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摔胶泥(1 / 1)

眼里满是温柔的朝霞,手里拿着沉甸甸的战利品,走在起起伏伏的乡间小道上,讨论着回家后各自要做的模型,心里竟又有了一种孩童般的期待和快乐,真是一个神奇的清晨!

吃完早饭,也就是刚刚撂下筷子,辉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们教他做胶泥模型了,小孩就是这样猴急猴急的,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刻都不会等。-www.79xs.com-

拿回来的胶泥是不能直接做模型的,就像蒸馒头前必须‘揉’面一样,还需要经过反复的摔打,‘揉’面需要平整的案板,摔打胶泥必须有一块光滑硬实的平面,三个人站在院子里扫了一眼,家里面好像没有合适的地方,去哪儿呢?

辉想了想说去他家的水泥台上,可是太远了,外面又那么热,不太方便,北屋和东屋前的‘门’台倒是硬实,但表面有些粗糙,肯定不能保证模胚的平整,我们小时候摔打胶泥都是在村头的水簸萁上,但那毕竟是小时候,长大后的表弟和我不得不顾及很多表面的东西,不能再像辉一样随心所‘欲’,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好地方!

从屋里搬了几个板凳,拿上放在窗台上的胶泥块,三个人在我的带领下来到了大‘门’口,‘门’口两边的角落各有一个石墩,这里就是刚才我想到的地方。从记事儿起这两个东西就在了,或是出于什么习俗,村里老房子的‘门’前都有这么一对儿石墩,夏天的时候,自己经常坐在冰凉的上面,屁股总是很舒服,除了当座位外,石墩的表面平整光滑,也是摔打胶泥的不二选择。

分开了各自的地方,每个人都落座后,我们正式开始了制作胶泥模型的过程。摔打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要想让胶泥的每个部分都能达到柔软又有韧劲儿,必须把握好力度的同时,持续均匀的摔打同样重要,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做出来的模型浑然一体,不会干裂,不会轻易断开。

摔打胶泥的过程虽然枯燥,但却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一个人的体力和耐心,带回来的时候还没形的胶泥团在几下摔打过后很快变成了一个立方体,六个面都要在石墩上反复的拍打锤炼,直到感觉胶泥变的通体柔软,这才算是合格。

辉是第一次摔打胶泥,来回地在表弟我俩的两块石墩间穿梭,他就这样边看边学,小手里的那块小号的立方体也在不停地翻滚着,但还是改不了猴急的‘毛’病,每次摔不了几下就会问我们自己的胶泥是不是好了。

看着每个人手里的胶泥摔打的已经差不多,接下来就该进行制胚了,所谓制胚也就是根据最后要制作的模型对胶泥进行切割和塑造。小手都已经摔红了的辉一听要定型了,开心地差点儿把摔打好的胶泥块掉在地上,我告诉他先别着急高兴,制胚还需要一把刀子,一时自己也想不起来去哪里找,辉说他放在爷爷那屋书包的文具盒里有一把削铅笔的小刀,不知道行不行。

我刚说完可以,小家伙一抬屁股火急火燎地就奔了北屋,眼看着他刚从过道拐进了院子里,我突然想起他刚提到的文具盒,估计待会儿会用到里面的东西,赶忙追了一句,隔了两秒左右的时间,院子深处才传来一声简短的回答,听声音估计是已经跑到‘门’口了,这小子太心急了吧!

刚才的话音好像还没落定,院子里又响起了辉急促奔跑时脚下那双拖鞋发出的踏踏声,伴着越来越急促的清脆声,一个矫健的小身影又拐进了过道,可能是跑的太急,过度兴奋的辉有点儿没刹住车,打了个趔趄后奔着我的脚面就扑倒了下来,一见这情形,我赶紧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一把接住了他已经张开的双臂。这突然的一摔虽然是有惊无险,辉的额头上还是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不过被扶起来后,小家伙还是第一时间给了大家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然后很快就把手里的文具盒递向了我。

辉的文具盒一拿出来,表弟我俩立刻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家伙,整整的一面都是贴画!看着我们突然的大笑,辉有点儿不好意思,伸出来的手不自主地又慢慢收了回去,意识到可能有些过分,表弟我俩强忍着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本正经地哄了几句后,小家伙才战战兢兢地把手里紧紧握着的文具盒又拿了出来。我刚一接手,表弟就凑了过来,强忍着笑意翻看了一下同样贴满了东西的背面后,俩人已经很好奇里面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

文具盒掀开后,原本还乐呵的我一下子傻眼了,看着上面那页银‘色’铁皮上的乘法口诀和下面防油墨纸垫儿上拥挤的各种文具,我突然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自己也有这么一个永远是‘花’里胡哨的文具盒,圣斗士星矢,美少‘女’战士,金刚葫芦娃,黑猫警长,变形金刚,蓝‘精’灵等等,各种动画片里的角‘色’轮流出现在小小的文具盒封面上,记得那时候的文具盒大致分成两种,除了单双层铁皮的,还有少数白‘色’软面塑料的,后面那种的吸铁石开关总是最吸引人,不过也是最容易坏的,课间的时候,同学们也会拿出各自得意的作品出来争奇斗‘艳’,为了突出个‘性’的贴画,有时候新买的文具盒都会被自己用小刀刮的干干净净,直到‘露’出银‘色’的铁皮。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创造力和想象力也真是够丰富,丰富的总有些二百五的劲儿,哎,现在如果还要笑话辉的文具盒,岂不是等于在笑当年的自己嘛。

