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1 / 1)

<>但这一次,容华并未如同曾经一般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他坐在一辆朴素的软轿之中,除去进城之时了露了一会儿脸,其后便一直待在软轿里。

从城门口到越北郡王府这一段路完全被越州百姓堵满了,走了快一个时辰,容华才终于抵达郡王府。

“郡王殿下,可下轿了。”至真出声提醒之后,那软轿之中便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而后,三人扶着容华才得以下轿,他的脸白得可怕,身上有着一股浓重的酒味。

在夺回王寨之时中的毒偶尔会让他产生这样难以抑制的疼痛,但时间长了,他已经慢慢习惯了用酒压制这种疼痛,甚至在攻入西夷之时有一役,容华便是在大醉的状态下一箭射死了西夷一大将,此事在后来一直被传为美谈,却无人知晓为了抑制住疼痛,容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郡王府门口也守着许多热情的越州百姓,被容家军拦着不能靠近郡王府的大门,但他们仍然在能达到的最近的距离守着,此刻见到容华便立刻欢呼起来,即便他是这样醉醺醺的状态,众人也依然兴奋雀跃。

容华下轿之后,便回头淡淡地对众人道:“感谢诸位,本王日必必定继续保卫越州的安宁,诸位回吧,安心过日子便是。”

人群顿时便又爆发出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几乎将其他的声响都给掩盖了去。

一辆马车从被人群堵住,半天难以前行,车夫忙给车中的客人告了罪,道:“公子,您稍等片刻,我们须得换一条路,绕过这里。”

车中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清冷,但相当悦耳。

“这是走到哪里了?”

车夫答道:“郡王府!”

车中那年轻的公子又说:“郡王府?越州何时有了个郡王的?”

“公子,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连郡王殿下也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这半年我一直在山中隐居,不曾知道何时越州有了个郡王。”

“那您的确是不问世事,消息太滞后了,哈哈。”车夫说着便十分高兴,“如今的越北郡王,便是曾经的越国公!我大昇攻入西夷王都,迫使西夷称臣之事您应当知道的吧?便是这位郡王殿下的功劳!前些日子郡王殿下进京接受了皇上的封赏,刚刚新封的越北郡王!只是不知殿下是今日回来,若是知道的话,我前些日子便不去昭月拉活儿了,必定会一直守在越州,专程迎接殿下的。”

“郡王殿下……”车中那年轻的公子轻轻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而后便将马车的门帘掀了开来,年轻的公子用斗笠遮住了大半的脸,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在纱幔剑若隐若现,他望向人群的中心,只看远远地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但与从前相较,这背影看上去却清瘦憔悴了不止一点。

车夫满脸期待地望着人群之中,道:“郡王府是原本的越国公府扩建的,皇上对咱们殿下的恩宠愈浓,特意下旨扩建了郡王府呢。”

那年轻的公子并未搭话,眼眸之中微微有些异色,但他并未多言,很快又将门帘放下。

车夫赶着马车缓缓掉头走向另一条道,嘴里还在说:“您是昭月的人,便就是我大昇的兄弟,您在昭月也听说过咱们殿下的威名吧?”

年轻的公子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回话,

而此刻,被众人围堵着不能进屋休息的容华万般无奈,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猛烈的剧痛,他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不知为何,突然注意到了人群之外的一辆马车,不过很快,那辆马车便转了弯,容华连细想此事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再也瞧不见那马车了。

“先回去歇息吧,应神医还等着给您诊治呢。”至真再次提醒,容华心中那怪异的念头便被压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再次感谢了热情的越州百姓,终于是进了府门。

应心远已在此等候多时,见面之后也并未客套寒暄,药童将容华给扶上了床,应心远立刻便上前握住了容华的手腕,给容华诊脉。

应心远面色凝重,至真便大气都不敢出,容华却满脸都是不在乎。

至真着急地看着应心远,接着道:“应神医,您可有找到解毒的法子?”

