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岗,那深海巨石雕刻而成的牌匾足有三丈来高,其上栩栩如生的双龙蜿蜒攀爬拱顶,“东海龙宫”四字苍劲有力,且是气势磅礴!
“陛下,东海龙宫到了,请移步!”
敖广昂首阔步行至当先,抬袖作引颇显意气风发,遥指其内的一座山峦言道。
包文正寒暄几句,心中却是泛起了疑惑之心,初次入这东海龙宫,所见所闻却是与料想有所不同,近百身穿甲胄的虾兵蟹将,手持、斧、钺、钩叉等兵刃也是寒光闪闪,看似皆是威风凛凛的架势,只是尚未完全褪去的鱼鳞还隐在领口衣袖之中......
天昌仙子心中自是知晓,但是与此刻却是不好分说,如今阐教与天庭如日中天,封神一战时“哪吒闹海”,这东海龙宫与陈塘关总兵李靖早有难以化解的宿怨在先,如今托塔天王李靖与天庭之中位极人臣,彼涨此消之下,东海龙宫自是江河直下!
“织女姐姐,此次前来东海,小妹定当陪姐姐好生游览一番。”
敖婵眼见天昌仙子一路寡言少语,恐冷落这紫薇大帝身侧随侍之人,便语笑嫣然的开口言道:“这海底有一处地火,算来这些日子便要盛放,水火交融的盛景,他处可是瞧不来的。”
“多谢妹妹的美意,若有闲暇之余,定不负美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天昌仙子心中另有筹谋,故而此刻也是笑语盈盈的言道。
玉帝虽敕封他为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却不过是拉拢人心之举,瞧他今日的做派,便是意欲在蟠桃会上令玉帝颜面无光,一旦沦为笑柄之后,阐教若要重振昔日旗鼓,当真是难了......
难虽难,但这也是自家唯一的契机,韬光养晦不过是坐以待毙之举,目睹七妹与牛郎的悲惨下场,同为七仙阁的织女,何尝不是自家明日的写照。
“恭迎陛下莅临东海!”
雍容华贵的妇人身披淡青色袆衣,长裙及地,发髻之上珠光宝气且是花开七树,当即盈盈间侧身行礼,与端庄之余且不失恭敬之色,轻声呼道。
五太子敖孪一袭淡蓝色直綴长衫,腰悬长剑当即抱拳施礼,地位悬殊犹如云泥之别,故而未曾开言搭话,只是随侍在其母的身后。
“陛下,跨过这龙桥,便是我东海龙宫了!”
天庭四御莅临东海,龙母与五太子敖孪前来迎驾,礼数方能周全,故而东海龙王敖广自是视而不见,当先行前一步再次抬手作引,那语调依旧是洪亮之极,颇显恭敬几近谦卑之色,言道。
一座悬浮的山峦与海水之中而立,似是东海龙宫所在之处,有光芒照耀四下,虽不如金乌般光照大地,但却比那皓月更为夺目,辉映着海中的景致,却非料想那般昏暗无光,金碧辉煌的东海龙宫尽显四海之首的威严,一道如蛟龙蜿蜒曲折的道路连接山峦,白玉为面,块块镶嵌而成,名曰龙桥。
龙桥外侧漂浮着深海的植被,那翠绿如墨的植被与白玉龙桥相互辉映,与富丽堂皇之中又显得古色古香,龙桥之上块块龙鳞也是精细之极,并镶嵌明珠以示尊贵。
包文正与这东海龙王敖广寒暄不断,行至这龙桥之前,桥上身穿甲胄的虾兵蟹将则是长戟贴身,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更是单膝跪下,以示谦卑之态。
水晶宫位于深海之中,却是又将海水隔绝开来,其内镶嵌夜明珠辉映四下,一层层绣纹繁丽的云纬静垂与龙柱之间,精美艳丽的珊瑚树点缀其间,身披轻纱却不失端庄的蚌女手持玉壶和瓜果鱼贯而入,有栩栩如生的铜鹤引颈,鹤喙之中却是升起了袅袅的檀香......
