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香茄子,麻辣排骨,樱桃肉,酸汤鱼”书衡用筷子戳戳鱼腹:“武昌鱼?”
“嗯,大老远送来的,一般人家吃不到呢。”袁夫人特意叫了书衡来荣华堂用晚膳:“你爹爹不在,咱娘俩好久没有一处单独用饭了。”她捡起一筷子煎得嫩嫩的鸡蛋递给书衡:“这是仔鸡头一窝蛋,不一样的。”
书衡咬了一口,心道头胎和二胎三胎七八胎的待遇是有差别。“书御呢?他不来吃饭?”
“还没从学堂回来呢。”袁夫人有点没好气:“我原说了可以请先生到府上,咱们又不是请不来好的,可你爹爹非要送去族学,说什么学会跟人相处,打交道也非常重要,身边都是奴婢下人,小孩长不好的,又不是女孩子。哼,没得被人带坏了。族学先生管那么多人能照顾到御哥儿吗?将来童子功没打牢,有的哭。”
论,同等条件下,小孩放到幼儿园和留在家自己带,哪个更好。这个命题争不出什么结果,只看个人爱好。
书衡忙笑道:“母亲的担心也有理。不过嘛,小孩就该和同龄人待在一起,于身心有益。总呆在府里闭门苦读也不好,他该多跟外人处处。而且,我听书杉说过,族学的先生是最公平公正的,这倒好,总被小少爷一般捧着也不行。况且书御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爹爹又查得紧,他不会荒废功课的。”
袁夫人这才不说什么了。她让人把一碗肉和一碟子水晶白菜拿去等御哥儿回来了吃。母女两个凑到一起不免又八卦起来,什么寿康长公主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寻婆家了,什么英国公诰命又跟老爷生气把小妾丢到庄子里了,什么文和县主在兰台会上出足了风头,连北戎头领商旅都去看热闹了。
最出名的自然还是甘玉莹,听说她那天跑去观武楼,最终还是见猎心喜,按捺不住,跨马冲进了校场,红缨枪一挑,一招夺走了对方的金环刀。甘老将军觉得不妥,但皇帝却喜不自胜,还下了登基以来最任性的一道圣旨:从此甘小妹可以打马入宫门,不受“三从”管,不受“四德”辖。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甘三那个愁啊:“老丈人,你这么干可不地道,不知“三从四德”不懂“女规女戒”,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皇帝大大咧咧的笑:“不急不急,还小嘛。”
“不小了,十六了!”
“咦?难道不是十二”
甘三默默无语,他家小妹的形象气质从十二岁那年就固定了再没变过-----他多么想这个时候再出来一个申藏香啊。
书衡听了哈哈笑:这个好,这圣旨有意思,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绣花!皇帝亲自免了的。
袁夫人也乐:这丫头有前途,我当初就觉得她合我胃口,倒像是我的闺女。
书衡当场就不乐意了:娘亲不喜欢我了吗?
“怎么会!你永远是娘的宝贝疙瘩。”袁夫人笑道:“我就是遗憾书御太小,不然娶回来当儿媳妇。”
可怜的书御,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老妈在心里拉郎配了。
她仔细打量着书衡,她的女儿还是优哉游哉,丝毫没有要当王妃的紧张感,也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忽然开口道:“你不要怕。”
书衡正随意的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饭,互听夫人来了这么一句,也诧异:“我怕什么?”
“你不清楚?哎,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宫廷礼仪皇家礼数跟我们还是有区别的,更严更苛刻。当初刚建国的时候,为着严肃规矩,□□把自己一个原本很喜欢的婕妤废掉了,就因为她的衣服上多了朵花。后来还有皇子挨了申斥,为着太庙祭祖步子走的不对----”
书衡一时愕然:宫廷大内的道道自然不同。她按理是该想到的,但当今皇帝当先坏掉了许多规矩,豪放不羁爱自由,所以就没有意识到。
“按照大夏的先例,皇子正妃乃至头两个侧妃都是要学规矩的,宫里专门排礼仪麽麽,由内务府圈定地点和时间,我倒是没见识过真正的礼仪调丨教怎么样,不过,已经请咱家贵妃去打探了,看调派哪个麽麽出来,也好事先打点。”
说到宫廷礼仪培训课,书衡脑子里先蹦出来的画面就是容麽麽调丨教小燕子的画面,她脑补一番紫薇格格被关进小黑屋扎针的惨状,当下激灵灵一个哆嗦,眼神哀怨:夫人啊,你该等吃完饭再告诉我的,我现在消化不良了。
袁夫人很好心的安慰她:“也不用太害怕,你就做个心理准备,打起精神来便是。毕竟未来的王妃,她还能下狠手不成?”
-----其实袁夫人知道说不定还真成,关键看那个麽麽是谁指过来。李妃因着那日侄女一句话福至心灵到太后那里出了个好主意,太后再一琢磨:认真教!那书衡的日子恐怕就悲催了。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咬牙,太后,你就那么看长孙媳不顺眼?
