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苏腿上的电脑里,是她前几天一直在看的六福楼失火前的监控,这两天在医院里她已经看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还有一些监控死角没有细细看过。
最开始她拿到的监控记录是时棱康给她的,她担心他截过片段或者动了手脚,所以让陆昭帮忙去重新调了一份完整的过来。
两分监控的整体时间相差了十分钟左右。
时棱康给她的那份监控里的确被截去了几个很短的部分,一个是在事发前一天六福楼好像是忽然停电了,监控里有那么短暂几分钟的黑暗,恢复光亮后一切恢复如常,接下来几个加起来也仅仅有几分钟的片段在监控视频里也一样是全部被黑屏处理。
黑屏的段是在陆昭给她的视频里,而时棱康给她的视频里,所有黑屏的部分都已经被截光了,也就是说,两个视频实际上差别不大,都一样看不到关键部分。
这从事发的前一天到事发之前,加起来也只有短短十分钟的时间,究竟是什么人去做了什么?
但目前的确可以证明时棱康没有亲自动过任何手脚。
六福楼背后的负责人据说跟时棱康是发小好友,虽然后来各自发展多年不怎么联络,但在帝都见到面也仍然是不错的朋友,否则时棱康也不会选在这样一家亲开的酒楼请她和景继寒吃饭。
见时苏一直在反复拉着视频上的横条,在看失火之前那些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的服务生,时愿在旁边将那份银耳羹拿走,倒干净之后回来见时苏还在看。
“你去睡吧。”发现时愿是有想要陪自己的意思,时苏以眼神指了指卧室外边:“回你自己房间去睡,都已经在医院里照顾我几天了,别以为自己年纪小就能这么熬夜,赶紧去睡。”
时愿又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忽然转身去将卧室门关了,再又回到时苏跟前去,小声说:“时苏姐姐,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时苏:“?”
时愿蹲在她面前,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说:“我、我去医院照顾你之前,见过几个人,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但是他们说,让我跟在你身边,注意你和景先生的动向,有任何事情都要告诉他们,如果我乖乖的能做到的话,我和妈妈以后在时家里都不会再受人冷眼,但有人帮我们……”
时苏低眸看她,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儿时愿的眼睛,看见小姑娘眼里的纠结,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欺骗姐姐……”时愿低下头:“那些人问我,我也只把实话告诉了他们,告诉他们景先生伤的很严重到现在还没有醒,一直在危险观察期,一直住在icu里,连时苏姐姐你都不能去见他,也说了姐姐你伤的不是很严重,但是你很伤心。”
见时苏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时愿抬起手,怕她生气,赶紧抓着时苏睡衣的袖口:“但是姐姐,我只说了这些,后来他们问我什么,我也只说这些大家都能看得见的事情,因为我也确实不知道太多东西,所以我就装傻,我真的其他什么都没有说,姐姐!”
时愿确实没有说其他。
这两天时苏联系过贺导,还有她搞清了京建内部的一些脉络,如果这件事被她二叔时万承知道了的话,不可能一点针对的变动都没有,贺导那边也不可能这么稳的连个消息都没给她。
时苏合上电脑,把电脑放到一旁,拉着时愿站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问她:“我那天在时家后园的围廊那发现你被几个人围着欺负,在那之前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么?”
时愿细想了一下之后摇头:“没有,平时在家里,大家只是好像当我不存在一样,但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大人们对我只是比较漠视,不怎么管我,不理我,但也不会特意来欺负我。”
所以,那么巧,偏偏就在时家有不少亲朋在的时候,忽然出现三个小女孩儿来欺负她,把人按在角落里欺负的那么惨。
那种场面的确很容易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内心恐惧脆弱,如果不是她忽然横插一脚把时愿给带走,当时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会“忽然出现”,解救这时老爷子的外孙女,再又从而得到她们母女的信任和依赖?
虽然时愿的母亲在时家没什么话语权,身体也不太好,平时不怎么出来,但好歹也是老爷子的亲女儿和亲外孙女,哪怕本来不应该姓时,但在时家这么人丁稀少的情况下,能得到这母女的一票支持权,也很重要。
时万承是想办法去江市从牢里把时东杨那个废物捞出来的,但因为有景继寒的压力在,时万承根本捞不出自己那个废物儿子,所以现在他是想学时棱康去拉拢时向朝家中的那些牵连甚广的人脉势力一样,要把时愿母女的这一票遗产争夺的支持权拉过来,让她们母女先对他产生依赖和信任。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老爷子没有立遗嘱的情况下,才能在最后的争夺中以这样的方式来抢占先机,可现在谁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就算是让老爷子立遗嘱,他也写不出来,甚至连一个清晰的表达也没有,那天提醒她小心二叔,也是很模糊的唇语,表达意识已经十分不清晰了。
可时万承打好的这个算盘,却被时苏不小心钻了空子。
时苏看着时愿:“如果你不告诉我,大可以圆滑一些站在中间,两边都不得罪,反正也只是传个话而己,这话要怎么传,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打算,为什么还是选择要告诉我?”
时愿有些紧张的扣着手指,脸色有些纠结,急的眼角也有些泛红:“我十七了,又不是七岁,谁真心对我好,谁以为我年纪小好糊弄想要骗我利用我,我也能感觉得到,我怕万一自做小聪明的话,反而会失去姐姐。”
说着,时愿像是怕时苏忽然开始厌烦她了似的,赶紧抱住时苏的胳膊,怕她将自己推开:“姐姐待我好,我知道……”
时苏摸了摸她的头,问:“你跟他们说景继寒伤的很严重?”
时愿点头:“嗯,我当时看见什么就说了什么,最开始太紧张了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谎,就是看见景先生一直在icu里还没脱离危险期,我就实话实说了……”
时苏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薄毯,有一会儿没再说话。
贺导今天下午在她出院后还给她透了一个消息,因为京建那边最近有古建筑整改的项目会要开,时万承这一天两内就要回帝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