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永恒吗?信,在面对死亡的时候。
“萧云!”秦歌抓住萧云痉挛由快到慢的手,有好多的话想说,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云好想像往常一样嘲笑秦歌,怎么永远搞不清楚状况,紧要的时候这样的嘴拙,用力把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过了好久才可以开口说一句话,“秦歌,我要走了,去另外一个世界和我的爸妈团聚,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秦歌拉着萧云,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不停的摇着头想要挽留哪怕是多一天也好,然而那话就压在喉咙处怎么都吐不出来。
“萧云!对不起,我来晚了。”
许少谦冲进病房蹲在病床前看着萧云,一双手不停地抖着,想要去握住萧云的手,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下了。
萧云像是一片脱离了树枝的叶子,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下落的命运了,试了几次想要最后留下些什么,但老天就是这么残酷,再多一些力气都不留给她。
闭着眼睛休息了好久好久,萧云才再次睁开眼,脸色也红润了好多,伸出手去抓住许少谦的手用尽最大力气握着,费力的看了一眼秦歌,又无力地垂下,“照顾好她,你欠她的”
许少谦愣了一下看着萧云,认识十多年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色,命令中带着一丝请求,那样不达目的不罢休,那样急切的等着他的回答,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过了好一会儿,许少谦终于在萧云的眼神下屈服了,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萧云缓缓的出了一口气,人也软了下去,眼睛闭上再也没有了睁开的力气,出口的气息也渐渐弱了下去。
“萧云,萧云”许少谦一声一声轻声叫着,希望她可以再睁开眼睛。
终究萧云再没有睁开眼睛,唇角却慢慢浮现一个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笑容。
秦歌无意识的摇动着萧云的身体,她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好想叫她拼命的叫她,自己却又这么的懦弱除了掉眼泪,像是被人毒哑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一直背对着的杨医生伸手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来,仪器上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看看许少谦和秦歌,“萧云已经走了。”
“走了?”许少谦下意识的握紧萧云的手,还带着温度,“医生,她的手还是热的”
杨医生回头又看了一眼萧云,走到秦歌跟前,“萧云捐献了自己的遗体,待会儿会有人来带她走得。她还有有些东西让我交给你,你跟我来取一下吧。”
秦歌仰起头看着杨医生,那双久经生死的眼睛里明明蓄着一股深切的悲伤,却能这样的平静的跟她说话交代之后的事。
“走吧!”
杨医生又说了一句,率先走出门去,微驼的背看着更驼了。
“这个是萧云让我交给你的。”杨医生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的很精美的绿色盒子递给秦歌,“她说你看了就会明白的。”
秦歌点点头,“谢谢!”
以前老秦生病的时候,秦歌也总喜欢坐在医院楼下小公园的长椅上,抬头盯着老秦所在的那间病房的窗户发呆,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想着结束后的生活。
此刻,秦歌坐在带着几分陌生有染着几分熟悉的长椅上,透过星星点点斑驳的光看着那间不知道是不是萧云所在的病房,膝上的盒子静静的躺着,浅黄色丝带系成的蝴蝶结是不是的飘动,感受静谧的微风拂过的温柔。
不知道坐了多久,秦歌才收回目光回到萧云留下的盒子上,解开蝴蝶结打开盒子,一沓浅绿色的信、一个装着种子的玻璃瓶和一张写着一页娟秀小字的卡片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秦歌,从来没看过我写的字吧?怎么样,好不好看?你也知道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可是我还有很多事儿没有做,比如好好谈一场恋爱,全心全意爱一个人。不过没关系,这些你都会做到的,对吧?现在我有几件小事儿需要你帮忙,不好意思你没有拒绝的理由。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把玻璃瓶子里的种子种下好好的照顾,因为它们是我生命的延续,等到它们开出花儿来,你会感受到我的存在。不可以偷懒,知道吗?
还有几件事,我都写在每一个信封里了,当你种下种子的时候,你可以打开第一个信封。之后每完成一件事就可以打开第二个信封。直到打开最后一个信封,你就可以收到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了。是不是很纯情?很浪漫?不要笑我,这短暂的一辈子我还没有这么用心为另外一个人准备些什么,虽然是让你为我做,可是我准备的也很辛苦,无论在你看来多么狗血,看在我已经挂了的份上,好好做吧!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哦!再也不见萧云字’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卡片上,一点儿也不讲究格式的书写,像极了萧云就站在面前笑靥如花的跟她说着,秦歌你要怎样怎样啊?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要这样,知道吗?
“你不是总那么理直气壮的训我吗?为什么就这么坚持不了呢?”秦歌自言自语的说着,“萧云你知道不知你这样很弱、很怂,只能拿你不在了威胁我为你做事,你应该起来对我耳提面命,知道吗?你干嘛要走啊,干嘛要离开我?”
刚才说不出来的话,好像一下子通了,看着萧云写的卡片,秦歌一下子就收不住了,像个傻子一样不停地哭着、看着、说着
“别哭了,我送你回去吧!”看着萧云的遗体被送走,许少谦出来找秦歌,转了好久才在绿植掩映的长椅上找到她,“你的手机落在病房了,响了很多次,要看一下吗?”
秦歌接过手机,凌倩的电话打了进来,“秦歌,你怎么了?突然消失,大家都联系不上你,怎么回事?到青城了吗?情况怎么样?”
“还没到,我马上去车站。”
“啊?!”凌倩忍了几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好!我让邵夏泽重新给你定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