从满满实实的文具盒里翻到小刀后,三个人来到了制作胶泥模型的关键时刻。因为刀子就一把,我们决定先让最着急的辉先来,小家伙一点儿不客气,接过来小刀想了片刻就开始了创作,小孩子的想法真的很难猜,看着和辉脸上表情一样飞扬的小刀在胶泥上龙走蛇行,很难看出来他这是要做什么,问他他也不说,看样子好像很得意,也没别的办法,我们只能耐着好奇等他完成了。

小刀在辉白嫩的两只小手上翻来翻去,石墩上那块最小的胶泥也越来越少,表弟我俩看着他制作模型时认真的样子,心里至少已经设想了不下数十种东西,可到了辉放下刀的那一刻还是让我们有些猝不及防,最后辉做出来的竟然只是两个小人,看着这两个有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作,表弟我俩先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被感动了一下,因为辉很认真的说他做的那两个小人就是表弟和我,听他说完,我似乎听到了自己心里一声沉重的叹息,从小还真没白疼他,这家伙倒‘挺’能拍马屁。

表弟是客,第二个把刀的也理应是他,只见表弟从文具盒里找了一把尺子和一根铅笔,然后低下头在胶泥块上量了起来,一边还用铅笔不停地做着标记,虽然表弟也是秘而不宣,但是根据多年来对表弟的了解,我能预感马上就要有惊世之作问世!

从小受到爷爷和姑父的艺术熏陶,表弟也算是个文艺小青年,口风琴,二胡,吉他,麦克风,哪样到他手里似乎都能被整出点儿动静,除了音乐,表弟在其它方面也涉猎颇广,书法,绘画,古籍,军事政治,天文地理,他就像个‘迷’,总是能在不经意间一次次带给我惊喜。

去看榜回来的路上,我才知道原来在中考前表弟也曾作为艺术特招生考过一中,可因为成绩不理想,最后报了别的学校。得知如此多才多能的表弟在一中拥挤的大‘门’前名落孙山,自己打心里替他有些不平,但看着表弟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想想假期之后的他会去另外一个更大的地方学习自己喜欢并擅长的计算机,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自己也跟着释然了。

这也可能是每个人的命运,以后怎样对于这个懵懂年纪的我们还是个未知,第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每个人都不得已选择了一个继续走下去的方向,或许身边很多熟悉的人会因此分道扬镳,亦或是大家都会面对一段很长久分离,但多年以后,我会盼着我们一次唏嘘的重逢,也会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我们终将会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你过得好与不好,也没有几个人会知道,但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希望你也在想起了我,大部分的时间里,在某个屋檐下,我们过着各自孤独的生活,但到了相见的那天,可能彼此面对的是太多的陌生,但当你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希望能从中看到始终还保留在你身上青‘春’最初的那份真实。

表弟果然心灵手巧,分散着的几个小块很快在他的手里像变魔术一样捏出了一辆造型奇怪的小车,看着我有些‘迷’‘惑’的表情,表弟赶忙解释说他做的是一辆独柄的仿秦兵马俑车阵里的战车,车身上刻着那时候的神兽祥云,深深的凹槽外面两侧是两个巨大的轮子,轮子上的辐条不多但根根可见而且距离适中。

看着眼前这个惟妙惟肖的战车模型,我不吝啬地几乎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献给了表弟,真的是瘦些的骆驼比马大,就表弟这艺术造诣,真不知一中的监考老师们是怎么把他这块金子就给埋没了,辉看的已经是十魂里没了七魄,一副痴‘迷’的样子围着停在石墩上的古战车转来转去,表弟的大作新鲜出炉没一会儿,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去‘摸’了。

小刀终于传到我手里的时候,自己突然有点儿犯难了,本来我想的是像小时候一样做一个大哥大怀念下,此刻却突然想改主意了。辉做了两个小人,表弟做的是一辆战车,假设两个小人是战车上英武的兵俑,似乎就差一匹拉着战车的战马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俩后,他俩也觉得后者更好,这样一来,做战马的想法立刻就定了下来。

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的想法固然很好,可当自己把小刀放在了胶泥上,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了,我不像表弟,没有一点儿的绘画功底,平时连个‘鸡’蛋都画不好的我,真的到了要做一个动物模型的时候,却发现竟是比登天还难。怎么办呢?要不还是做相对好做点儿的大哥大吧,可自己刚刚已经夸下了海口,一旁的辉和表弟也是一脸期待的表情,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能豁出去了!

虽然心里一直很忤愫,但守着他俩,我还是装出了一副大师的样子,从容淡定地划出了第一刀。万事开头难吧,自己迈出了制作战马模型的第一步后,突然像来了灵感,一刀紧接着一刀,一个部位接着一个部位,没一会儿竟然真的做出了一个!

看着自己亲手做出的这个战马,开始我还很得意地让他俩看,过了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了,本来是奔着战马去做的,可作品出来后为什么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表弟看了一会儿,抱着胳膊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讲出来,辉倒是爽快,看了一阵子似乎也没看明白,直接蹦出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本来自己就不自信,一听小家伙随口而出的一句童言无忌,我再也没法淡定下去了。

我不得不承认石墩上摆着的这个东西的确是一个四不像,刚才自己临时改主意的初衷其实是想锦上添‘花’的,谁料想到现在竟然成了画蛇添足。大错已经筑成,想挽救已经来不及,没办法,四不像就四不像了,好歹也算是有了拉车的。

随着我的一声长叹,今天的胶泥模型制作课也到了尾声,我们把各自的作品小心翼翼地摆上了冲南的窗台后,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阳光和风把它们烘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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