明了了一切,大喝道:“你想拿她来威胁我吗?”
“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的命令依然有效,只要你将七枚七星碎片集齐,我便让你重逢,否则永世不能相见。”魔主的身形逐渐模糊了起来,似乎是这一幕的记忆即将散去。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忠告,你已成魔,不可能再修仙了,想要迈入圣境,唯有放弃一切虚妄,置身于魔,否则你将永远不可能涉足这一领域。”
“魔之所以为魔,让无数人忌惮,那是因为魔的心境与仙最接近,孑然一身,一心入魔,将这片并不完美的世间彻底净化。仙算什么?不过是一帮顶着头衔,却冷眼看苍生的人罢了,大成的魔,足以徒手弑仙,一念灭佛!哈哈哈哈哈哈啊……”
随着最后一阵放荡不羁的笑声远去,杨天的记忆终于重新开启,远离了天魔邪域,来到了东龙天城之中,而当一切的记忆轮回了一圈时,他才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不待众人惊讶的想开口询问,他便满脸凝重之色,苦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命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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