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帝与皇后又在小亭中多坐了片刻,两人回忆起初见之时的美好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皇后心里的怨恨,也平静了不少。
咏帝这才起身,同皇后手挽着手准备一同回了宴会上。
……
李德海心思细腻,怕陌清尘的脸让人看出来异样,对陌清尘会有不好的影响。使了宫人寻了面纱来给陌清尘戴上,这才遮住了那莹白的小脸上可怖的指印。
一行人走在傍晚的深宫,长长的窄巷,在余晖的照耀下,显得幽密而人烟罕至,又带着浓厚而沉重的沧桑感。
好在李德海临出时,领了几个宫人走在前面、后面打着灯,这才使得长长的幽巷里多了几分人烟味儿。
就在陌清尘随着李德海快要走出宫门时,后面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引得李德海和陌清尘一同往身后看去。
“李公公,陌小姐!”
来人提着灯笼,见两人回了身,连忙匆匆两步走到两人身前行了见礼。
“崔姑姑,”李德海回礼,面上却是疑惑不解,问道:“崔姑姑此时不在绵妃娘娘身边伺候着,到这儿来是做何事?”
陌清尘心中禀然,来人是绵妃身边的人。如此相似的场景,只怕是又是来拦截自己的!只是自己同那绵妃素不相识,到不知道这绵妃找自己所为何事?
崔姑姑抬眸看了李德海一眼,又看了看一身冷清立于他身后掩了面目看不清表情的陌清尘,这才敛了眉目说道:“绵妃娘娘找陌姑娘有点儿事,还望李公公行个方便,让陌姑娘同奴婢去吧!”
李德海一听这话,蹙了眉头,“这陌姑娘是皇上的贵客,临走时可是交待了杂家要好好把陌姑娘送出宫去,崔姑姑这番说辞,倒是让杂家很为难啊!”
李德海长期服侍于皇帝身边,这后宫之事也是多有了解。
此时崔姑姑来截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如果要是让陌清尘在自己手上出了什么事儿,只怕是在咏帝面前也不好交待。
见李德海不肯放人,崔姑姑面色着急起来,匆匆向李德海行了礼,“绵妃娘娘寻了陌家小姐去,不过是想认识认识罢了,并不是什么坏心思。且说奴婢要是带不回人,绵妃娘娘也是要责怪娘娘的!还望公公通融通融!”
崔姑姑说的可怜,李德海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当下,微微叹了口气。撤开身子,把陌清尘让了出来。
“罢了,你既然请的是陌小姐,便问问陌小姐愿不愿意同你去吧!”
陌清尘原想着有李德海帮自己把这件事儿挡了,也省了事儿。可谁知,眨眼间李德海就把事情推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问她的意愿,她倒真真是不想去的,毕竟今天有了皇后那件事儿,她可不想再出什么事了。咏帝不是每次都能碰巧救得了她的!
可偏偏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要是就这么拒绝了绵妃、落了她的面子,只怕是自己又会结下一个梁子!
陌清尘无奈,只得上前见了礼,“崔姑姑,绵妃娘娘的威仪清尘是早有耳闻了,今日有幸得绵妃娘娘得召见,实乃清尘之幸!烦请崔姑姑前面带路吧!”
崔姑姑见陌清尘如此懂礼,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当下又在李德海的叮嘱之下做了保证,这才带了陌清尘往绵妃的毓安宫去了。
两人脚步匆匆,由着崔姑姑在前面打着灯笼飞快的领着路,陌清尘也只得脚不停歇的提着裙便跟着。
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便到了毓安宫前。
同皇后巍峨的宫殿,绵妃的毓安宫栽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在这迂回的照耀下,显得多了一分女子的娇媚韵味。
有宫人远远瞧见了二人,飞快的进了宫殿禀告。不多时出来,正巧碰见两人走到了宫殿门口,见礼之后,便急匆匆领着二人进去了。
“娘娘,陌姑娘带到了!”