应心远道:“我一直在试,也与戢康太医通过信探讨,但仍旧无所获。”

至真咬了咬唇,道:“那至少想个办法缓解殿下的疼痛吧,否则他这样日日饮酒怎么行?”

“我可以开一些止痛的方子,只是止痛的药也不可多用。殿下须得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能再这般消沉下去。”

沉默了许久的容华总算是搭了句腔,道:“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殿下!”至真急忙打断他,着急地说:“您可千万不要说这这些话,您又没有大病,这只是小疾而已,千万不可放弃……”

“好了好了,这些话我已经听够了,你想让我长命百岁地活着享受这孤独吗?我说过了,只需再给我六年内的时间,将西北这一带所有的小国都拾到好,以后便不要再管我。”

至真又要开口,容华的脸色便又阴沉了些,开口道:“六年已是我的极限,不要逼我。”

应心远拉了拉至真,二人都不再说话。

容华背过身去,继续道:“我想睡了,你们别烦我。”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沉默地退出了房,房内便只剩下容华独自一人。

至真出了房门便忍不住红了眼眶,应心远轻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已经是中郎将,人人传颂的少年英雄,怎么还这般爱哭?

“我就爱哭,又如何?”至真看了眼房门又说,“我本就是个闲散人,做什么劳什子中郎将?日日看着他这般自我折磨,我……罢了,他们的恩怨何苦累得我受罪?我这便辞官,回我师父那儿去,如今西夷大势已定,我早该走了。”

应心远笑而不答,很快便给至真告辞,至真又回头看了看容华的寝殿,转头离开。

*

应心远回济世堂之后便准备歇息了,可刚回房不久,便有一药童进来回报,说是有一位昭月来的公子怀着身孕,想请应心远瞧一瞧脉。

应心远有些诧异道:“怎会找到我这里来的?你给人说了没有,我不常给昭月人瞧,尤其是有身孕的公子。谨慎起见,还是请他找昭月的大夫看为好。”

“小人自然是给他说清楚了,但那位公子坚持说要等先生回来,说是别的人他信不过,对了,他还拿了个木盒,让我交给您。”

“木盒?”应心远觉得有些怪,而后接过木盒打开来瞧,只见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画着张棋局。

他一看便知,这是从前他和辛沐下盲棋时的那一局。

应心远顿时心中大惊,急忙道:“赶紧将那位公子给请过来。”

药童立刻便退下去请那位公子,等着的时候,应心远心中便十分焦灼,当那人出现在眼前时,应心远一下就定住了。

虽然遮住了脸,虽然一件宽大的披风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形,但应心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不是辛沐又是谁?天下皆知已经去世,被追封为昭月恭义郡王的辛沐。

他并没有死,他还活着,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应心远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击得无法做出反应,瞬间呆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将头上的斗笠除去,那张祸害人的脸显现在了应心远的眼前。

“好久不见。”辛沐开口,从容地对应心远行了礼,不过因为现在身子不太方便,行礼也有些吃力。应心远见状才终于回神,他赶紧上前将辛沐扶住。

接触到这温热的身体,应心远才终于感觉到辛沐还活着,他目光闪烁地看着辛沐,有许多的话想要问。

不过辛沐下一句便将应心远的疑问都给堵了回去,他轻声道:“应神医,有劳,请您不要多问,并且,请务必帮我保守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

应心远又是一阵诧异,但他并未犹豫,立刻便一口答应。反正对于辛沐的苦衷他也可以猜出个大概来,人没事就好,其余的他绝对不多问。

“只要你开口,我便应你。别多说了,先去床上躺下,我给你号脉。”

“多谢应神医。”

辛沐虽说还保持着冷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从他咬牙的状态能看出,他现在的确是有些不太舒服。说话间应心远已经将辛沐给扶着上了床,急忙握住了他的脉,检查了一会儿之后,应心远的手便来到了辛沐的身前,问道:“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肚子,可以吗?”

辛沐答道:“您是大夫,我自然是信您的。”

应心远深吸一口气,解开了辛沐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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