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星空下的麦场(1 / 1)

小时候的我们都很喜欢往大人堆里凑,‘春’耕的风里,夏日的麦场,秋收的沃田,寒冬的‘春’节,一年里各种忙碌的时候,都有我们这帮孩子的身影。,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春’末夏初的六月是麦收的季节,每年的这个时候有几天大家都会在一起打场,白天来不及拉回家的麦子只能堆在麦场里,晚上每家会出几个人轮流看守。

打记事起我就想跟着父亲去守夜,可每次母亲都会拦着,六岁那年自己开始上学后,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又一次到了打场的日子,在我几次要求下,母亲终于点了头。

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在院子里早早吃过晚饭后,迫不及待的我就跑去隔壁大爷家开始催哥哥,等他吃完没事跟我又回到院子里后,刚进屋收拾铺盖的父亲也差不多好了,到了走的时候,自己已经听不进旁边母亲的一句嘱咐,那颗心早就野到了西边的麦场。

西边出村后的路有三条,去西大洼走的是中间正冲着当街的那条,去麦场必须走南面那条,下了村边的那个斜坡,穿行在两边都是树林的小路,走过一个拱形的砖桥,这一路是如此之快,没一会儿麦场就到了。本以为我们来的够早,没想到这看似没人的麦场里已经有人了,斜对‘门’那个幽默的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搭伙过麦的这一大家子里唯一戴眼镜的哥哥今天也来了,他俩就窝在下午刚堆起来的麦秸垛里,不到跟前还真看不大真儿。

打完招呼,父亲一把将胳膊里夹了一路的铺盖丢在了停在场院中央的拖拉机斗里,作风一向自由散漫的哥哥随手‘抽’了一根麦杆叼在嘴里后顺势倒在了麦秸垛上,我正在兴头上,绕着不大的麦场疯跑了几圈,觉得有些累了,喘着大气爬上了车兜。

麦场里到处弥漫着一种收获的醇香馥美,黄昏的风里带着一丝清爽,温柔地吹着,追逐着落日的我站上了车兜的最高处,手里扶着的栏杆在阳光下晒了一天,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暖。西边的流云正绚烂旖旎,像被火烧灿烂无比,血‘色’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斜‘射’过来,从地上的麦堆到大人们的脸上再到不远处的柳树树稍,最后慢慢地消失在了更高的天空。

大人们坐在一起聊着天儿,听那意思,待会儿不会有人来了,今天守夜的就我们几个。邻居家叔叔的幽默总能带来一阵阵的欢笑,话不是很多的父亲在一旁有几句没几句地说着,两个哥哥都刚结婚,话很少,侧窝在麦秸堆里,我故意挤到了他俩中间,学着‘抽’了一根被石棍子压扁的麦杆叼在了嘴里,三心四意地听着。

一颗烟后,趁着太阳刚落下去还有些光亮儿,两个哥哥说带着我去附近找些柴火,好奇的我问清楚是要烤火用后差点儿没蹦起来,屁颠儿地跟着就去了。太阳落下去后天‘色’黑的很快,我们回来的时候,刚才还笼罩在青黑‘色’夜幕下的麦场已经完全被漆黑的夜‘色’包围了。

放下了捡来的干柴,哥哥‘抽’了一大把麦秸秆当引火,父亲从‘裤’兜里掏出了打火机,很快篝火就点了起来!大家围着篝火很快各自找好了坐的地方,干柴借着晚风着的越来越旺,红红的火光照着每个人的脸。

麦场的位置正好在一个阶梯地形的中间,东边紧挨着一个村里取土的深坑,因为下去的路已经很窄,已经废弃了很久,现在里面到处是青草和树林,西边麦秸垛后面不远是一溜两米多的高岗,上面就是连片的田野了,因为很近,甚至可以闻到泥土散发出来的特殊味道,一阵风吹来,篝火烧的更更旺了,早已成灰的麦秸秆从下面飘了出来,麦场的空气里掺杂着各种醉人的气息,借着烫脸的火光,每个人都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

父亲拿出了烟,又分了下去,风可能稍微有点儿大,对面的叔叔从火堆里捡出来一根还燃着火苗的木棍,点着烟后传了下去,四个大人们都在‘抽’烟,火棍最后传到了哥哥手里,他点着后吧嗒了一大口,长长地吐了一缕白‘色’的烟,最后把头上只剩下微弱火星的木棍又丢回了篝火里。