上首的金漆雕龙宝座空悬,东海龙王敖广岂敢时值紫薇大帝造访而高居上首,携龙母隔大殿于西方陪坐,身后则是五太子敖孪随侍。
东为上,包文正与这桌案之前端坐,侧边稍后则是天昌仙子,由东海龙宫七公主敖婵随侍左右,以示天庭四御的尊贵。
酒过三巡之后,敖广这才开言详询,问道:“陛下曾对小女敖婵言及,却不知莅临东海一游,又是意欲前去何处?”
“这东海虽是不下数万里之遥,但这东海乃是小龙所辖之域,虽不敢说如掌上观纹,但总归还是知道的......”
这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与天庭之上乃是四御之一,位份尊贵自是不言,这少年郎却也不知是何来历,但能令玉帝罢免了伯邑考紫微星之位,必定也是三教中人,但想来应当不是玉虚宫门下,否则定然不会纡尊降贵的来这东海龙宫!
既然不是玉虚宫门下,而西游之后佛教正兴,那玉帝也不会将紫薇大帝许给西天灵山,便唯有了人教与截教了......
截教!金鳌岛碧游宫!
一道灵光自敖广的心中闪过,那心中的忌惮便是油然而生,明哲保身方是正理,这三教门下都有圣人为依仗,便是惹出了祸事,也自有圣人和教派气运为庇护,却是不可再行招惹,以免触怒了那玉虚宫!
“东海之上烟波浩渺,我本是尘世之中一介凡人......”
包文正饮胜了醇香的美酒之后,将手中的铜觥搁在了桌案之上,也是轻描淡写的言道:“今奉玉帝敕令登天为仙,临行之际这才起意往这东海一游。”
东海之滨,既然被天昌仙子打断了言词,包文正又非愚笨之人,时值此刻又怎会再度提及金鳌岛碧游宫,但这东海龙王敖广寿元已然万载,对于这天庭之中的波谲云诡定然所知不少,只是这平白无故,却未见得会据实相告。
“这些年风调雨顺,龙王功不可没,借花献佛以这一杯薄酒替这天下苍生,谢过龙王了!”
包文正含笑如常,待七公主敖婵将铜觥之中斟满之后,举起铜觥起身也是寒暄言道。
“陛下言重了,行雨本就是小龙份内之事......”
敖广忙起身相迎,将这铜觥之中的美酒饮胜之后,也顺势将话题牵引到了别处,自嘲连连的言道:“我这东海虽广,却不过是寻常之水,待陛下与天庭之中赏过那天河之后,方知我这东海不值一提啊......”
“不过,有一景,却是不可多得!”
“再有个十来日,这东海的深渊之中,便逢千年一度的地火喷涌,届时水火交融,却是不多见的......”
东海龙王敖广身为四海之首,寿元更是万载有余,目睹封神一战和西游之行,对这三界之中的陈年旧事自是所知不少,故而对这截教门下的紫微大帝,既不敢怠慢,又不愿亲近,只恐再招惹玉虚宫门下的记恨,因此也只能如此说话。
“如此说来,便是无缘得见这地火喷涌的盛景了.......”
包文正本就是心思缜密之人,对这东海龙王敖广的前恭后倨自是看在心里,当下也不在意,却故意摇头叹息,轻飘飘的说来。
“陛下受封紫薇大帝,登天在即,我这龙宫宝库之中还有几件珍宝,不曾被孙大圣取走,陛下若是有意,还请品鉴一二......”
敖广故作自嘲的笑了笑,那“取”字也是用的恰到好处,言道。
包文正本是“一叶落而知天下”,心思缜密之人,这东海龙王敖广这言词之中的寓意自是明悟于心,分明是说东海龙宫势弱,这才被“孙大圣”取走了珍宝,而自家游览东海龙宫,这敖广愿意将珍宝奉上,才不致“厚此薄彼”!
“既然龙王雅达,无缘目睹这地火喷涌,水火交融的盛景,若能一睹龙宫宝库,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包文正此行来到这东海龙宫,便是要借助这龙宫宝库,避开这满天神佛的耳目,既然这东海龙王敖广愿意将珍宝奉上,自然也不会故作清高,且看这龙宫宝库之中,有何等奇珍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