要不是袁妃从中斡旋,只怕这会儿书衡就已经进了培训班了。
忽然听闻这么一个悲痛的消息,书衡当下有点食欲不振,袁夫人撤了饭菜看账本继续开铺子丰地产攀登人生巅峰,不求上进的闺女晃荡啊晃荡,晃荡着两条腿摊到自己床上。
“蜜糖啊,可怜的小姐我要被关小黑屋了。”
憨直的蜜糖一脸莫名:“小姐,你偷东西吃了吗?”
是啊是啊!书衡悲上心头:“小姐我偷吃了天鹅肉----啊,还是黑天鹅。虽然是被迫偷吃。小姐我冤啊。”
现在该有诗!该有长歌当哭的大长诗!不长不足以抒发我悲痛沉郁之心情!
正想着呢,外面就飘来的凄凄惨惨戚戚的歌声:“靓妆楼外小青山,花楼雨榭灯窗晚,了心血无限,每日里葱葱玉手抚七弦,没了知音对墙弹,哎,误了又几番----”
书衡捂脸,放手,又捂脸,又放手。最终豁然起身,计上心头。
“小姐?”蜜糖讶异,“这个点了你到哪里去?”嘴上如此问,人已跟着书衡跑。
书衡却离了清风小院,直接奔去红药房。
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陈设精美而死气沉沉。小桃看到书衡大吃一惊:“大小姐?”书衡点头:“不必惊慌,你照常守着就是。哎对,忘记讲了,我从南方带回好些精巧的耳环戒指小梳子,人人都有份的。两位姐姐也去挑选吧,都是蜜桃保管着,让她把匣子抱出来,两位尽管细细挑。”
小喜正在那里浇花,听到了忍不住往这边看,虽说她们的赏钱还被袁夫人特意加多了些,但隐形福利可是大大比不上其他伺候夫人小姐的丫头。小桃还在迟疑,书衡笑道:“怎么?姐姐如今还怕我吃亏?”
-----小姐七八年前就不会吃亏了。小桃也笑着点头:“那我这里先谢过小姐了。”
“尽管去吧,我这里有蜜糖伺候不要紧。”
这件事还是不要给袁夫人知道的好。
蜜糖站在门外,书衡自己挑帘而入,银蝶姑娘正恹恹的窝在榻上,看到书衡吓了一跳,连行礼也忘了:“县主?”
“姑娘不必惊慌。”书衡打量着她:“你先梳洗吧。”
银蝶莫名其妙,却不敢反驳,她晓得书衡在这府里的地位。迅速的净面傅粉挽好发髻换好衣服,这一套工序袁夫人有时能做半个时辰她却只用了五分钟,果然训练有素啊。书衡满意的笑了笑,又亲自与她斟了杯茶,闻了一闻,是上好的铁观音,袁夫人果然不在生活上苛待她。银蝶愈发惶恐:“不敢不敢,我自己来。”
书衡看她担惊受怕的模样,也不再犹豫,开门见山:“太后还经常召唤你吗?”
银碟点点头,又摇摇头。
“以前频繁些,但现在没有了。”书衡说出答案
银碟道:“太后说她可不相信什么夫妻能一直恩爱下去,适当的妾室安排才能让家庭更稳定。但她后来见我一直没什么成效就不大用我了。可是又见我用度好银钱大方,便觉得是我自己贪慕好日子,不顾忌家人了。”
她的眼圈一红,书衡立即刹住,这会儿她可没有功夫看美女哭。“你放心,我上次已经跟皇后和袁妃姑母都说过你弟弟和妈妈的事情了,她们会暗中照抚的。你那弟弟是不是在御马监?调个把人,这不是什么大事。”
银碟当即要跪下磕头,又被书衡一把拉住:“我不喜欢被人跪。你不如做点有用的。这样吧,太后不是还要招你进宫吗你下次去了就说----嗯,”书衡认真整理了台词一口气说下去:“袁书衡这个人,人前乖巧人后胡闹,穿裙子会踩到,早上爱睡懒觉,晚上还磨牙,好东西都在自己私库里,生活奢侈,每顿饭要二十只鸡,每只都只取鸡胸脯上那一点点的,连鞋子上都镶着珍珠!还任性刁钻不通情理,连对秦王都不恭敬,还踩过皇帝的手,捏过皇子的脸,讲过嫔妃坏话,十分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
书衡凑近了身子咬耳朵,银碟连连点头,但是又问:“可是为什么呢?”
----又没有什么好处。但随即又低头:“我失言了,我不该多问的。”
“没事,不要紧。”书衡笑道:“我只是想让太后觉得她的麽麽非常有用武之地。”老人家情绪需要发泄,更年期妇女的焦躁也需要治愈,万一我太不配合,弄的人家高血压心脏病脑梗赛,那我岂不愧哉?
“那,太后岂不是要调派最凶残的麽麽给你。”
“啊,越凶残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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