我就坐在两个哥哥中间,双手一边搭着他们一个,他俩让我刚才去抱了很多的秸秆垫在屁股下面,我学着他俩的样子盘着‘腿’坐着,感觉很舒服。

对面的叔叔平时做些帮人装卸大车的体力活,大家都知道他平时爱喝点儿,哥哥刚半开玩笑地问完今天带酒没,他真的就从自己的铺盖卷里神奇地掏出了一瓶酒!这本来就让大家觉得有些意外了,没想到他笑着翻了几下后竟然又拿出来一大把‘花’生和一根儿熏肠,一边摆放着东西,叔叔一边笑着说这些都是自己出‘门’前瞒着婶子偷放进铺盖卷里的,他说话时候脸上‘露’出了孩子般腼腆的笑容,顿时引得寂静的麦场又是一阵欢笑。

大人们终于进入了他们的正题,借着火光,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他们谈话的内容有时候会听不懂,不过自己也不太关心,此刻我唯一关心的可能就是摆在不远处的那根肠了,那肯定是老十字街口的熟食店里做的,里面放着姜丝和瘦‘肉’,吃起来香辣香辣的,因为味道不错,有时候家里会买些回来做饼卷或者直接掰了做下酒菜,从第一次吃我一下子就记住了这种味道,以后每次看到它都会有种走不动路的感觉。

对面的叔叔平时就脸红,这一喝酒更红了,看我如此专情地盯着不远处的熏肠,有些微醉的叔叔赶紧掰了一大块递向了我,他知道小孩子都爱吃甜甜香香还有嚼劲的皮儿,还特意掰了尾部的那块,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父亲好像没什么表示,我开心地赶紧站起来接了。

又吃了一把叔叔给的‘花’生后,学着大人的样子把皮儿丢在了已经快灭的篝火里,看着柴堆里又升腾起来的一小簇火苗,自己打了个长长的哈且,然后又爬上了车斗,舒服地躺在了父亲带来的铺盖卷上。

大人们说话的频率越来也慢,四周静悄悄的,一些刚才没注意到的声音也突然全部冒了出来,篝火烧到最后,不断传来碳火爆裂的噼噼啪啪声,旁边草窠拉里肯定有几只扭扭捏捏的大蟋蟀,清亮的声音时断时续,低沉的咕咕声说明不远处的某个树杈上此刻正站着一只猫头鹰,都说这种动物昼伏夜出,但我前不久明明在白天的西大洼刚看到了一只,那儿有几棵大树,每个上面都有几个猫头鹰住的树‘洞’,一起的几个人都认定那就是村里所有猫头鹰的老巢,估计刚才叫的那只应该就是从那儿飞出来的吧!

生平第一次这样幕天席地躺在野外过夜,感觉有些害怕,但又是如此兴奋。

夜‘色’如洗,此时的视野一片开阔,寂静的麦场像是一个巨大的星空游乐场。无边的夜‘色’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顶棚罩住了渺小的我,漆黑的天幕下繁星闪闪,遥相争辉,刚还觉得头顶上的那颗星星最亮,眼珠稍微一转,又发现南面天边的一颗也不错,没一会儿,就看‘花’了眼。

累了就慢慢地合上眼皮,一阵阵的清风静静地吹着,刚才的各种声音依旧清晰,声声入耳,今夜看到听到以及感受到的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种瘾,一点一滴地渗入皮肤,血‘肉’,直到骨髓,不知不觉中它好像已经独立与时间和空间之外,永远刻在了自己柔软的内心,刻在了记忆最初的那个地方。

‘迷’‘迷’糊糊中好像越来越冷,能感觉到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哆嗦的频率刚开始有些加快,我突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根麦秆,然后是停在不远处的拖拉机车钭,最后是地平线更远处的树林,耳朵里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充斥着,自己像个刺猬一样,蜷缩着身子,窝在一个周围都是麦秸杆的‘洞’里。

陌生的环境瞬间把自己搞懵了,一下子有些不知身处何处的感觉,翻正了身子,裹了下滑落在手边的毯子,睁着眼看着头顶上的‘洞’口,定了定神后我开始慢慢想起了昨夜的一些事情。

在篝火旁吃完东西后,我爬进了车斗里看星星,冰凉的铁皮车里温度越来越凉,自己就从父亲带来的铺盖里扯了一条毯子,然后胡思‘乱’想了一堆‘乱’七八糟好像很害怕的东西,再后来的事情完全就断片了,至于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只记得‘迷’‘迷’糊糊中被一双宽大有力的手抱到了一个很舒服很温暖的地方,然后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把空白的记忆填上后,感觉整个人也清醒了很多,舒服地小伸了下‘腿’脚,又扯了下毯子眯了一会儿,后来实在睡不着了,我才从还带着体温的‘洞’里钻了出来。

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清晨的风凉凉的,空气里还带着昨夜的‘潮’气,转过麦秸垛,昨天还盖着白‘色’大塑料布的麦堆已经被摊开了,爸爸和叔叔正在往拖拉机上挂着石磙子,俩哥哥看我醒了,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拄着木锹和刮板坏笑着开始采访起我守夜的感受,怎么说呢,那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反正‘挺’美的,就像是一个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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