崔姑姑领着陌清尘立于毓安宫大殿中,陌清尘学着崔姑姑的样子,低低的埋了头,模样卑微而恭敬,让人挑不出一丝理。
“唔……崔姑姑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头顶上传来靓丽的女声,只是这颇为娇媚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丝丝压抑的咳嗽声。
“是!”崔姑姑领了命退下了,顺带还带走了殿内伺候的宫人。
转眼间,偌大的殿堂内,便只剩下了站于堂下的陌清尘和坐于殿上的绵妃。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陌清尘扬了头,行了见礼,目光却在不动神色的打量着这高坐在殿上的女子。
殿上的女子,和平时端庄的皇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一双上挑的丹凤眼,脉脉含情。嘴角勾起的弧线,带了一丝女人间独有的魅惑。却又比那单纯行了魅惑的女子,多了几分久居上位的威严。
一头如墨般的青丝倾斜而下,只是简简单单的梳理了便披在了身后,反倒让人看了惊艳无比。
只是那保养极好、让人分不出年龄的脸上,却有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还有那肩上披着的薄披,无一不是在告诉陌清尘她正身体不适。
陡然想起宴会开始之前,听到皇后和咏帝说起绵妃身体不适的事情,陌清尘心下也释然了。当下,微微敛了目,垂了头。
“怎的还遮了面纱?莫不是皇后娘娘对你做了什么?”
绵妃声音绵软,若不是夹杂着咳嗽,让人听了也是极为舒服的。
陌清尘眸光沉了沉,这后宫的女人消息都是极为灵通的,她不信在湖心小岛上自己被皇后扇了耳光的事,绵妃会不知道。
否则也不可能一猜就猜到是皇后对她做了什么,如此一问,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回绵妃娘娘的话,只是民女性子顽劣,不小心磕碰到了脸上罢了!”
这脸上虽然是皇后打的,但是咏帝已经调节在后。若是陌清尘再随意说皇后打了自己,被咏帝知道的话,倒显得陌清尘是极不懂事了。故此,陌清尘也只是随意找了借口掩了过去。
听了陌清尘的说辞,绵妃一阵轻笑,“磕碰了脸上?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这皮囊了,快取了面纱让本宫看看严不严重,本宫这儿有上好的药膏,一会儿走的时候带几瓶回去罢!”
陌清尘不知道这绵妃是个什么意思。
明明知道自己是随意找了借口遮掩过去了,却还是要自己揭开面纱,这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么?
“绵妃娘娘,不过是伤口罢了,还是带着面纱吧!别污了娘娘的慧眼,那就不好了!”
绵妃又是一阵轻笑,那是十分的刺耳。
好在,绵妃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坚持,当下问道:“你可知道本宫找你来,所为何事?”
陌清尘垂着眉眼,乖巧回答:“民女不知。”
“这北晋朝江湖上,有一红叶山庄,你可知道?”
绵妃懒洋洋倚在贵妃榻上,低眉看着殿上清丽站着的陌清尘。
虽然那脸上遮了面纱,可是透过薄薄的面纱,还是隐约可见那蛾眉螓首、皓齿朱唇,再加上那纤细柳腰、曼妙身姿,倒是个可人儿!
难怪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会急急忙忙跑来求娶这陌清尘!
但绵妃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早先查到陌清尘身后的势力的时候,便想着要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她,也为他他日争夺太子之位多一份助力。
虽然葬黎霄是为了陌清尘的美貌,绵妃是为了陌清尘身后的势力,但好在两母子还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陌清尘交握的双手微微捏紧,没想到绵妃也查到了自己身后的红叶山庄。她更没想到的是,绵妃也不遮掩,就这么直直问了,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民女知道,那是民女母亲的母家。”
与其等着绵妃一步一步逼问,倒不如自己挣得一个好态度,先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也给绵妃留个好印象,让她少为难与自己。
“那本宫便直说了吧!你如今被大皇子退了婚,那不好的风评又传遍了市井,已是名声有损,只怕日后也是难嫁的什么好人家。本宫有一好法子可以让你摆脱这般困境,不知你可愿意?”
“绵妃娘娘请说。”陌清尘联想到之前葬黎霄在宴会上看着自己的神情,大概已经猜到了绵妃的意图,可是还是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虚心求问。
“嫁给三皇子,正妃是不可能了,侧妃倒也是绰绰有余的!”绵妃虽然是在病中,但毕竟是久居上位,一字一句也带着上位者的傲气。
在绵妃看来,自己的儿子是这北晋朝的皇子,更有可能是这北晋朝未来的太子!多得是女人前仆后继愿意嫁给自己的儿子,陌清尘自然也只是其中一个。
而且在陌清尘名声有损的情况下,自己还能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陌清尘应该是感激涕零的磕头接下才是。仿佛陌清尘能嫁给她儿子,是陌清尘莫大的荣耀一般。
可是事实偏不如绵妃所想。
陌清尘垂着头,模样恭敬。脑海里却是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委婉的拒绝绵妃,不至于让自己和绵妃结下这个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